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調查發現
1. 中國最可能獲批商業化種植資格的轉基因水稻品種：轉蘇云金芽孢桿菌殺蟲晶體蛋白 Bacillus Thuringiensis 基因(Bt)水稻、轉豇豆胰蛋白酶抑制劑基因(CpTI)水稻和雙 價轉 CpTI/Bt 基因水稻，在研發過程中涉及多項國外專利。這些專利涵蓋了轉基因技術及被轉入的基因等多項內容。這些情況與國家相關政策嚴重不符。
2. 轉基因作物的研發依賴標準的技術和方法。作者調查的三個轉基因水稻品種均使用了標 準技術，這涉及了由國外公司持有的 5 項專利。專利持有人包括孟山都和先鋒/杜邦等。
3. 由華中農業大學研發的轉基因 Bt 水稻涉及至少 11-12 項國外專利。專利持有人包括孟 山都、Rhone PoulencAgrochimie/拜耳作物和諾華/先正達公司等。
4. 由中國科學院遺傳與發育生物學研究所研發的轉基因 CpTI 水稻涉及至少 5-7 項國外專 利。專利持有人包括孟山都、Rhone PoulencAgrochimie/拜耳作物等。
5. 由福建農業科學院牽頭，與美國俄亥俄州立大學、復旦大學等合作完成的轉基因 CpTI/Bt 水稻涉及至少 10-11 項國外專利。專利持有人包括孟山都等。
6. 通過對過去國際案例的分析，專利可能對糧食自主權、農民生計和糧食價格等方面產生 負面影響，國外專利持有人也可能對農民和種子公司提出訴訟。因此，應深入調查國外專利在轉基因水稻商業化種植后可能帶來的影響。
摘要
當前，氣候變化、水資源缺乏、耕地減少等問題威脅著中國的糧食產量;同時，飲食結 構變化、人口的增加等因素又使中國對糧食的需求不斷攀升。一向自給自足的中國也開始擔心糧食供應不足的危險，于是一些政府官員和農業專家把轉基因農作物視為復雜的糧食供應 問題的快速解決方案。
大量的科研人員、資金等方面的資源被投入中國轉基因作物的研發上。由于水稻是最重 要的糧食作物，在過去的 20 年里，有三分之一的研發資源集中投資在轉基因水稻上的開發 商，單在 2004 年的投入就超過了 5 億元人民幣。《生物產業發展“十一五”規劃》中，將生物產業作為重點戰略產業加快發展，搶占制高點，其中特別指出需要發展具有自主知識產權 的成果。
在這樣的背景下，綠色和平與第三世界網絡認為有必要深入了解中國轉基因水稻的研發 情況，中國轉基因水稻是否擁有完全自主的知識產權;轉基因水稻是否真的可以幫助中國應對可能到來的糧食危機;我們是否已經充分評估了商業化種植轉基因水稻可能帶來的影響。 主要研究發現
雖然中國政府已經投入了大量人力和資金力圖發展擁有自主知識產權的轉基因水稻，但 是從現有的科學文獻中, 作者發現正向等待商業化種植資格審批的最主要的三個轉基因水 稻品種：Bt,CpTI 和 CpTI/Bt，均涉及多個國外公司和國外研究機構所擁有的專利。其中： 轉基因 Bt 水稻涉及至少 11-12 項國外專利;轉基因 CpTI 水稻涉及至少 5-7 項國外專利;轉 基因 CpTI/Bt 水稻涉及至少 10-11 項國外專利。
根據作者的調查，報告中涉及的國外專利均已在包括中國、美國、歐盟和日本在內的多 個注冊。通常中國的專利保護范圍包括基因本身和其使用方法等基本內容，有時也包括轉基因的植物。但在美國、歐盟和日本等國家和地區，除了基本內容專利通常還保護轉基因的植 物、種子和后代。一旦這些受專利法保護的技術和基因被用作商業用途，專利的所有人完全有理由根據法律行使自己的權利。因此，必須考慮國外專利對轉基因水稻商業化種植可能產 生的影響。
商業化種植轉基因水稻的潛在影響
轉基因作物和轉基因食品對環境和健康的長期影響至今仍存在巨大的爭議，中國如果批 準轉基因水稻商業化種植，必將給 13 億人賴以生存的主糧帶來巨大的不確定的風險。更重 要的是，國際上許多轉基因技術都已經被國外少數公司和機構通過專利所控制，中國正在申請商業化審批的轉基因水稻品種也都涉及了這些專利。一旦這些轉基因水稻獲準商業化種 植，將對水稻——中國最重要的主糧——的控制權產生長遠的影響。
涉及國外專利的轉基因水稻如果獲準商業化種植，將給中國帶來什么具體影響?要回答 這個問題，必須先全面掌握所涉及專利的性質、保護范圍和是否有針對專利使用達成的具體協議，諸如此類的信息。但是，由于相當多的信息并不公開，例如中國科學家與國外公司是 否對專利的使用達成過任何協議。所以作者只能基于現已掌握的信息，以及國際上曾出現過的類似案例，分析我國面臨著潛在的影響：
1．從長遠來看，會給我國帶來糧食安全方面的隱患。
中國正處于將要對它的主要糧食 失去控制的危險之中。目前存在的事實是，中國轉基因 Bt、CpTI、Bt/CpTI 水稻開發中所使 用的大多數標準方法、技術以及基因和遺傳因子都涉及國外的公司和機構擁有的專利，這引起了很多糧食安全方面的擔憂。尤其是考慮到極少數跨國公司擁有這些專利的所有權，并且 之前這些公司有提出很多專利侵權訴訟案件的背景下，中國政府更應該重視轉基因水稻上涉及的國外專利可能給中國糧食安全帶來的威脅。本文作者所做的調查確定了許多由孟山都、 先正達和 Rhone PoulencAgrochimie/拜耳，先鋒/杜邦等公司控制的專利。本次調查涉及 15 項國外專利中，孟山都擁有其中的 5 項，先鋒/杜邦、先正達和 Rhone Poulenc Agrochimie/ 拜耳各有 1 項。一個公司擁有的專利越多，那么就意味著它擁有越多的權利，可以為這些專 利的商業使用制定條款和條件，以此為公司和股東們牟取更多利益。
2.種子價格上漲，農民生計受到影響。
其他國家的例子已經證明，轉基因作物的種子 價格會遠遠高于常規非轉基因作物種子價格，并且最終會帶來一國糧食種子價格的普遍上漲。
專利持有人或者經專利持有人授權的種子公司(通過簽署協議)對轉基因種子收取額外 的技術費，因此轉基因種子比常規的種子貴很多。舉例來說，2005 年菲律賓孟山都轉基因 Bt 玉米種的價格大約是常規雜交玉米種子價格的二倍，最多時高達三倍，但轉基因種子的產量卻與非轉基因種子的相當。
美國農業部的數據顯示，從 1997年至2006 年，每畝玉米、大豆和棉花的種子的價格都 大幅上漲。與之前的種子價格相比，90 年代中期的上漲是由于轉基因種子價格上漲顯然導致了整體種子價格的不斷攀升。轉基因棉花種子的價格比常規種子貴兩倍到四倍，于是常規 棉花種子的價格也跟著一起上漲。
如果轉基因水稻被商業化種植，國外專利持有人被巨大的利益吸引，很可能通過種種途 徑獲取利益。專利持有人可能向農民和種子公司所收取的額外費用。雖然中國政府想努力減輕農民負擔，但轉基因水稻被商業化后必將帶來種子價格的大幅上漲，農民所承受的成本將 大大增加。
3．價格傳導，物價上升，社會影響巨大。
種子價格的上漲和農民生產成本的增加，必 然會最終影響到消費者購買糧食的價格。在糧價持續升高的情況下，對普通中國人來說，這 無疑是雪上加霜的壞消息。
農民的利益受到損害可能會導致農民種糧的積極性下降，這將引起糧食供給的下降。但 同時，消費者對糧食的需求是客觀存在的，供給短缺會使價格上升。糧食價格的上漲將傷害到所有的消費者，特別是社會的中下階層。包括大米在內的糧食消費在中下階層人們的生活 預算中占據極大的比例。大米是大多數中國人的主糧，價格的小幅度波動，也會給普通人的生活造成極大影響。
4．面臨法律訴訟的威脅。
世界貿易組織(WTO)要求所有成員國都必須嚴格承認對包括 生物技術在內的任何技術的知識產權。中國已經成為美國和歐盟的目標，被要求對知識產權保護執行“較高標準”。在美國和加拿大，專利持有人通常對違反專利要求的農民采取法律手段。即使那些至今仍未允許糧食種子申請專利的國家也已經受到影響。孟山都公司對進口 阿根廷大豆粉的歐洲進口商們提起了法律訴訟，通過專利侵權訴訟的辦法迫使阿根廷允許種子申請專利。
另外大規模的轉基因水稻商業化生產將不可避免地產生轉基因種子污染常規種子的問 題，產生污染的原因可能是自然事件或者也可能是人為錯誤，比如泄漏或混合。如果轉基因種子污染了常規的雜交種子，就可能會導致種子公司面臨法律糾紛，特別是萬一這種轉基因 種子并沒有在這個國家獲得批準的情況下，他們所面對的法律問題則可能是來自專利持有人試圖強制執行自己的專利權并要求進行經濟補償。這些都表明，商業化種植附有國外專利的 轉基因水稻會讓中國的生產者和公司面臨法律訴訟的威脅。
建議
綠色和平建議相關政府部門謹慎地調查和分析國外專利可能帶來的影響，并全面考慮轉 基因水稻商業化所引起的額外成本、危險和不確定性。在調查未完成之前，應該暫停任何轉基因水稻商業化進程。另外，轉基因水稻的商業化種植影響巨大，決策過程中應該聽取更多 利益相關者的聲音。
作者同時也建議政府研究和評估其他現代技術的優點，例如分子標記輔助育種技術，投 資生態水稻種植方法等。我們有更加安全的辦法能夠解決中國可能面對的糧食供應危機。比如分子標記助選既沒有轉基因水稻那樣危險且具有不確定性，也沒有處于國外專利的控制之 下，這種技術也能降低蟲害。生態水稻耕種方法也為水稻產業的繼續發展獨辟了另一條蹊徑。生態水稻耕種方法嚴格地采用綜合蟲害治理辦法，如生物控制和先進的農業管理等措施。
在這種情況下，中國沒有必要冒巨大的風險推廣轉基因水稻的商業化種植。
1．引言
水稻是中國最重要的農作物，平均每個中國人每年要消費 97 公斤的大米 ，整個中國每 年要消費 1.7 億噸 ，占中國糧食總產量的 35.7%。
目前中國糧食供應基本充足，其中水稻已經連續 4 年增產，完全實現了自給自足。以 2006 年為例，進口與出口所占的比例都在總產量的 0.5%左右。然而，隨著人口增長，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預計水稻的消費量將進一步增加，而且將快于水稻增產的速度。與此同時，1986 年至 2006 年間，水稻種植面積減少了 29,714 千公頃 。2006 和 2007 年間，全國水資源減少 了 2.5%。這些因素都可能影響水稻生產。更為重要的是，大量過去種植糧食的農民正遷居 到城市，成為糧食的消費者，這進一步加劇了供需的不平衡。因此，盡管過去 50 年中國證 明了它有能力滿足人民的糧食需求，但種種因素卻仍舊使人擔心，將來中國也有可能會有糧 食問題。
在這一擔憂下，一些政府官員和農業專家把轉基因農作物視為解決復雜糧食供應問題的 快速解決方案，并投入了大量資源進行研究。然而，人類利用轉基因技術生產食物的歷史是非常短的，市場上的第一個轉基因食品 1994 年才出現，這項技術對人體健康可能造成的潛 在長期影響也仍是未知的。一些科學報告已經顯示，單一轉基因抗蟲作物，比如轉蘇云金芽孢桿菌(Bt)類的，可能會影響健康。在動物喂養實驗中，在動物的肝臟和腎發現有毒物質的 跡象。其他研究也發現一些轉基因抗蟲作物，比如棉花，會對小白鼠造成類似過敏反應。 在 2005 年，澳大利亞的研究人員發現原本以為是安全的轉基因豌豆(因為轉入的基因來自 蠶豆，被認為與豌豆類似)會對小白鼠造成嚴重傷害，比如，吸入轉基因豌豆蛋白造成小白鼠肺部炎癥，小白鼠產生過敏反應，并對其他過敏原更加敏感 。另外，對地球而言，轉基 因作物是外來物種，對自然界的影響是未知且不可逆轉的。許多研究表明轉基因作物對自然環境有負面影響，比如非目標昆蟲受影響、非主要蟲害比以前嚴重影響上游水生系 統 、基因逃逸污染非轉基因及野生品種。而且在如此種種潛在危險下，也并沒有研 究證明轉基因作物能長期大量減少農藥的使用。
盡管存在這種種潛在危害，仍有大量的科研人員、資金等方面的資源被投入中國轉基因 作物的研發上。下圖展示了1986 年至 2003 年中國在植物生物技術研究中投入的研究人員數 量和年度研究費用。2003 年至今，政府的投入進一步加大，已達百億。
由于水稻是中國最重要的糧食作物，在過去的 20 年里，有三分之一的研發資源集中投資在了轉基因水稻上，單在 2004 年的投入就超過了 5 億元人民幣。在這基礎上，在 2006 年初期就有大約 100 種轉基因水稻品種處于實驗階段，8-10 種處于小范圍的環境釋放實驗階段，另有 3 種從 2004 年起開始等待商業化種植資格審批。
這三個品種分別是轉蘇云金芽孢桿菌殺蟲晶體蛋白Bacillus Thuringiensis 基因(Bt) 水稻，轉豇豆胰蛋白酶抑制劑基因(CpTI)水稻和雙價轉 CpTI/Bt 基因水稻。這三種都是轉基 因抗蟲水稻，對某些特定的害蟲(如稻縱卷葉螟和三化螟)具有抗性。Bt 水稻將人工合成 的蘇云金芽孢桿菌導入到水稻自身的 DNA 中，使植物可以自己產生毒素殺死害蟲。CpTI 水 稻則將豇豆的基因導入到水稻的 DNA 中，目的同樣是使植物產生毒素殺死害蟲。CpTI/Bt 水稻則是同時在水稻的 DNA 中導入這兩種基因。因為這三個品種最可能獲批商業化種植，本次調查特別專注于這三個品種。
遺憾的是，很多用于發展轉基因作物的技術和基因已被國外公司和機構通過專利保護所 控制。根據中國國家知識產權局的調查，在世界范圍內，美國擁有 59%的生物技術專利，而 中國和其他發展中國家只擁有 5%。經濟發展與合作組織(OECD)在 2004 年 10 月份發布的數據顯示，在生物技術專利合作條約(PCT)申請領域，美國占了 38.3%，歐盟占 35.2%，日本占 12.8%，中國只占 0.8%。
專利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在 2007 年國家發展改革委員會編制的《生物產業發展“十 一五”規劃》中，將生物產業作為重點戰略產業加快發展，搶占制高點，其中特別指出需要發展具有自主知識產權的成果。
盡管中國已經意識到自主知識產權在轉基因技術研究中的重要性，但針對其中涉及的專 利糾紛可能給中國農業乃至整體經濟帶來的影響的研究卻非常匱乏。鑒于此，作者通過調查轉基因 Bt 水稻，轉基因 CpTI水稻和雙價轉基因 CpTI/Bt 水稻這三個品種所涉及的國外專利， 分析了商業化種植后可能產生的影響。本次調查基于公開可獲取的資料，結果明確顯示了一些用于研發“中國”轉基因水稻的關鍵技術專利是由國外公司和機構所持有的。這一現象不僅嚴重違背國家相關政策，更將威脅到中國的糧食安全與經濟發展。(有關國外專利的總結 將在第 3、4 節中介紹。)
世界貿易組織(WTO)要求所有成員國都必須嚴格承認對包括生物技術在內全部知識產權。中國已經成為美國和歐盟的目標，被要求對知識產權保護執行“較高標準”。在美國， 由于對糧食作物廣泛而嚴格的專利控制，導致種子價格上漲，并已經通過價格傳導引起了食 品價格上漲。另外，美國和加拿大，專利持有人通常對違反專利的農民采取法律手段，即使那些至今仍未允許種子申請專利的國家也已經受到影響，例如孟山都公司就對進口阿根廷大 豆粉的歐洲進口商們提起了法律訴訟，通過專利侵權的辦法迫使阿根廷允許種子申請專利。這些都表明，中國必須對轉基因水稻所涉及的國外專利進行深入研究。
如果涉及國外專利的轉基因水稻被商業化種植，專利持有人可以主張自己的權益，可能 會要求收取專利費，而中國轉基因水稻很可能就會遇到問題——雖然中國政府想努力減輕農 民負擔，但種子價格的大幅上漲，農民不得不承受更高的成本。成本的增加最終會轉移到消 費者身上，進一步推高已在高位徘徊的消費者物價指數。高價格的大米將會給以大米為主糧的中國經濟、民生和社會穩定帶來巨大的沖擊。(本文第 7 章將更詳細地分析這些潛在影響。)
基于這些調查結果，作者建議政府謹慎地調查和分析國外專利可能帶來的影響，并全面 評估轉基因水稻商業化種植后帶來的額外成本、危險和不確定性。在對轉基因水稻國外專利調查完成之前，應暫停轉基因水稻商業化進程。作者同時也建議加大對其他生物技術的投資，比如分子標記輔助育種和生態水稻種植方法等。這些技術領域還沒有被國外專利所控制。在 國家加大對農業投資的大背景下，這些技術領域應得到更多的重視，更多的資源應該被投入到這些技術的研發中。
2. 調查方法
本次調查將重點放在最接近獲準商業化種植批準的三個轉基因水稻品種上，分別是轉基 因 Bt 水稻、轉基因 CpTI 水稻和轉基因 CpTI/Bt 水稻。作者首先回顧過去在國際和國內公開 出版的科學論文，這些論文提供了一系列應用于中國轉基因水稻研發中的技術、基因和基因結構等信息。針對這些被披露的技術與基因等，作者通過搜索由不同國家專利局提供的在線 專利數據庫，調查與這些技術與基因相關的專利。這些專利調查主要集中在美國專利局和歐洲專利局的數據庫。如果同樣或者類似的專利在其它國家(比如中國、日本、巴西)或其它 地區(比如非洲)已經被申請，那么這些同樣的信息也會在在線數據庫中披露。
作者回顧的公開的科學論文并沒有披露所有的轉基因水稻研發的資料，例如 Bt 基因通常在它被植入進植物之前就被修飾，而且修飾 Bt 基因有很多不同的方法。如果沒有修飾 Bt 基因方法的信息，就無法針對這個方法做專利搜索。
本次調查的主要局限在于相關轉基因水稻公開資料的匱乏，例如，稻種，菌株，載體信 息，完整基因結構信息，修飾“自然基因”采用的方法等。這些資料都難以獲取，相關專利 也無法獲得。所以這項研究只覆蓋了轉基因水稻開發中所使用的工藝和材料中的一小部分。因為沒有詳細而全面的信息，因此無法做全面的專利搜索。
盡管如此，結果仍清楚顯示 Bt,CpTI 和CpTI/Bt 這三個轉基因水稻品種中的每一個都至 少涉及了 6-12 項國外專利。作者預計，如果有更詳細的公開資料，將可以找到更多的專利。 3. 轉基因水稻研發的標準方法科學家們通常依賴標準技術和方法來研發包括轉基因水稻在內的轉基因作物。概括的 說，轉基因的過程基本上是相似的，轉基因作物的不同，主要在于導入基因的不同。比如， 轉基因 Bt 作物轉入的是蘇云金芽孢桿菌而轉基因 CpTI 作物轉入的是豇豆胰蛋白酶抑制劑。
主要的技術和方法如下圖中所示：
在開發進行期間，一些步驟如下所示：
1) 分離和培育水稻胚胎;
2) 分離基因或者遺傳因子;
3) 修飾基因，比如 Bt 基因;
4) 增加啟動子和終止子序列
5) 克隆目標基因到轉化載體中
6) 使用基因槍介導法或農桿菌介導法進行轉化
7) 在選擇性培養基介質上培育胚胎以篩選出具有預期基因的轉化胚胎
8) 水稻植株再生以獲取轉基因水稻
經調查發現使用植物轉化技術(第 6 步驟)以獲取基因轉化植物的標準方法屬于“生產 轉基因谷物植物方法 (US5736369)”和“植物轉化方法(US7285705)”專利。另一個普遍使 用的植物轉化技術(第 6 步驟)屬于“農桿菌植物介導法(US6603061) ”.的專利技術。轉 化水稻植物的再生(第 8 步驟)屬于“水稻植物再生方法(US5350688)”專利和“增強的谷 類再生系統(US5589617) ”專利。有關這些專利的細節，請參考附錄 1。
本次調查所關注的正在申請商業化種植許可的中國轉基因水稻品種 Bt、CpTI、CpTI/Bt 均被確認使用了上面所提到的技術。所有的這些專利全部由國外公司和機構所擁有，并且這些專利都已經在不止一個國家中被注冊。
4.中國轉基因水稻專利調查
如作者在引言中所提到的，中國已經研發了超過100 種轉基因水稻品種。作者本次主要 調查三種已接近獲得商業化種植許可的轉基因水稻品種，分別是 Bt 水稻，CpTI 水稻和 CpTI/Bt 水稻。本節，作者將分別著眼于其中的每一個水稻品種，調查每個水稻品種所涉及的國外專利。
a) 轉基因 Bt 水稻國外專利調查轉基因 Bt 水稻的研發是由聯合國糧食及農業組織旗下的國際水稻研究所(IRRI)首次完成。華中農業大學的研究人員經過與 IRRI 的合作，完成了中國 Bt 水稻品種的研究。
通過對科學文獻的研究，作者發現下圖所列的基因構造程序被用于一種中國 Bt 水稻的開發中
通過專利數據庫搜索，在這個構造中所使用的基因構造涉及 7 項國外專利。
在實驗中，用水稻肌動蛋白 I 啟動子(~0.9Kb)和它的第一個 5’內含子序列驅動目標 Bt 基因的表達。這涉及“水稻肌動蛋白基因和啟動子(US5641876)”專利。用于產生一個轉 Bt 基因的長為 1344bp 的 Cry1A(b)N 端序列和長為 486bp 的 Cry1A(c)C 端序列，涉及“具有 新型廣譜殺蟲活性的雜合 Bt 菌(蘇云金芽孢桿菌)δ-內毒素(EP0942985)”專利。轉 Cry1A(b) 與 Cry1A(c)基因的使用也可能涉及“對鱗翅目昆蟲有活性的 Bt 菌(蘇云金芽孢 桿菌)δ 內毒素多聚核苷酸，組成及其使用方法(US7078509)”專利和“新型殺蟲蛋白和菌 株(EP0792363)”專利。使用 Nos 終止子序列以停止目標融合 BT 基因的轉化涉及“分離的 在植物轉化中可作為嵌合基因終止區的 DNA 序列”(US6313282)專利。修飾 Bt基因以用于 高水平表達蛋白涉及“合成殺蟲晶狀蛋白質基因(US5380831)”專利。在實驗中為修飾 Bt 基因序列以提高蛋白表達的方法可能涉及“合成植物基因和準備方法 (EP0413019)”專 利。有關這些專利的細節，請參考附錄 2。
加上在使用標準技術時涉及到的國外專利，從Bt 基因的獲得、植物轉化到植物再生， 中國轉基因 Bt 水稻涉及了至少 11-12 項國外專利。
b)轉基因 CpTI 水稻專利調查
由中國科學院遺傳與發育生物學研究所研發的轉基因CpTI水稻品種與轉基因Bt水稻非 常類似，不同點在于轉入的基因的不同，CpTI 水稻轉入的是 CpTI 基因。
經科學文獻研究發現下圖所列的基因構造程序被用于一種中國 CpTI 水稻的開發中。
通過專利數據庫搜索，發現這個構造中使用的基因構造涉及 3 項國外專利。
在實驗中，使用了 CpTI/SCK 基因序列，這涉及“可用于植物保護的 DNA 分子(US5218104)”專利。使用 Nos 終止子序列以停止目標融合基因的轉移，這涉及“分離的在 植物基因轉化中可作為嵌合基因終止區的 DNA 序列(US6313282)”專利。這個序列中的 npt II 標記涉及“適合于植物基因表達的嵌合基因(US6174724)”專利。 有關這些專利的細節，請參考附錄 3。
加上在使用標準技術時可能侵犯的國外專利，在轉基因 CpTI 水稻上，從 CpTI 基因獲得、 植物轉化到植物再生，這個過程中可能侵犯了至少 5-7 項國外專利。
a)轉基因 CpTI/Bt 水稻專利調查
轉基因 CpTI/Bt 水稻的研發由福建農業科學院牽頭，與美國俄亥俄州立大學、復旦大學和其他一些研究機構和大學共同合作完成 29。研究者們使用了三種包含由ubiquitin 啟動子 驅動的 Bt 基因和由水稻ActID 啟動子驅動的修飾 CpTI 基因的水稻品種。他們同時使用了潮 霉素抗性標記基因(bpt)。
通過專利數據庫搜索，這個研究過程中使用的基因構造涉及大約 6 項國外專利。 在實驗中，Bt 基因(cry1Ac)的使用涉及“具有新型廣譜殺蟲活性的雜合 Bt 菌(蘇云 金芽孢桿菌)δ-內毒素(EP0942985)”專利和“對鱗翅目昆蟲有活性的 Bt 菌(蘇云金芽 孢桿菌)δ 內毒素多聚核苷酸，組成及使用方法(US7078509)”專利。使用水稻 ActinID 啟 動子驅動目標 Bt 基因表達涉及“水稻肌動蛋白基因和啟動子(US5641876)”專利。
在實驗 中，使用了 CpTI 基因序列，這涉及“可用于植物保護中的 DNA 分子(US5218104)”專利。 ubiquitin 啟動子的使用涉及“植物啟動子序列及其使用方法(US6977325)”專利。使用修 飾 Bt 基因以獲取高蛋白表達水平的實驗涉及“合成殺蟲晶狀蛋白質基因(US5380831)”。 有關這些專利的細節，請參考附錄 4。
加上在使用標準技術時可能侵犯的國外專利，在轉基因 CpTI/BT 水稻上，從 CpTI/BT 基因獲取、植物轉化到植物再生，這個過程涉及至少 10-11 項國外專利。
本次調查結果顯示以上所列三種轉基因水稻品種，每一個至少都涉及 5 項或以上的國外專利。
5.專利及其范圍
專利的目的是為了保護研究中的新發明，使發明者的權益不受到侵犯。任何人如需使用 專利所保護的內容都必須獲得專利持有人的同意，并繳納專利費。專利法對科學研究做出了例外，如果專利保護的內容只被用于科研，這并不違反專利，也不需要繳納專利費。此外， 專利擁有者如果與第二方簽署了許可協議(LicensingAgreement)，那么第二方的行為不侵 犯專利。但是，如果科研人員使用受專利保護的技術或內容開發了一種新的產品并進行商業 化生產，并沒有簽署任何協議，這就對專利造成了侵犯。專利持有人有權收取費用，如得不到滿足，也可能提出訴訟。
針對中國的轉基因水稻而言，如果涉及國外專利的轉基因水稻獲批商業化種植，并且沒 有任何協議，那么專利擁有者有權利收取專利費。如果擁有者認為他們的權利受到侵犯，他們可能會提出法律訴訟。由此可見，專利會對轉基因水稻的種植、加工、消費和出口等方方 面面造成影響，增加額外的費用。本文第 7 節將詳細分析這些影響。
專利的范圍決定了由專利實際保護的“多少”。專利持有人通過專利“擁有”特定的技 術和內容，或者也包括通過這個技術獲得的產品。專利的范圍越大，其影響越廣。
專利通常只在其授權國有效，在不同國家的專利可以有不同的保護范圍。附錄 5 比較了 相同專利在不同國家的不同范圍。如果一個專利產品被出口到另外一個專利范圍更廣的國 家，產品進口國的專利會被使用。
中國和很多其它的發展中國家的專利保護范圍通常比較有限，以轉基因植物為例，通常 受保護的只包括方法、技術、基因序列和細胞，而不包括植物、種子和后代。另一方面，美國、歐盟、日本、澳大利亞和其他一些發達國家已經采用了一個寬領域的專利系統，允許在 方法、技術、基因序列、細胞、植物、種子、后代、甚至是由這些植物中所派生的產品等方面授予專利。
例如，在本次調查中所涉及的在多個國家注冊的由孟山都公司所擁有的“具有新型廣譜 殺蟲活性的雜合 Bt 菌(蘇云金芽孢桿菌)δ-內毒素(EP0942985)”專利，對比它在中國 與歐盟的專利范圍，其在歐盟的范圍覆蓋了轉基因植物、種子與后代。下面這個方框列舉其在歐盟的范圍。
如果專利保護的范圍包含了這種植物，其種子及后代，如上述例子，那么所有種植該轉 基因水稻的農民都必須獲得專利持有人的許可方能種植。在北美，如果農民購買這種有專利保護的轉基因種子，通常需要簽署一個種植者協議書。下面就是一份加拿大農民于 1998 年 與孟山都公司簽署的種植者協議書30(節選，詳細內容見附錄 6)。該協議書對種植者的行為 做出了種種規定，其中包括不得保留種子，這違背了千百年來農民的慣例。
技術使用協議
條款和條件
1) 種植者所購買的任意一種抗農達油菜®種子須用于種植一種并僅限一種作物用作消費品轉售。種植者同意不保留任何來自抗農達油菜的種子用于再次種植，也不得銷售、 贈送、轉讓或是以其他方式傳播這種可用于再次種植的種子，種植者也同意不收割任 何無償所得的抗農達油菜種子作物。
2) 種植者須購買和使用印有農達®標記的殺蟲劑施于所購的抗農達油菜種子。種植者須從他選擇的零售商處同時購買印有農達標記的殺蟲劑和技術使用協議，種子的購買費在 核對實際種植面積的日期之后不可退款，如孟山都抗農達油菜服務政策中所作的聲明。
3) 孟山都公司允許抗農達油菜種子所長出的植株在標簽上指定的范圍內殘留部分農達除 草劑，具體見每個標簽上的說明。
4) 依照本協議條款，種植者同意授權孟山都公司在三年中對自己的和/或出租的，以及該 種植者所有種植著油菜的農田進行檢察、采樣及測試，并監控種植者的農田和儲藏箱。 所有這些檢察須在合理的時間執行，盡可能在種植者的陪同下進行。種植者還同意在此三年中將提供其所有種植著油菜農田的所在位置。種植者已經或應當獲得孟山都的 各項許可，要求孟山都公司履行檢查、采樣和測試的權利。
5) 如果種植者侵犯了該協議中的任一條款或條件，種植者今后將失去簽署本協議的權利， 并且該協議將根據孟山都的意見立即取消。若抗農達油菜種子用于該協議所列的授權用途之外，種植者承認孟山都公司將面臨對抗農達油菜種子失控的重大危險，并且也 無法準確計算孟山都公司所遭受的損失時，種植者須同意：
a) 在本協議以外，按照種植抗農達油菜種子的農田面積計算，每英畝土地支付孟山都 公司 15 美元，并且
b) 如果抗農達油菜種子被用于未經授權的用途，種植者須將含有抗農達基因的所有種 子送至孟山都公司或其指定代理機構，其費用由種植者承擔;或者，在抗農達油菜種子被用于授權用途范圍之外的情況時，根據孟山都公司的意見，由種植者銷毀所 有含有抗農達油菜基因的種子;并且
c) 如果種植者出售、贈送、轉讓或以其他方式傳播含有抗農達油菜基因的種子而違反 了本協議的條款與條件時，種植者須按照被其出售、贈送、轉讓或者以其他方式傳播出去的種子量所能播種的農田面積，按每英畝 15 美元賠償孟山都公司，或者按 照種植者在出售、贈送、轉讓或以其他方式傳播種子時所得收入總數賠償，無論哪一種方式的賠償金更多;還有
d) 支付孟山都公司處理種植者違反本協議的條款與條件事件的所有費用，包括所有的 法律費用以及孟山都公司支付給律師和顧問公司的費用。
6) 該協議的條款與條件涉及種植者動產，對種植者的后裔、私人代表、繼承人以及經種 植者授權的指定人員應當具有約束以及全部的強制力和影響，但是種植者的權利在沒有孟山都公司明確的書面同意時不得轉讓或是指定他人。
7) 該協議中的所有條款，條件和規定均可分割，如果其中某些條款、條件或規定或要求 屬于法律禁止的或是法律規定不可執行的，應當將這些被禁止和無法執行的內容廢除，而不影響協議中其余內容或是這些條款、條件或規定的任何其它要求的效力，使用“技 術使用協議”這一題目僅為了便于說明，不應當影響或是用于解釋或說明該協議
由于專利保護的范圍不同，某種轉基因水稻可能并不侵犯中國的專利，但是當這種水稻 或是其加工品被出口到其他國家，有可能侵犯許多外國的專利。比如，自 2005 年至今，孟山都公司提起了一系列針對進口阿根廷大豆的歐洲進口商的 訴訟。許多阿根廷農民種植的是孟山都公司的抗農達轉基因大豆，孟山都的這種轉基因大豆并沒有在阿根廷注冊專利，但卻在歐洲注冊了專利。孟山都試圖游說阿根廷政府改變其專利 法以注冊轉基因大豆的專利，但并未成功。盡管沒有專利的存在，孟山都仍然要求阿根廷的生產商為每噸轉基因大豆支付 15 美元的費用，這些額外的成本會造成許多生產商破產。當 阿根廷政府拒絕這個要求后，孟山都試圖從歐洲挽回損失。阿根廷是世界最大的大豆出口國之一，歐洲是它主要的傾銷地。孟山都在丹麥、荷蘭、西班牙和英國都提出訴訟，要求歐洲 的進口商支付補償。孟山都還要求相關歐盟國家的海關扣留來自阿根廷的船只。
6.被壟斷地專利
本次調查研究顯示，任何一種轉基因水稻品種通常都涉及不止一項專利。專利持有人所 持有的專利數量越多，他越具有優勢，越能在商業活動中獲取更多的利益。因此，許多生物科技公司通過并構整合等獲取更多的專利。
當前世界排名前六位的跨國生物科技公司是：拜耳作物科學(Bayer CropScience，德國)， 巴斯夫(BASF，德國)，陶氏化學(Dow，美國)，杜邦(DuPont，美國)，孟山都(Monsanto，美 國)和先正達(Syngenta，瑞士)。這些公司中有許多都是經過一系列復雜的并購與整合之后的結果，舉例來說：Hoechst (Roussel Uclaf) + Schering (Fisons +Boots) àAgrEvo + Rhone-Poulenc (+ May and Baker + Pechiney-Progil) à AventisCropScience + Bayer Crop Protection à Bayer CropScience(拜耳作物科學) 在對歐洲專利事務所數據庫的研究中發現，在 1999 年和 2008 年 2 月之間，有 29 項轉 基因 Bt 作物獲得專利授權，其中 23 個屬于這六大跨國公司，孟山都在其中持有 9 項。此外， 與轉基因 Bt 作物有關的專利申請共有 36 項，其中 34 項來自這六個跨國公司，而孟山都公 司獨自就申請了 12 項。
由此可見，在過去幾十年中發生的專利所有權集中化的現象并不奇怪。在上世紀 80 年代的美國，學校和公共組織所持有的與 Bt 相關的專利比例達到全美授權 Bt 專利的 50%，到 1994 年，獨立的生物科技公司和個人持有的專利達到 77%，但是到了 1999 年，大型生物科 技公司所持有的專利數量占全美有關 Bt 的專利總數的 67%。
許多用于開發轉基因作物的標準方法、技術和遺傳因子的專利都被掌握在為數不多的幾 個大公司手中。一些持有專利數量不多，小型的生物科技公司，如果希望將他們的產品推向商業市場時，必須獲得大型公司的授權，而進入經濟利益條款的談判中時，這些大公司處于 絕對的強勢地位。
7. 案例：轉基因水稻明恢 63
轉基因水稻明恢 63 是一個由中國科學院院士張啟發主導研發的轉基因抗蟲水稻，已經進行了田間試驗，并于 2004 年 11 月底被提交到農業部屬下“農業轉基因生物安全委員會” 進行安全評估33以獲得安全證書。該品種是目前最可能獲批商業化種植資格的轉基因水稻品 種之一。
轉基因水稻明恢 63 由華中農業大學作物遺傳改良國家重點實驗室 34研發的，而張啟發是 該試驗室的主任，他同時也是華中農業大學的教授、中國科學院院士。
自 1998 年至今，這個國家重點試驗室共收到科研經費 1.4 億，其中張啟發主持的項目 收到科研經費 6700 萬，資金來源包括國家自然科學基金會、“863”計劃、“973”計劃、教 育部骨干教師基金、湖北省科技攻關項目等35。2004 年至今，張啟發還從國家自然科學基金 會收到 810 萬研究經費。
作者的調查發現，轉基因抗蟲水稻明恢 63 在研發過程中，至少涉及到 11 項國外專利。 這些專利包括了技術(如合成植物基因和準備方法(EP0413019)等)與基因(如合成殺蟲晶狀蛋白質基因(US5380831)等)。詳細的專利細節，請參考附錄 1 和附錄 2。
這些專利都在包括美國、歐盟、日本與中國在內的國家注冊。專利持有人包括孟山都 (Monsanto，美國), 拜耳作物科學(Byer Cropscience，德國) 和先正達(Syngenta，瑞士)等國 外生物科技公司與科研機構。
由于水稻是中國最重要的農作物，如果轉基因水稻被商業化種植，這些水稻涉及的國外 專利可能會帶來一系列的影響。根據過去國際案例來分析，潛在的影響包括國家糧食自主權受影響;種子價格上漲導致農民生計受影響;糧食價格上漲;國外專利持有人提出訴訟等。
從華中農業大學作物遺傳改良國家重點實驗室 2007 年年報36看到，包括孟山都和先正 達在內的多家生物公司都與該實驗室有聯系。2007 年 3 月 27 號，先正達公司的 Dr.Tong Zhu 訪問了實驗室并演講。2007 年 6 月 18 日，張啟發在美國孟山都公司訪問并做了關于中國轉 基因作物科研進展的報告。由于相關信息并不公開，作者無從了解中國科學家是否與國外公司就專利的應用達成協議等相關信息。
轉基因水稻明恢 63 不單涉及國外專利，還涉及非法種植。2005 年，綠色和平在湖北多 個地方發現沒有通過安全審批的轉基因水稻被種植與銷售。轉基因大米污染了當地的大米市 場。2006 年，在廣州也發現了轉基因大米，在銷往北京、廣州和香港的嬰兒食品中也含有 轉基因明恢 63 的成分。2006 年 9 月，在法國、英國和德國從中國進口的米制品中也發現了這種轉基因大米成分。2007 年初，日本也發現了有此污染。直到現在，轉基因水稻明恢 63 的污染仍一直在持續。
這個案例說明，中國的轉基因水稻研發涉及多項國外專利。在轉基因商業化審批的過程 中，應深入調查國外專利的潛在影響，更多的利益相關者應參與到決策過程中。中國科學家 15 的角色值得商榷，在與國外公司和機構合作的過程中，他們是否考慮到了國外專利的影響， 是否與這些公司和機構有任何協議。相關政府部門應該對這些內容進行調查
8.商業化所帶來的影響
盡管在中國專利保護范圍相對較窄，但是如果轉基因水稻被商業化種植，國外專利仍然 會在各個方面造成負面影響。
1) 在糧食安全方面造成的后果 中國正處于將要對它的主要糧食失去控制的危險之中。目前存在的事實是，中國轉基因 Bt、CpTI、Bt/CpTI 水稻開發中所使用的大多數標準方法、技術以及基因和遺傳因子都涉及國外的公司和機構擁有的專利，這引起了很多糧食安全方面的擔憂。尤其是考慮到極少數跨 國公司大量擁有這些專利的所有權，并且之前這些公司有提出很多專利侵權訴訟案件的背景下，中國政府更應該重視轉基因水稻上涉及的國外專利可能給中國糧食安全帶來的威脅。
本文作者所做的調查確定了許多由孟山都、先正達和 Rhone PoulencAgrochimie/拜耳， 先鋒/杜邦等公司控制的專利。本次調查涉及 15 項國外專利中，孟山都擁有其中的 5 項，先 鋒/杜邦、先正達和 Rhone Poulenc Agrochimie/拜耳各有 1 項。一個公司擁有的專利越多， 那么就意味著它擁有越多的權利，可以為這些專利的商業使用制定條款和條件，以此為公司 和股東們牟取更多利益。
當前的國際趨勢傾向保護專利持有人而于損害公眾的利益，為專利持有人提供更廣泛而 且更嚴格的專利控制權。發展中國家均被要求調整其專利政策，與歐盟和美國的標準一致。只要國際規則沒有根本性地改變，沒有明確禁止種子和生命專利，發展中國家就處于可能失 去對它們主要糧食的控制的危險之中。
水稻是中國最重要的農作物。目前看起來，轉基因水稻商業化種植的代價非常高昂，轉 基因水稻對環境和健康都有很多不確定性和危險，消費者的拒絕也很強烈：綠色和平 2007 年初委托益普索(中國)市場研究咨詢有限公司(IPSOS)在北京、上海和廣州三地所做的最新消費者調查顯示，65%的受訪者明確選擇非轉基因產品，更有 97%的受訪者認為有必要建立轉基因食品標識制度。由于轉基因水稻商業化種植的代價高昂，因此，轉基因水稻的自 有知識產權也難以發展。
2) 種子價格上漲，農民生計受到影響
如果轉基因水稻被商業化種植，受國外專利影響最大的是轉基因水稻的種植者-農民。
專利持有人或者經專利持有人授權的種子公司(通過簽署許可協議)對轉基因種子收取 額外的技術費，因此轉基因種子比常規的種子貴很多。舉例來說，2005 年菲律賓孟山都轉 基因 Bt 玉米種的價格大約是常規雜交玉米種子價格的二倍，18 公斤一袋的轉基因 Bt 玉米價格是P 4,400.00 到 4,900.00(人民幣約734.8 到 818.3 元)，而常規品種的雜交玉米 種子價格大約為 P 1500.00 到 2700.00一袋(人民幣約 250.5 到 450.9 元)。兩種種子的 差價最多高達三倍，但轉基因種子的產量卻與非轉基因種子的相當。
上圖顯示了美國種子價格的增長。美國農業部的數據顯示，從 1997 年至 2006 年，每畝 玉米、大豆和棉花的種子的價格都大幅上漲，分別從 28.71 美元，19.72 美元和 17.63 上漲 到40.47 美元，34.06 美元和 61.69 美元。與之前的種子價格相比，90 年代中期的上漲是 由于轉基因種子價格上漲顯然導致了整體種子價格的不斷攀升，舉例來說，轉基因棉花種子 是普通種子的兩倍到了四倍，傳統的棉花種子的供應在 2003 至 2006 年間減少了一半40。
雖然目前在中國，轉基因種子或是其后代一般不包括在專利范圍內，所以理論上，不會 被直接收取技術費，種子的價格也不會立即受影響。但是阿根廷的例子給了我們一個警示，技術費也有可能被強加給中國。
在阿根廷，孟山都公司并沒有為其轉基因抗農達大豆(農達是一種屬于孟山都公司的除 草劑，抗農達大豆被轉入了一個抗這種除草劑的基因)申請專利，不過，自 20 世紀 90 年代 阿根廷開始商業化種植轉基因大豆伊始，至今孟山都公司已經從阿根廷獲利十年，主要通過以下這些途徑：
A) 抗農達大豆幾乎占據了世界最大的大豆生產國之一(阿根廷)的全部產量。
B) 孟山都不只銷售種子，還同時銷售農達，通過兩種產品獲利。
C) 盡管沒有專利，但許多阿根廷種子公司都與孟山都公司簽署了專利使用權轉讓協議，并 支付了使用費。
中國一旦通過轉基因水稻的商業化種植，這些品種將不可避免地受到國外專利持有人的 制約。這些專利持有人所收取的額外費用將轉嫁到中國農民的身上。轉基因水稻被商業化后必將帶來種子價格的大幅上漲，農民所承受的成本將大大增加，中國政府多年來減輕農民負 擔的努力也將被卷入國際專利的陷阱而事倍功半。
轉基因作物并不會減少其他種植成本的下降。對中國轉基因棉花的研究表明，農民仍然 大量使用殺蟲劑。一項研究結果顯示，Bt 品種的抗蟲特性并不能有效根治棉鈴蟲從而真正 地降低殺蟲劑的使用量，因此農民仍然大量的使用殺蟲劑來消滅棉鈴蟲。而非目標害蟲數量的增加還需要額外再噴灑殺蟲劑。在中國種植轉基因棉花的七年中，殺蟲劑的噴灑量仍然 與種植常規棉花時一樣多。“盡管 Bt 農民節省了一些基礎的殺蟲劑，但是他們不得不花更 多的錢去控制非目標蟲害爆發，因此，種植常規作物和 Bt 作物的兩組農民他們在殺蟲劑上 的開支基本相同。另外，中國 Bt 種子的售價比常規作物種子高 2 到 3 倍，高價的 Bt 種子所帶來的額外成本使得 Bt 農民的凈收入相比非 Bt 農民更低。”
上述對轉基因棉花的研究同時表明，轉基因并不會提高產量，提高農民的收入。在這種 情況下，種子價格的上漲與農藥的持續使用，會給農民的利益帶來極大的損害。農民買不起種子，導致種植的下降，這會減少農民來年的收入，導致生活水平下降。收入減少導致農民 來年種子購買力更加下降。這樣農民就陷入了一個惡性循環，并走向貧困。如果在轉基因水稻的商業化種植也出現以上轉基因棉花種植的情形，農民將可能成為轉基因水稻商業化種植 最大的受害者。
3)價格傳導，物價上升，社會影響巨大
農民利益受到損害會導致農民種糧積極性的下降，引起糧食供給的減少。但同時，對糧 食的需要則是剛性的，這表示即使價格高漲，需求還是不會大量減少。供給短缺會使價格上升。糧食價格的上漲將傷害到所有的消費者，尤其是收入不高的中低收入人群。包括大米在 內的糧食消費在中低收入人群的生活預算占據極高的比例。因此，任何輕微的價格上漲都將對以大米為絕對主糧的普通中國大眾造成極大的影響。
近期消費者物價指數(Consumer Price Index)的上漲就是一個很好的案例。本輪物價的上漲是由豬肉價格的上漲引起的，而這背后的原因就是養豬的利潤少，養殖戶積極性低，生 豬出欄率大大下降，市場上供給減少。雖然供給變少了，但需求并沒有減少，所以價格大幅上升。 在中國消費者的飲食習慣中，大米有著比豬肉更重要的位置。豬肉屬于可以替代的食品， 但大米更難被替代，而且大米的消費量更大。一個中國消費者每年平均消費 97 公斤，但只 消費 39.6 公斤的豬肉。由此可見，大米價格波動會給消費者帶來更大的影響。
近期全球大米價格的上漲，在世界范圍內引起很大的社會動蕩。許多國家比如海地、埃 及和印尼先后因此發生騷亂或暴亂。作為世界大米主要的產地，亞洲更是高度依賴大米。但一些國家比如泰國、印度和越南也都相繼出現了大米的短缺，并引起消費者的搶購熱潮。由 此可見，大米的價格和供應量對社會穩定至關重要。
4)在法律方面造成的后果
專利給持有人賦予了權利，可以終止他人使用本專利的方法或者產品，或者持有人可以 參與談判，向其他團體授權其使用專利方法或產品，并通過許可協議就授權條款和條件達成一致意見。
專利持有人可以有很多種方式來維護他的權力。例如，孟山都公司在北美聘請了私家調 查服務，以獲悉哪個農場未簽署種植合同卻正在種植轉基因作物，侵犯了他們的專利權，然后通過法律途徑對他們進行警示(下面節選了是孟山都公司致一位加拿大農民的信)，或者 直接對他們采取法律手段。
1998 年 11 月 12 日
親愛的 Zielinski 先生：
如您所知，1998 年 7 月 22 日孟山都公司在 Robinson 調查公司的協助下進行了一次調 查，以確認 1998 年你是否在未經孟山都加拿大公司授權的情況下錯誤地栽種了抗農達油菜， 我們附了一份標準的 1998 許可協議書(TUA)復印件在附件中供你查閱。
我們已經完成了調查，并且得到了很充分的證據確信在 SE 28-30-2，NE 28-30-2 和 SE 19-30-2 幾塊田地上確實種植了抗農達油菜共約 250英畝，因此侵犯了孟山都公司的特許權。
未經許可而種植抗農達油菜的行為對孟山都公司的特許權構成了一系列的侵犯。
在做出最終結論之前我們會進行一些工作，希望通過經濟手段及時地解決這個問題， 我們準備盡量避免通過法律程序起訴你，而使你承受下述這些責任：
1. 你需要立即向孟山都公司支付賠償金，總數為：250 英畝*115 美元/英畝=28750 美元;
2. 以這封信的日期為準，三年之內，孟山都公司有權在全部你擁有的或是出租的 農田和儲存庫中進行采樣;
3. 你不得向任何第三方透露這一解決協議書的條款和條件;
4. 你需要認可，孟山都公司對與這次調查和這一解決協議有關的事實和條款有唯
一披露和解釋權。
收到該通知書后，請于 1998 年 12 月 14 日之前郵寄一張$28750 的匯票給孟山 都公司，另附一份該信的復印件，需具有雙方的簽字。
發信人
孟山都加拿大有限公司
Keith A. MacMillan
法律事務主管
孟山都公司在美國已經向大約 300 個農民提出了訴訟，因為他們侵犯了孟山都的專利。其中比較典型的是 Percy Schmeiser 與孟山都之間的案例。PercySchmeiser 和 Luise Schmeiser 夫婦在過去的 47 年時間里一直在位于布魯諾的 1400 畝土地上耕種油菜、小麥和 豆類作物。1998 年，孟山都公司的代表來到了 Schmeiser 的農場，然后宣稱 Schmeiser 夫 婦正在侵害屬于孟山都的抗農達油菜的專利，孟山都稱其在Schmeiser 的農田中發現了這種 有專利保護的油菜作物，但是 Schmeiser 并沒有為此支付必要的專利費用。Schmeiser 爭辯， 種子是被風吹進他的農田或者由于意外事件被傾瀉進去的。孟山都希望可能通過庭外和解的 方式來解決這一爭端，但是遭到了 Schmeiser 先生的拒絕。一家聯邦法院的法官于 2000 年 3 月對這一訴訟進行了判決，沒有證據顯示最終生長在 Schmeiser 的農田中的油菜是由意外事件帶來的，他們發現了可證明專利侵權的證據，并判決 Schmeiser 支付一筆罰金，加上法 庭訴訟費用，再包括他自己的律師費共計大約 40 萬美元，Schmeiser 向加拿大聯邦法院提 起了上訴，但是在 2002 年的 9 月 4 日再次敗訴，Schmeiser 與孟山都之間的法律爭端于 2004 19 年 5 月 20 日最終結束，加拿大最高法院支持孟山都公司并維持了原判決。2008 年 3 月，Percy adSchmeiser 和 Louise Schmeiser 最終贏得了非道義上的勝利，孟山都同意支付給 Schmeiser 660 美元以解決一個很小的訴訟案。。
不同的專利保護范圍能夠對國際貿易產生影響，并能為專利持有人提供一個強制實現他 們專利權利的機會。依據法庭判決，他們可以從其他國家得到賠償，或者如所提到的 Percy 與 Louise Schmeiser 夫婦的案例，從并沒有打算使用這種專利保護產品的農民那里得到賠償。
孟山都公司在阿根廷沒有為它的任意一種轉基因大豆申請專利，但是在歐盟這種轉基因 大豆卻是專利產品。孟山都公司在歐盟國家對歐盟大豆進口商提起訴訟，要求他們從阿根廷進口大豆或者豆類食品時向孟山都公司支付賠償金。
一旦中國開始大規模地生產轉基因水稻，那么中國自有的稻種產業，特別是那些為國內 外市場生產雜交水稻種的產業，非常容易招致國外專利持有人的法律訴訟。大規模的轉基因水稻商業化生產將不可避免地產生轉基因種子污染常規種子的問題，產生的原因可能是自然 事件或者也可能是人為錯誤，比如泄漏或混合。如果轉基因種子污染了常規的雜交種子，就可能會導致一些種子公司面臨法律問題，特別是萬一這種轉基因種子并沒有被國家批準，他 們所面對的法律問題是可能來自專利持有人試圖強制執行自己的專利權并要求進行經濟補償。
本次調查的轉基因 Bt，CpTI 和 CpTI/Bt 水稻都涉及了 5 至10 項專利，這種情況就可能 在很多國家引起一系列嚴重的專利爭端，甚至是法律訴訟案件。
9.建議
本次調查專注的轉基因 Bt, CpTI 和CpTI/Bt 水稻品種都牽涉到國外專利，作者建議相 關政府部門謹慎而全面地調查和分析國外專利可能帶來的影響，并全面考慮轉基因水稻商業 化所引起的額外成本、危險和不確定性。在調查未完成之前，應該暫停任何轉基因水稻商業化進程。
本次調查提出的其中一個問題是在轉基因水稻研發中與國外公司和機構合作的中國科 學家，他們在合作的過程中，是否有與國外公司和機構達成任何協議。如果有類似協議，這些協議可能帶來的影響也應該被研究。另外，轉基因水稻的商業化種植影響巨大，決策過程 中應該聽取更多利益相關者的聲音，比如更多的政府部門應參與到決策過程中。
作者同時也建議政府研究和評估其他現代技術的優點，例如分子標記輔助育種技術，投 資生態水稻種植方法等。分子標記助選沒有轉基因水稻那樣危險且具有不確定性，也沒有處于國外專利的控制之下，對降低蟲害有所幫助。生態水稻耕種方法也為水稻產業的繼續發 展獨辟了另一條蹊徑。生態水稻耕種方法采取生物控制，先進的農業管理措施等辦法來控制蟲害。
10.結論
過去二十年，因為轉基因農作物被視為未來糧食安全問題的解決方案，中國投入了大量 的資金與人力以圖發展擁有自主知識產權的轉基因水稻品種，但是，轉基因技術的許多核心內容卻早已被國外公司和機構通過專利所控制。作者的調查發現，許多“中國”轉基因水稻品種實際上涉及多項國外專利。如果這樣的一個轉基因水稻品種被大規模商業化種植，國外 專利可能從推高種子價格開始，進而導致大米價格上漲，影響米制品加工及貿易，嚴重威脅國家糧食安全。作者認為，應該對轉基因水稻涉及的國外專利進行深入全面的調查，并充分 研究其影響。在調查研究沒有完成之前，為了保護國家利益，保障中國糧食安全與農民生計，應暫停轉基因水稻的商業化進程。
本次調查的重要性在于觸發公眾采用一個新的高度審視轉基因水稻商業化的問題，提出 針對轉基因水稻專利進行全面的調查與評估，包括在轉基因水稻研發中與國外公司和機構合作的中國科學家。在這些懸念還沒有完成徹底揭開之前，任何轉基因水稻商業化的進程都應 該被中止。
感謝
綠色和平與第三世界網絡感謝李惠先生為確定中國轉基因水稻研發使用了那些技術與基因做的大量調查，包括對專利數據庫的調查;感謝 Christoph Then 先生提供了轉基因 Bt 水稻 涉及的歐洲專利信息，以及對本報告提出的建議;感謝 ToshioYanagihara 先生對于本報告 中關于涉及專利在日本應用資料的翻譯幫助以及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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