每經記者 金微 發自北京
在“黃金大米案”之后，湖南又曝出“黃金玉米”案。最近，湖南懷化通道警方通報，經過一年努力，破獲了公安部督辦的“美國黃金玉米”特大銷售偽劣種子案。
《每日經濟新聞》記者注意到，去年這種名叫美國黃金玉米的甜玉米種子，在通道縣種植致200多畝玉米絕收。這批種子的源頭在中國香港和泰國，通過水客攜帶等途徑走私入境在多個省份種植。據稱，這種走私方式已持續數年。正是這些未經檢驗的 “木馬”種子，導致湖南懷化通道玉米絕收。
12月14日，在由中國政策科學研究會國家安全政策委員會主辦的第十二屆中國國家安全論壇上，國際關系學院教授李文良披露，湖南“黃金玉米”案走私的種子，不僅是劣質種子，而且部分種子可能含轉基因成分，“‘黃金玉米’案給我們敲響警鐘，近年來玉米種子走私已非常嚴重，全國究竟有多少走私玉米種子，無人知曉，這嚴重損害糧食安全和國家安全。”
200多畝玉米顆粒無收
通道縣位于湖南西南部，懷化市南端，地處湘、黔、桂三省六縣交界處。2012年5月，該縣“新興之星蔬菜專業合作社”(以下簡稱“合作社”)法人代表彭朝周在熟人介紹下購入“美國黃金玉米”種子，并與29戶農戶在通道縣牙屯堡鎮的多個村莊種植了200多畝。
正當農民對美國種子滿懷期待之時，玉米地里卻傳來了壞消息，花了幾萬元購買的200斤玉米種子發芽率僅10%左右，200多畝玉米顆粒無收。經當地農業部門檢測發現，種子樣品發芽率為16%，大大低于國家85%的要求，為不合格種子。綜合評估，農民總共損失達60.48萬元，這些農民中還有不少人是從信用社貸款。
2012年9月，受害農民與種子銷售商協商未果，向通道縣公安局報案。通道縣公安局于當年10月15日對該起非法銷售偽劣種子案立案偵查，并成立專案組赴重慶、廣東、湖南等多地偵查。
經偵查，這批種子來源于廣東連州明豐種子公司，法定代表人是鄒建明。該公司自2012年成立以來，大量引進未經國家檢驗檢疫的美國黃金玉米系列種子，銷往廣東、廣西、江西、湖南、福建等數十個縣市種植，種子銷售額達數百萬元，種植面積數十萬畝。
由于案情重大，該案被公安部掛牌督辦。專案組迅速確定了“明豐公司”的上線公司“惠州盈佳農業發展有限公司”為涉案單位，其法人代表為李振耀。
2013年5月，專案組四下廣東，在惠州將李振耀抓獲。其后，李振耀供出了其上線羅海鴻，“從羅海鴻那拿了兩千斤奧普蘭(美國黃金玉米種子)，然后直接原價轉給了鄒建明。”6月21日，羅海鴻在廣州被抓獲。
湖南電視臺都市頻道報道稱，羅海鴻的太太是泰國人，羅海鴻在泰國取得了綠卡，自2003年以來，羅海鴻從香港、泰國的孟山都、先正達購進了50多噸的奧普蘭、王朝、美亞101等玉米種子，未經過海關的報關檢驗，更未取得國家的許可批文。
種子走私威脅國家安全
通道縣美國黃金玉米案雖已告破，但李文良表示，反思此案深感憂慮，“日益猖獗的種子走私給國家安全帶來嚴重的威脅和隱患，而‘美國黃金玉米’案的種子來源是香港和泰國。”
按國家有關規定，種子必須經過海關報關、檢驗檢疫局檢驗才能通關。中國農科院研究員佟屏亞在接受 《每日經濟新聞》記者采訪時說，國家對種子進口有嚴格的法律規定，哪怕是經過批準的種子進口，到海關時都需要全面檢查，要出具各種證明和報告等，“如果沒有證明，你帶一粒玉米種子進來都是違法的，海關可以直接沒收。”
為何這么大批量的種子能夠進入內地，而且能夠持續數年?通道縣公安局治安大隊副大隊長尹志才在接受采訪時說，他們通過水客攜帶，“有旅游團來中國旅游，他們就分批分包，要旅客帶進來。”
李文良深入調查發現，種子走私已形成了利益鏈條：羅鴻海每一公斤付“水客”十元小費，到中國機場后，他再將分散到旅客手里的種子收集到一起。“由于這種走私方式隱蔽性強，很容易騙過海關，成功出入境。”
除水客攜帶，還有貨車夾帶、物流公司郵遞等渠道。李文良介紹，來往香港與內地的蔬菜車很多，羅海鴻在香港“先正達”公司辦事處購買“奧弗蘭”種子，藏匿于運輸蔬菜的貨車里，順路走私到內地深圳、惠州、東莞等地，而明豐公司的種子則是直接通過物流公司郵遞。
可能含轉基因成分
2000年，我國《種子法》以及系列法律法規頒布實施，種子行業真正實現市場化和規范化，種子不再由各級政府一家經營，各種民營種子公司，甚至國外種子公司，都成為種子市場的一部分。
“在這種競爭中，由于法律滯后，管理不到位，使這一初步形成的市場和市場競爭陷于混亂和無序之中。”一同參與調查此事的國際關系學院教授劉躍進在接受 《每日經濟新聞》記者采訪時說，美國“黃金玉米”案還是因為種子不發芽才暴露，但通過這樣渠道流入的種子不知有多少。
劉躍進說：“我們調查發現，‘種子走私’已經成為長期存在于當地種子市場中的毒瘤，從國家安全管理視角來看，偽劣種子不僅坑害農民，如果種子面積較大，還會造成糧食安全問題，種子的風險具有全國性，就必然直接危害到國家安全。”
據稱，走私玉米種子的源頭“孟山都”和“先正達”這兩個公司以生產轉基因種子聞名。李文良透露，有農業專家對“美國黃金玉米”種子檢測后發現，部分種子可能含有轉基因成分，“這顯示出外來轉基因玉米種子入侵，已成為我國糧食安全甚至國家安全高危隱患。”
李文良介紹，根據犯罪嫌疑人口供，因為有框架性協議，美國“黃金玉米”由這些走私種子公司或個人回收，其中部分已流入包括世界著名快餐連鎖店在內的食品、飲品公司。
李文良和劉躍進均認為，無論結果如何，日益猖獗的種子走私活動，已經嚴重威脅到我國糧食安全和國家安全。政府應組成聯合調查組廣泛而深入地調查并評估種子走私形勢及其安全風險，檢疫部門和農業部門也應分別對美國 “黃金玉米”以及非法流入我國的種子進行檢疫檢測，以澄清事實，揭露真相。
(每日經濟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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