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管缺位催化互助社變異 灌南縣農村金融困境調查
喬加偉
本報記者 喬加偉 江蘇連云港報道
10月中旬，兩家農民資金互助合作社負責人由于資金窟窿被迫自首。此事攪動了整個灌南縣。
在灌南縣，資金互助社的負責人都是風云人物。記者在當地調查得知，上述兩家合作社負責人挪用社員儲戶存款，放高利貸給江蘇龍誠集團，具有相似的問題的還有另外兩家合作社。位于四市交界的灌南是農業大縣，有別于蘇南的發達，這里是江蘇貧困縣。
灌南縣委農村工作部副部長梁公祝對記者稱，灌南縣共有25家農民資金互助合作社，皆為民間自發組織。
在灌南縣，特別是鄉鎮的金融機構很少，同時，“農戶在銀行貸款周期太長，設立農民資金互助社就是為了解決這個問題。”梁公祝表示。事實上，農民資金互助社幾乎處于無人監管狀態，農工部缺乏專業監管人才，也缺乏專業的監管手段。在此情況下，農民資金互助社逐步變異。
鄉里金融機構很少
2009年，江蘇人大、人民銀行、銀監局對鹽城資金互助合作社進行了情況調研。當時，農村資金外流現象日益嚴重，金融機構“去農化”傾向不斷強化。
有連云港農商行人士告訴記者，在前幾年制造業飛速發展時期，一些大行在蘇南的存貸比都超過80%，資金都是從蘇北縣域農村轉移過去的，這就造成農民貸款難。
灌南當地一組公開的數據顯示，2007年，當地農村信用社只有員工200人左右，而全縣1400個自然村有50萬農戶。一些鄉鎮郵政儲蓄及農信社的存款余額超過1億元，但支農放貸只有2500萬元。
機構也是異常缺乏。記者在五隊鄉發現，除了儲蓄所和農信社外，鄉里面沒有其他金融機構。梁公祝舉例稱，比如一個農戶養了幾十頭豬，成長期中還沒有出欄，這時需要5000元到1萬塊購買飼料，向銀行貸款周期會比較長，銀行根本無法滿足農戶需求。
這個時候，農民資金互助合作社應運而生。農民資金互助社也確實解決了部分農戶的資金難題。
上述調研的報告還指出，開展農民資金互助合作，為民間資本提供了一條從“地下”轉入“地上”的合規渠道，擠壓了高利貸的生存空間。
以灌南縣為例，截至上半年，25家農民資金互助合作社總存款余額約在2.2億元，社員大約在16000戶，累計投放貸款在3億元。
發放高利貸
但是，農民資金互助社在發展中逐漸忘記了主業。很多個人投身于資金互助社。
“2009年以來，仍有不少人申請設立合作社，但考慮到已有機構數量和可能的無序競爭，以及發起人在當地老百姓中的影響力不足，一直沒有再批設過。”梁公祝稱。
對于開設合作社的積極性，上述連云港農商行人士告訴記者，開設一家農民資金合作社是很容易盈利的，只要有1000萬的存款周轉，雇4到5個員工，在不出不良的情況下，一年賺幾十萬是可能的。
“一般的合作社存款利率不足一分，比銀行高幾厘錢很多，農民就愿意存錢，然后再貸給農戶，利率大約在15%-20%。”他稱。
對于發起人來說，合作社也是一個追求利潤的公司，盈利最大化動力十足。一位企業人士對記者稱，前幾年灌南曾經發起過農金部，后來因為放高利貸被取消，到現在很多家庭還因此沒緩過來，現在一些農民資金互助社的操作和當時農金部一樣。
“一些合作社已經異化。借著合作社名義搞集資，吸收存款利息在15%，放出去有的已經三四分。”上述連云港農商行人士稱。
記者在連云港了解到，除上述4家農民互助社，今年以來，江蘇已爆出徐州、連云港、邳州、沭陽、睢寧多宗合作社集資案件。
一個值得關注的現象是，據當地媒體報道，上述多地區的農民資金互助合作社的發起人竟為同一人，其集資的模式已成熟，包括投資股、保險股、借款和其它服務等。
由于擁有相關部門審批的手續，資金互助社具有很大的吸引力。灌南五隊鄉合作社社員向記者反映，除利息高于銀行，他們更加看重的就是入社時合作社都會出示一些審批公章。
一般而言，農民資金互助合作社由各地民政部門審批、農工部監管，但兩者都非專業金融監管部門。監管人力也非常有限。目前灌南對25家農民資金互助合作社監管的僅有4名員工。
梁公祝對記者稱，“我們每年有年審，都是找的會計師事務所，但一直以來這四家合作社的負責人一起做假賬欺騙我們，包括存款利率、貸款去向都是假的” 。
此外，灌南縣五隊鄉政府紀檢委員劉學富此前稱，農民資金互助合作社要求設在農村，但跟鄉政府幾乎沒有什么接觸，游離于鄉政府的監管之外。
“經過這件事情后，我們也在總結教訓，如何防止監管出現空當。”梁公祝稱，從其他21家合作社情況看，主要還是服務入社農民，“每年交警都會打擊酒后駕駛，但是仍然杜絕不了。對待農民合作社也不能因噎廢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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