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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色彈藥專家龔家宏的故事(一)

龔黎明、龔清清 · 2024-07-07 · 來源:紅船融媒 | 微信公眾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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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編者按:

  在開創新中國的歷史進程中,延安這片黃色土地,見證了大量兵工人制造槍炮彈藥時的可歌可泣故事。其中,包括紅色彈藥專家龔家宏的故事。

  在延安奮斗的六年間,龔家宏為軍工事業做出了三大貢獻:

  一是研制、設計到試驗,創建出延安邊區第一條復裝子彈生產線;

  二是自主建造反焰爐(精煉銅的爐子),獲得成功;

  三是國民黨進攻延安,隨軍參加延安保衛戰,與敵人迂回制造槍彈,支援解放軍。

  應紅船編輯部邀請,龔家宏的女兒龔黎明、龔清清通過陜甘寧邊區軍工史料、龔家宏回憶錄和家人保存的歷史遺物、照片,還原了龔家宏在軍事工業領域戰斗拼搏的人生。

  我們上小學的時候,聽父親講過他兒時上學的故事。父親在中學期間成績極好,1934年同時考上了上海工學院和蘇州工業、學校。當時,他以第一名的成績被江蘇省公立蘇州工業學校錄取(學校免食宿費,選在此讀書)。

  父親喜歡數理化,上學期間數學成績特別好,考試總是全校第一名,他的名字經常寫在學校門口的光榮榜上。同學們喜歡他,尊敬他,稱他為“小阿基米德”。

  扎實的學業功底,為他以后所從事的工作,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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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龔家宏學生時代的照片

  01 放棄優渥條件 投身抗戰后方

  1937年,我父親畢業后被分配到上海鴻章紡織染廠(簡稱鴻章廠)工作。

  在鴻章廠,父親負責機械動力部設計和管理工作。零部件測量、測繪、畫圖及機械設備(車、銑、刨、磨等機床)的維修。萬能銑床的齒輪加工親自計算,有時廠里急需零部件,缺少工人時,還要身體力行,操作機床。此外,他對廠里許多分外的工作也出了不少力,如對廠里的三臺鍋爐房的附件上、下水泵的串聯進行了改造。廠里要做一批吊架,為此設計了單臂吊架圖紙,上報計算圖紙,工廠總經理非常滿意并批準生產。年底考核,由于工作業績突出,幾次加薪,待遇頗豐。

  好景不長,“八 • 一三”上海淞滬會戰打響。日本進攻上海,很快租界失守,四行倉庫八百壯士誓死抵抗的事跡和日軍飛機狂轟濫炸的暴行,極大刺痛了我父親。

  父親所在的鴻章廠位于公共租界蘇州河北岸。他從工廠陽臺上親眼目睹了日本人在華橫行霸道的暴行,殺戮市民、放火燒房子、打燃燒彈,可謂無惡不作。有的市民為了逃命,跳進蘇州河往公共租界游。他心中充滿不平之氣,暗下決心,不做亡國奴,并參加到全民抗日斗爭的烽火中去。

  父親在思考“如何才能打日本鬼子”這個問題時,得到的答案是“唯有造槍造炮”!

  于是,父親決定放棄鴻章廠的優渥待遇,投身漢陽第三兵工廠。

  從上海到武漢的漢陽兵工廠前夕,父親與同學華仲孚商量,召集同屆(37屆)同學到蘇州母校開會,商量集體進兵工廠,制造槍炮打日本鬼子事宜。當時的蘇州,日本強盜已經開始轟炸,市民終日惶惶,市面已很蕭條。到了母校后,竟沒有一個同學響應我父親的倡議。他與華仲孚來到老校長鄧邦迪家說明來意,卻遭到校長當面訓斥,讓他們回家,不要有非分之想。

  所幸,父親收到了漢陽兵工廠張連科廠長的來信,通知他們到漢陽第三兵工廠工作。告別鴻章廠時,廠方極力挽留。充滿熱血的父親去意已決,頭也不回地奔向大后方。歷盡周折后,父親于12月28日來到了漢陽第三兵工廠。

  漢陽兵工廠是張之洞主政湖北期間大辦洋務的產物,設備全部從德國進口,所生產的槍炮(漢陽造)均是當時較先進的軍事裝備,成為晚清規模最大、世界排名第二,設備最先進的軍工企業,也是中國歷史最悠久的兵工廠。

  當時兵工廠生產50kg、100kg蘇式飛機航空炸彈,由蘇聯專家做技術指導。我父親是技術員,負責炸彈裝藥(TNT)部分、成彈粉刷、全彈裝配成品出廠工作。此工作危險性大,具有易燃易爆,有毒有害的危險。

  1938年3月的一天,兵工廠的裝配車間發生了一起生產事故,炸死兩人,炸傷數人。出事故時,我父親在辦公室工作,幸免于難。事故發生后,他第一時間沖到現場搶救傷員,因勞累過度和現場的煙霧彌漫導致肺部感染,大口吐血,后被送到武漢衛生療養院治療。

  武漢衛生療養院是美國雅蘇教創辦的,醫療設備是美式的,院長是美國人,大夫是美國留學生,醫療條件非常好,各種設施一應俱全。

  武漢衛生療養院在武昌東湖地區,有湖水,有農場,有樹林,空氣和環境都很好。

  當時,因遠離家鄉多年,加之兵荒馬亂,家里無力支付醫療費。所幸,父親的同學華仲孚從經濟上給了他很大幫助。

  在醫院養病期間,一位名叫李新(原名李淑靜)的護士負責對父親的護理。李新是思想進步人士,與社會名流陳波兒、李蘇妹等人關系很好。

  李新在回憶錄《人生足跡》書中介紹了武漢衛生療養院:“米勒幫助張學良戒掉了吸鴉片的嗜好,張學良很感激,給了米勒一大筆錢,米勒用這筆錢在武昌東湖建了一座很大的醫院,就是這座武漢衛生療養院。”

  “國民政府遷往重慶,但黨政要員如蔣介石、李宗仁、馮玉祥、張群……等,仍暫時滯留武漢。這些人除了蔣介石(他當然有特殊的保衛)以外,有病沒病,全都住在療養院里,當然都住高級病房。我是二年級學生,除了上課,就是護理他們。國際公約有規定:戰爭中不能轟炸醫院,該療養院屋頂上放一個巨大的紅十字標志,這里就成了安全的所在,所以要員們紛紛‘住院'了。1938年上半年日軍對武漢的轟炸是有規律的,每天上午10時來轟炸,于是蔣介石每天10時之前準時來到療養院,他不探望病人,也不是自己治療,他就是避難來的。我心里頗覺奇怪——日本轟炸武漢的時間,蔣介石為什么把握得那么準?其他要員攜妻帶眷,在每天都有不少人倒在血泊中之際,他們卻在這里安下了安樂窩……”

  同年七八月份,我父親出院時,李新護士要去了他的通信地址。當時李新是個愛國人士,是我父親參加革命的證明人。

  隨著戰線的逼近,漢陽第三兵工廠西遷到了重慶大渡口。

  我父親隨遷到重慶兵工署第三十兵工廠工作。此廠一部分在重慶南岸彈子石,一部分在大佛寺,一部分在江北茅溪。該廠生產手榴彈、擲彈筒及擲彈筒彈,父親在江北做技術員,負責生產擲彈筒及彈的工作。生產車間在江北地區,叫茅溪。一條小溪進去,約二三里地,路邊種的都是竹子樹,以防日本飛機轟炸工房,幾個平方一個工房,有三個工房,辦公室和住房建在小山坡上,四周都是竹林,很隱蔽。

  我父親曾回憶道:大約是秋天的一天,我到重慶市里辦事,坐在黃包車上,車還在前進,忽聽有人叫“龔家宏”,我回頭一看是一位小姐領著一群小孩子,我立刻下車,原來是李新同志,寒暄了一陣。知道這些孩子是歌樂山保育院難民兒童。老朋友相見彼此又介紹了自己的工作情況,大家對局勢都有相同看法,擁護共產黨,都愿為民族解放貢獻力量。

  02 冒死送軍用圖紙 為抗日做出貢獻

  抗戰時期,兵荒馬亂,民眾在水深火熱的環境中顛沛流離。

  我父親回憶道:“1940年8月,何穆大夫(延安中央醫院院長)要招一批護士同去延安,姚冷子(何穆夫人。何穆夫婦在延安時期的照片,至今保留在我的家中)、李新、張英等四五個女同志都要去延安做醫務護士工作。李新同志去延安中央醫院之前,把我介紹給十八集團軍駐重慶辦事處主任錢之光同志,作為今后工作的聯系人。去八路軍辦事處之前,照了照片。”

  李新經周恩來副主席介紹,于1940年奔赴延安,是一位杰出女性。

  李新在回憶錄《人生足跡》中記錄了自己奔赴延安前夕的情景:“見到親人周恩來,小轎車在市內一個山坡上的一幢灰樓前停下,我們下車。這時,坐在后座上的那位同志(何穆)向我們介紹從前座下來的那一位,他說:‘這位是周恩來副主席。’我們被驚呆了!這就是在重慶家喻戶曉的、鼎鼎大名的周恩來?這就是中國共產黨的副主席?是他親自把我們接來的?只見他穿著黑皮面的大衣,親切地微笑著向我們伸過手來,說‘歡迎你們!’我們二人傻乎乎地望著他,不知道說什么好,只是被一種幸福的暖流包圍著!我們到了紅巖村八路軍辦事處,而汽車后座上的那位同志,就是后來在延安擔任中央醫院院長的何穆。到紅巖村的第二天,鄧穎超大姐同我談話。她親切和藹的面容、款款細語,給了我無限的溫暖。她拉住我的手說:‘歡迎你去延安!可是你知道嗎?延安是很苦的,住窯洞,吃小米……’。我說不怕苦,早就想去延安,一直沒有機會,你們讓我實現了愿望,我高興極了,我做好了一切準備!”

  李新同志回憶道:“鄧大姐對人真是體貼入微,她對我這20多歲的大姑娘,沒忘了人之常情。她說:‘你有同事和朋友嗎?延安需要各方面的專業人才。’她講的委婉,但我領會到了。我也很想我的男朋友也能同我一起去延安。但我們沒有明確戀愛關系,我不能以這種理由提出,只想給大姐介紹我的一位朋友。于是把三十兵工廠的龔家宏領來見了周恩來和鄧穎超。因為種種原因,龔家宏此次未能成行。但他同八路軍辦事處建立了經常的聯系,為辦事處提供過許多軍工資料。他于1941年下半年隨重慶八路軍辦事處最后一批撤離人員到了延安,分配在茶坊兵工廠。從此,一直從事各種炮彈的生產設計,為新中國做了重要貢獻。”

  我父親在回憶往事時也講到,李新同志把三十兵工廠的龔家宏領來見了周恩來和鄧穎超,他們平易近人,為人誠懇。見面的當天,辦事處同志留他吃飯,飯菜沒有大魚大肉,吃的米飯饅頭,青菜豆腐,只有一點肉。

  我父親回憶道:“當天晚上留住在辦事處。第二天很早把我送出紅巖嘴。因十八集團軍辦事處(編者注:根據國共雙方合作抗日協議,中共中央、中央軍委將以八路軍的名義在國民黨統治區主要城市設立辦事機構,即八路軍辦事處。八路軍改稱第十八集團軍后,八路軍辦事處也改為第十八集團軍辦事處)四周都是國民黨特務監視,要抓人的,是禁區。”

  1940年8月以后,父親再去十八集團軍辦事處就要十分注意人身安全了。1940年、1941年兩年間,他去過十八集團軍辦事處多次,按照辦事處的指示,想方設法,避開工廠稽查隊的視線,將軍用圖紙從工廠一次次地拿出來。在去辦事處的路上,到處是國民黨特務監視,父親不顧自身安危,多次將軍用圖紙和情報資料送到十八集團軍辦事處。

  父親冒著生命危險送到十八集團軍辦事處的資料中,有兩套手榴彈圖紙,一套是鞏式手榴彈圖紙,一套是魯式東山生產的手榴彈圖紙;還有一套擲彈筒和擲彈筒彈的圖紙。

  在送圖紙的同時,父親還會根據辦事處的要求,住在辦事處,把兵工署在重慶各兵工廠的情況寫成報告,內容包括第十兵工廠、五十兵工廠、第二十兵工廠、第三十兵工廠……等兵工廠生產的產品,工廠的規模、人員、設備、設施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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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憲兵樓舊址,憲兵樓是八路軍重慶辦事處遷入紅巖后,由國民黨憲兵第三團在此設立的一個執勤據點,名為保護辦事處的安全,實則是對進出辦事處的人員進行暗中監視和跟蹤。龔家宏為抗日做貢獻,冒著生命危險為共產黨八路軍送武器圖紙(照片來自重慶《紅巖革命紀念館》)

  父親深知,他所提供的圖紙和情報資料都是共產黨八路軍所急需的,有了圖紙,就可以制造武器打擊日本侵略者。

  我父親提供情報、送圖紙,同樣是為抗日做貢獻,為民族解放做貢獻。

  03 千里赴延安 繼續造武器

  1941年,震驚中外的皖南事變爆發。

  我父親回憶道——

  同年八九月間,一天中午,我正在廠里辦公室午休,忽然來了一個陌生人找我,送來一封信,是十八集團軍八路軍辦事處送來的,內容是,兩個星期內把一切工作辭掉,到辦事處集合,再送到延安去。當時,我思想沒有準備,時間緊急,工廠里如何說法?我不干了,到哪里去,不能說!問題是用什么辦法脫離工廠。為了不引起懷疑,需找一個恰當理由。經過打聽,知道貴陽高級中專需要老師,可以到校任教,并有同學代為介紹。便以此為理由,請三十兵工廠的一位要員相幫,最后工廠同意去貴陽高職學校。

  辭掉了工作,心情興奮又緊張,帶上隨身衣物,準備動身去八路軍辦事處紅巖嘴。此事不敢告訴任何人,只告知了三位老同學。華仲孚、楊民干和陳惠爵把我送到紅巖嘴。住在紅巖嘴做著去延安的準備。為應付國民黨的查問,辦事處同志為我編造了一個假身份,將名字改為王小元,工人,江蘇常州人,有一哥叫王大元,在八路軍 115 師 868 團任團長。對這套假履歷,每天都要背誦多遍,做到對答如流。十天左右,來了三輛大卡車,先擺放行李,然后行李上面坐人,每車二十人。此次去延安的人員均為八路軍家屬,有吳玉章的侄女、劉寧一的妻子(李淑英)兒女和周建南等同志。隨同的是穿國民黨少校軍服的龍飛虎同志,周恩來的警衛。人比較老練,一路上由他指揮,與國民黨檢查人員交涉由他負責。行動前交代注意事項,一張幣不準帶,書籍、文件等不準帶。沿途各個關卡都要盤查核實身份,有時要下車點名,每天要經過多次盤查,大家按事先準備的說辭對答如流。車經成都、西安等地,在汽車上坐了七八天順利到了陜北交界地。

  到達延安根據地,見到寶塔山的一刻,我父親同無數投奔延安的青年一樣,心情萬分激動,旅途疲勞一掃而光,新生活開始了。

  第二天下午三四點即到延安市,看到一片荒土,建筑都是一片瓦礫,住房都是窯洞。

  到了延安,一心想參加抗日的愿望實現了。我父親為了抗日,起初從上海到武漢、重慶大后方國民黨兵工廠造軍火,現在到了革命圣地延安。因為可以親手制造武器打日本鬼子,為死難同胞和烈士報仇,他的心情格外激動。

  我父親回憶道:“我住在總后勤部,領導決定我在軍工局工作。軍工局開會歡迎了我和周建南同志。”

  04 復裝子彈生產線 成功落地于茶坊

  我父親到了軍工局后,被分配到離延安百余里的茶坊兵工廠,任兵工廠工程師,負責設計機器圖紙。這里條件十分艱苦,一個山洞做廠房,還有幾個窯洞和小房子,是一個制造機器的小工廠。有車、銑、刨、鉗等十幾臺設備。這些設備是沈鴻同志從上海搬遷到延安來的。

  當時,毛遠耀是兵工廠廠長,沈鴻是總工程師,有百余個職工。我父親的任務是設計生產子彈頭的自動機器,設計生產子彈殼的沖床。這期間,他完成了車子彈自動機的設計工作,改造了臥式沖床的設計圖紙和組裝。

  父親從待遇優渥的鴻章廠到國民黨的兵工署,再到革命根據地陜甘寧邊區,生活和生產條件都發生了很大的變化。邊區生活條件非常艱苦,住的是窯洞,一切都要從頭做起,但父親的心情卻越來越好。在這里軍民一致,全民抗戰,到處是戰歌,抗日烽火在熊熊燃燒。我父親以全新的姿態投入到工作中,誓死跟定共產黨造出武器,把日本鬼子趕出中國去!

  1943年春,中國共產黨領導的抗日戰爭進入最艱苦的時期。陜甘寧邊區聯防司令部命令溫家溝工廠要生產槍彈,我父親就被調到了溫家溝兵工廠。在軍工局李強局長的領導下,溫家溝兵工廠由原農具廠改為第一兵工廠,廠長徐馳同志、副廠長湯欽訓同志、支部書記干戈同志,都在積極籌備子彈的生產工作。為此,工廠專門設立了子彈股,由孫云龍同志任股長、龔家宏任工程師,配備了一些技術骨干,其中有歸國華僑李震同志、機工班長文德山同志、鉗工班長白維家同志、經過長征的老工人劉清和同志,以及從前方調到溫家溝的50余名有朝氣的青年人,全股約100多名同志,成為第一兵工廠中最大的一個股。

  據我父親回憶:“延安邊區各方面條件都非常艱苦,沒有條件,艱苦奮斗,克服重重困難,為了制造出復裝子彈和全新子彈,都是經過不斷摸索,與同志們一起反復試驗而成功的。我獨立和與他人主要完成五項工作,設計、研制、創建出延安邊區第一條復裝子彈生產線。在漫長的艱苦歲月里,發生了許多令人難忘的故事。最讓人記憶猶新的是,中共中央組織部長陳云同志,親自抓復裝子彈的生產試驗中出現的問題,分析原因,找到了解決問題的辦法和改進的過程。”(摘自革命根據地軍工史料叢書《陜甘寧邊區》157頁。)

  復裝子彈顧名思義,是在戰場上收集使用過的彈殼,進行修復,重新制作底火,火藥裝入彈殼最后加上彈頭,制造為一枚新子彈。復裝子彈是抗日戰爭時期的產物,延安兵工廠生產復裝子彈生產線的成功,極大地緩解了八路軍彈藥緊缺的局面,為打擊日本侵略者做出了巨大貢獻。

  包括我父親在內的軍工人,在延安解決了五大難題——

  第一,解決了生產設備不足的難題。當時,子彈股的生產條件一窮二白,三部沖床還是舊的,通用設備和專用設備極其匱乏。為了解決通用設備不足的問題,大家群策群力,發揮各自專業優勢,親自動手,完成了各種噸位的沖床、輾片機、手搬螺旋壓力機等的設計制造。大家克服困難,終于做到從無到有。裝藥機、裝彈機、緊口機、滾光機、燒口機等都趕制出來。在此期間,還改進了切口機。這些機器設備都是安裝在木樁子上或木桌子上。邊區缺乏灰生鐵,所有機器的腿都卸下來做其它的機器,新做的機器也都不做鐵腿,節約原料。制造工裝、工具等材料,是由前方戰士冒著生命危險弄回來的道軌鋼,大家叫它萬能鋼。工裝、工具都是由我父親設計,本廠制造的。

  第二,克服技術資料不足的問題。當時的子彈生產技術資料,僅有閻錫山兵工廠出的一本石印子彈模沖示意圖,我父親拿來作為參考,子彈圖是測繪“七九”槍彈實樣,我父親設計摸索出一套具有邊區特點的生產復裝子彈生產工藝,完成了子彈彈殼、彈頭、底火復裝的工藝流程。全廠職工加強技術試驗,經過試驗→失敗→再試驗→再失敗→最后取得成功。修復彈殼需13道工序、制造彈需18道工序、復裝需8道工序。按照各道工序,經過兩個月努力,第一批復裝子彈試制成功。

  第三,解決了回收材料質量不統一的問題。復裝子彈需要回收舊子彈殼,舊子彈殼需加工整理后重復使用,彈頭的原料為銅元(銅錢),銅元是從民間收購的大清銅元。小時候,聽父親講過,使用銅元造子彈殼,當時銅元不值錢,收購來很多,堆滿了好幾個窯洞。

  銅元因年代不同含銅量不一樣。銅元在生產過程要經過輾片、沖盂、引伸等多道工序,這些不一樣材質的銅元需要統一退火后加工。退火爐很關鍵,退火爐搞成什么樣子,需要一個能保持在600℃~650℃溫度之間的退火爐,怎樣保持溫度?那時沒有高溫表,全靠一雙眼睛看準溫度。退火時,氣體、雜質不允許侵入銅質中。

  我父親與大家研究,設計時采用一種叫隔層退火的辦法,在爐子中央放一個大鐵匣子,鐵匣子的進料門處開有一個小孔,可以觀察爐內退火溫度的顏色。火焰從四周通過,不直接觸及產品,開爐時火焰從前下方爐底向后,繼而從后兩側向前,然后于前側向上方通向后方煙道,再進入煙囪,在煙道外處裝有閥門,用以調節控制溫度。通過實踐,采用這種隔層退火方法效果很好,溫度又均勻,又節約燃料。

  第四,解決了子彈精度不高、擊穿力不強的問題。我父親回憶道:復裝子彈生產出來了,部隊反應不佳。經靶場試驗,大多打不上靶,少數打上靶的也都是橫彈。問題包括,有的彈頭破裂,有的只剩下鉛芯,有的掉底火。大家分析認為,是因為材料問題,導致彈頭強度不夠。國民黨的兵工廠用的是鎳鋼皮,而第一兵工廠用的是銅元的銅,厚度卻同樣為0.4毫米。正當分析問題查找原因的時候,時任中共中央組織部長的陳云同志知道復裝子彈試驗情況之后,十分關心,聽取了匯報。陳云同志聽完匯報后,對復裝子彈研制成功的成績給與充分肯定,也對問題進行了分析:“子彈有兩個毛病,一是腦袋有神經病,搖頭翻跟斗,打不上靶;二是屁股有毛病,漏煙放屁,要噴火傷人。我看打不上靶的原因出在照抄別人的制造方法上,沒有根據我們不同的條件而有所改造,人家用的材料是鎳鋼皮,我們的材料是銅元銅,強度差,問題就出在這里。你們回廠快研究改進試驗,解決它,盡快生產,支援前方……”按照陳云同志指示精神,我父親以邊區的條件為基礎,既參照老的工藝方法,又有所創新,將彈頭殼厚度加厚到0.8毫米;彈頭部由圓形改成尖圓形;彈頭尾部改為船形;整個彈頭呈流線型。底火漏煙問題,在彈殼底部擴一刀,使底窩直徑底火臺高低保持一致,與此同時修改了底火帽尺寸,使之相匹配;加強檢驗工作。通過一系列改進,又經打靶試驗,結果子彈飛行很穩定,彈彈著靶。把改進后的復裝子彈送聯防軍司令部做射擊試驗,結果良好,隨后就進入了大批量生產。大量生產工人就不夠了,于是,四十多名家屬加入了生產隊伍,經過短期訓練,就進入了生產線,他們工作細致認真,成為一支娘子軍。當年七八月份生產出了第一批復裝子彈,月產量達到13.5萬發,積極地支援了前線。(摘自《軍事工業 根據地兵器》621頁。)

  第五,自主成功建造出反焰爐(精煉銅的爐子)。隨著復裝子彈的大量生產,作為彈頭原料銅元的供應,一天比一天緊張,舊彈殼的來源也不充足。邊區的銅元已不能滿足供應,于是從民間收集大量的粗銅、雜銅補充進來。粗銅、雜銅雜質多,必須進行精煉才能使用。于是,精煉粗銅、雜銅成了當務之急。一開始,電解提煉已經試驗成功,但當時邊區缺乏電力,無法滿足生產需要。經研究,只有建造反焰爐才是出路。

  1944年夏,第一兵工廠準備建造反焰爐。當時,在邊區要建造反焰爐可是大工程,也是從零開始。

  一大家沒有冶煉知識和經驗;二沒有技術資料,手頭只有一本冶煉工業小叢書;三沒有建造反焰爐的設備。經過討論決定,照著小叢書里的樣子,提出建造一個每爐精煉 1000 公斤銅的反焰爐,反焰爐的煙囪高度不能低于25米~30米,靠煙囪的高度才能產生風壓,只有這樣,使爐內產生高溫燃燒氣化,除去雜銅的雜質。困難嚇不倒軍工人,沒有資料自己研究,他們以邊區條件為基礎,因地制宜建造反焰爐。大家在工廠的西側找到一個比較陡的斜山坡,根據高度計算斜度,求出斜山坡要挖四十多米長的斜溝,并在斜坡的頂端筑起三米高的直煙囪。斜溝的四周要用石頭砌起來,上面蓋以石板,再用石灰、草秸和黃泥混勻勾縫,使煙道不漏煙。工程土方量大,石料、石灰都要自己解決,實施這樣大的工程,在邊區堪稱一個創舉。我父親加班加點,日夜奮戰將圖紙設計出來了。有了圖紙,三四十個青年同志,生龍活虎,扛上鐵錘、背上鐵釬,上山打石塊、鑿石方、開石板、抬石頭、挖山溝、拿瓦刀砌煙囪,一時間,滿山是叮當聲、打夯聲、號子聲、唱歌聲,組成一個動人心弦的交響音樂大合唱。

  軍工人不怕苦和累,只用了一個半月,爬山煙囪就巍然挺立。建造反焰爐另一個問題就是爐體的設計與建造。這也同樣困難,以耐火磚為例,它既要能承受1200℃以上的高溫,又要能承受銅液的壓力,不破不裂。爐底則用坩子土、焦炭粉混合打成爐底,就像打化鐵爐的內膛一樣。延安邊區勞動模范趙占魁在這方面有豐富的經驗,找來老英雄來幫忙,爐子建好了。經化驗分析,精銅的純度可達99.9% 。反焰爐的成功也是從總結經驗教訓,反復摸索不斷試驗而取得的。

  邊區自從有了精銅,復裝子彈的原料再也不用發愁了。復裝子彈生產線的成功創立,具有重大的意義,年產達到162萬發的能力。這條生產線的建立,彈藥的供給,從根本上改變了只能依靠戰場繳獲的被動局面,同時為下一步獨立自主生產全新子彈創造了技術條件和物質條件。

  在兵工方面,龔家宏同志設計了造子彈沖床及決心試驗反焰爐和王元一同志(建國后國家科委發明局局長)團結全體職工,改進了兵工廠的管理,使生產效能提高,超過任務。(摘自革命根據地軍工史料叢書《陜甘寧邊區》第65頁,略有刪改。)

  龔家宏從到達延安后,白手起家,艱苦奮斗,開始研制創建復裝子彈生產線。到1944年,延安兵工廠生產的復裝子彈和全新子彈,完全能滿足前線步槍、機槍的使用。支援前線,滿足了戰場的需要。

  第一兵工廠制造全新子彈是從1944年開始的。全新子彈的裝配與復裝子彈相同,對產品質量很重視,檢驗很嚴格,因此所做子彈全部符合要求,只是生產數量不多,雖然做了一萬余發,但卻開創了邊區制造全新子彈的歷史。(摘自革命根據地軍工史料叢書《陜甘寧邊區》162頁和163頁)

  在溫家溝兵工廠艱苦環境里,日日夜夜奮戰制造子彈,最后終于迎來了八 • 一五抗日戰爭的偉大勝利,日本鬼子投降了。

  05 隨軍保衛延安 參加軍事行動

  1945年8月15日,日本侵略者宣布投降,蔣介石為搶奪抗日的勝利成果,調動軍隊準備發動內戰。黨中央為了保衛人民的抗日勝利果實,調動軍隊干部進入新解放區支援前方。

  陜甘寧邊區延安干部大部分也分批“下山”,到東北支援新解放區。溫家溝第一兵工廠很大部分同志也分批“下山”。陜甘寧邊區各級機關重新調整了組織,基本上由本地區干部接替。

  溫家溝兵工廠有八十多名工人和干部,同時又招收了一些當地青年培養學徒,人員又補充到三百余人,為了保衛邊區,保衛人民抗日的勝利果實,職工們喊著“咱們多流一把汗,前方少流一滴血”的口號,熱情高漲地投入到轟轟烈烈的生產熱潮中。生產地雷、手榴彈、子彈,修理步槍、機槍、沖鋒槍,日夜兩班生產,把武器彈藥不斷送往前方。

  1946年6月,蔣介石反動派依靠美帝國主子支持,撕毀了“停戰協議”和“政協決議”,出動二百萬兵力,全面進攻解放區,發動了內戰。

  蔣胡匪軍要進攻陜甘寧邊區延安。西北的胡宗南重點進攻延安。

  毛主席在陜北領導全國人民拉開了解放戰爭的序幕。敵強我弱情況下,隨著黨中央讓出延安,黨中央陜甘寧晉綏聯防軍司令部根據戰爭需要,進行了的部署。邊區兵工廠撤離原來的廠址,進行大轉移,搬遷、堅壁、隱蔽機器設備,生產不能停息,做好準備參加戰斗。

  1946年底,第一兵工廠,復裝子彈生產數量240918發、子彈頭84851個、底火165057個;修理各種槍1526支,裝配五零擲彈筒60門。(摘自革命根據地軍工史料叢書《陜甘寧邊區》第239頁。)

  1947年1月,內戰迫在眉睫,第一兵工廠遵照上級的命令搬遷到瓦窯堡,改稱瓦市兵工廠。延安兵工創建的子彈生產線,強大的生產力,可觀的子彈數量,受到了陜甘寧晉綏聯防軍司令部領導高度重視,下了軍令狀,把陜甘寧邊區工業局瓦窯堡市兵工廠子彈股分離出來,遷至安定縣(子長縣)桃園獨立建子彈廠,命名為工藝第四廠(工藝實習四廠),任命我父親龔家宏為廠長(延安邊區復裝子彈生產線的研制者、設計者、生產者)。

  據我父親回憶:溫家溝第一兵工廠奉命轉移,搬遷到子長縣,為了戰爭需要把兵工廠一分為二,一部分同志搬遷到子長縣十里鋪,生產地雷、手榴彈和刺刀,修理槍械及改裝迫擊炮、平射裝置等,定名為工藝第三廠(工藝實習三廠)廠長王元一,付廠長羅志;一部分同志搬遷到子長縣桃園,專門生產槍彈,定名為工藝第四廠(工藝實習四廠)廠長龔家宏,書記郝躍庭,工會主席是劉澤洲,會計、統計連同出納是陸洗志,生產股長是白維家,副股長是張本忠,動力股長是張興仁,總務股長是高于達,生產工人大多數是新同志。

  1947年2月,陜甘寧邊區政府發布命令,任命賈拓夫為工業局局長,吳生秀、李頡伯、劉子謨為副局長,相應調整了兵工布局。加強在緊急狀況下對軍工生產的領導。

  搬遷工作開始,機器設備,物資等完全由本廠職工負責。過大河溝能用大車運輸,過小河溝和山溝路窄,只能靠牲口馱和人抬。一些大的機器,十幾個人抬,甚至幾十人抬,有時老鄉們也幫助抬。由于機器過于沉重,有的人肩膀都腫起來,甚至抬出血泡。

  當時,一部分同志負責運輸,另一部分同志到桃園籌備工房。

  陜北都是窯洞,窯洞需要整理修改才能做生產工房。大家把幾個石窯洞洞口修成大通道,把五個石窯洞連通起來,作為機器工房。

  此外,陜北沒有電力,動力都是用汽車頭改為煤氣發動機。原有的動力煤氣發動機搬遷到十里鋪去了,新做的煤氣發生裝置,用汽油筒改裝,這是個關鍵工作,任務十分緊迫,張興仁同志率領動力股的同志們和一些鉗工同志,日夜苦戰,終獲成功。

  改造窯洞的任務,同樣也十分緊迫,一切都得自己動手,艱苦奮斗克服困難。在同志們努力下,不到兩個月時間搬遷任務完成。順利地開動機器,進入正常生產。

  1947年3月開初,延安山區寒風刺骨。冰天雪地之中,國民黨軍由全面進攻轉入重點進攻,把主要矛頭指向陜甘寧邊區。

  1947年3月13日,延安被重兵包圍。國民黨飛機對延安狂轟濫炸,一天就投下59噸炸藥,延安一片火海。面對胡宗南25萬大軍壓境,僅有2萬余人的西北人民解放軍英勇對戰……

  南線,胡宗南的十四五萬軍隊,沿咸榆公路及其以東地區,向延安進攻。西線,馬鴻逵、馬步芳,正向我隴東分區三邊分區進攻。北線榆林的敵人準備向我綏德、米脂縣一帶進攻。就是說,敵人從四面八方鋪天蓋地的撲來了!

  危難關頭,戰場上急需要子彈消耗,糧草先行。雖然前面擺著更大的考驗,但兵工戰士沒有被嚇倒。大家摩拳擦掌,立志支援解放軍打勝仗。

  1947年3月19日,后勤司令部副司令員王維舟同志和方仲如同志,從延安來到十里鋪和桃園,指揮各機關工廠的轉移工作。按照命令,工廠要在7天內撤出十里鋪和桃園地區,所有機器、設備、物資,能搬走的都搬走,笨重的堅壁起來。他們指示兵工官兵:“我們陜甘寧邊區部隊只有敵人的十分之一,敵眾我寡,要集中優勢兵力,打殲滅戰。兵工廠完全能組織起來保護自己。同時,要能抓緊時機繼續生產、修槍、造子彈支援前線。”

  大家立刻行動起來,又投入到堅壁和轉移的緊張工作中。

  06 與敵人巧周旋 制造子彈不停

  邊區政府和聯防軍司令部為了便于隨軍生產與修械,將軍工系統列為軍事編制,成立第四縱隊獨立二支隊,下設十一大隊、十三大隊和子橫游擊大隊。十一大隊設五個中隊,其中一中隊和二中隊由工藝實習三廠和工藝實習四廠組成;十三大隊設五個中隊和三個地方工作隊,其中二中隊和三中隊分別由工藝實習廠和紫芳溝化學廠組成,于3月19日撤出茶坊。在轉移中二中隊還生產了手榴彈,三中隊為部隊修理槍械,其它中隊擔任警戒和護送轉移物資任務。

  桃園子彈廠(工藝實習四廠),改編為十一大隊二中隊,我父親任中隊長。他在回憶錄寫道:我們是兵工廠,是游擊隊又是部隊。中隊下設四個隊,戰斗隊、生產隊、生活隊和家屬隊。戰斗隊分三個班,每班 12 人發一挺輕機槍,每人發一支步槍。生產隊、生活隊和家屬隊,各發十支步槍,組成一個戰斗班。同志們日以繼夜地奮戰了六天,把笨重的機器設備和不同的物資堅壁起來,生活物資,特別是子彈半成品,成套地包裝好,裝子彈的機器,工具等也準備好全部運走。所使用幾十頭牲口,預先向老鄉征用好,一切準備就緒。第七天傍晚,出發行軍,首先是戰斗隊,接著是騾馬牲口馱的全部生產、生活物資,由生活隊負責押運,最后是家屬隊,戰斗隊一個班壓尾。每人背著自己的行裝,還有每人分有可吃一周的干糧袋。就這樣一百幾十人的隊伍,浩浩蕩蕩出發了。第二天早晨,到達子長縣以北百余里的窯塢村,駐下隊伍,作為立足點。

  陜北的老百姓覺悟是很高的,擁護共產黨,把子弟兵當做親人。窯塢村是個不大的山村,許多老鄉把自己住的窯洞讓給部隊住,自己住冷窯洞或者到鄰村去住。老鄉們原來住的窯洞里的東西都不拿走,讓部隊同志用,想辦法給大家找吃的,還向部隊報送敵人的行動消息。

  到了窯塢村,父親帶領二中隊的同志們繼續堅持生產,把裝子彈的機器、設備安裝起來,就地把子彈半成品裝配成彈。聽到敵人接近的消息時,立即就堅壁起來,行軍轉移,敵人走了,立刻又回來再生產。父親和同志們主要輾轉在子長、子洲、靖邊之間的山溝里,如麒麟溝、石灣、高鎮、小河等各村之間周旋。

  蟠龍大捷后,不少同志去撿拾戰利品,去的同志都能穿上一套洋布軍裝。二中隊戰斗隊三個班,還參加了奔襲橫山駐敵,牽制敵人,支援解放軍第四團的解放響水和波羅堡的戰斗。十三大隊一次與敵500人遭遇,大隊長李頡伯率領一中隊配合地方部隊一舉將敵人擊潰,而自己無一傷亡。

  不被敵人吃掉,首先要了解敵人情況和動向,一是經常與第二大隊部取得聯系,大隊部同志也經常下來通報敵情,傳達勝利消息,有時還有油印戰報;二是放哨偵察敵情,放哨放到十里、二十里地之外。這樣,保證了安全和生產,把子彈半成品二十萬多套裝成子彈,送往前線。

  父親回憶:他們中隊有20多名婦女和兒童,一直隨軍行動,陜甘寧邊區,本來糧食不富裕,這樣的大部隊拉來拉去,吃就十分困難,經常要派人分幾路出去找吃的。后來每天只能吃兩頓雜糧稀粥,有時候吃一種窩窩頭叫“到口酥”,是糠磨成粉做成的。同志們團結得像個大家庭,同甘苦共患難。

  在保衛延安的戰斗中,面對十倍于我軍的敵軍,英雄將士們運用毛主席的戰略戰術,集中兵力打殲滅戰。兵工戰士與解放軍同呼吸共命運,克服重重困難,在山溝里與敵人周旋,晝夜生產子彈。勝利一個接著一個,羊馬河和青化砭各殲滅一個旅,接著蟠龍大捷、清澗大捷。我西北野戰軍在青化砭、羊馬河、蟠龍三戰三捷,殲敵萬余,給國民黨以巨大震驚,實現了黨中央堅守陜北的戰略意圖。

  1947年3月至1947年8月,解放軍戰士沖鋒陷陣,英勇殺敵。父親回憶道,戰爭中我們隨軍生產制造子彈支援前線,與人民解放軍同心協力、風雨同舟,打敗了胡宗南匪軍一次次的進攻。

  1947年8月14日至15日,一中隊和二中隊奉命隨獨立二支隊全部撤離延安,從磧口鎮渡過黃河到臨縣林家坪,上級命令與晉綏軍區工業部合并。工藝實習三廠和工藝實習四廠到此完成了歷史任務。

  07 下山赴東北 開辟新戰場

  1948年3月,父親由晉綏軍工部去東北哈爾濱,同行的有李頡伯同志(解放后曾任全國總工會書記等職務)、李淑英同志(劉寧一同志愛人)、趙占魁同志(解放后在陜西省總工會任職)。

  我父親內定調東北工作時,因出席全國職工代表大會,隨同李頡伯、趙占魁從晉綏軍工部轉道西柏坡中央所在地。在此,受到劉少奇等中央領導的接見。在去往東北的途中,因沿途的鐵路(山海關一線)被國民黨占領,組織上決定繞道從山東石島坐船到大連……繞道去東北。大連當時被蘇軍占領,屬友軍勢力范圍,后經鮮朝平壤市再到圖門,牡丹江。歷時三個月,父親一行于1948年6月,最終到達位于哈爾濱的東北軍工部北滿分部。

  龔家宏的簡歷

圖片

▲龔家宏1915.12~1996.10.23

  龔家宏,江蘇省江陰縣人。1940年參加革命。1945年9月加入中國共產黨。1941年延安軍工局茶坊兵工廠、溫家溝兵工廠歷任工程師、技師,延安軍工局工藝第四廠(工藝實習四廠桃園子彈廠)廠長。1948年東北兵工局歷任科長、處長。建國后北京兵工總局、二機部二局、三機部二局、一機部五局歷任技術處副處長、處長,1963年任第五機械工業部第五局副局長(正局級),五機部科技委常委,高級工程師,顧問等職。1983年年底離休。

  【本文根據龔家宏生前回憶錄手稿,由龔家宏之女龔黎明、龔清清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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