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甲午海戰到1945年戰敗投降,這幾十年時間徹底顯露了島國日本對中國的渴望和野心。為了實行其侵占之陰謀,日本人在手段上無所不用其極,整軍備戰之外,輿論場之侵蝕亦同行并舉,甚至更早。
一個是刺刀殺人,一個是筆墨誅心,最終目的是從肉體上和精神上消滅和奴役中國人。刺刀,現在不敢公然亮出來了,但輿論場上較量仍未停息,無非是從報紙變成了網絡。
關于當年日本對中國的輿論控制,以前寫過一點,日寇被忽視的另一面:筆墨誅心!(9.3紀念,勿忘歷史)
關東軍時期雖然是對中國輿論場控制的高峰階段,但日本這種手法也是通過不斷演變,改進過來的。日本人布局早已有之,不知不覺滲透入中國輿論場之后,才逐漸具備了顛倒黑白,混淆是非之能力。
兩張老報紙,一對誅心劍
從史料文獻研究來說,一般認為光緒八年(1882)七月日人岡正康和江南哲夫創辦的《上海商業雜報》為日人在華媒體之濫觴。
這份雜報影響不大,應為試水之舉,到了1890年,日本學者荒尾精帶著150名學生來到上海,選中英租界大馬路泥城橋畔一幢建筑,以經濟文化交流為名,于9月20日開辦“日清貿易研究所”,這就是后來有名的“東亞同文書院”。(在網上有人將間諜機構美化成日本在中國辦的大學)
如果這段史料不加以辨別,以中國現在親日學者的本事,完全可以涂抹成一段溫馨感人的往事。150多名日本青年來華交流,多好的舉措,還不用中國花錢。
荒尾精是誰?1859年生于名古屋,來上海時真實身份是日本參謀本部中國課中尉。他精心挑選的150名學生亦是未來間諜之骨干。
他自任研究所所長,根津一郎為副所長,宗方小太郎為學監,學生主要學習中文和英文。但不久因為經費拮據,日本學生間產生了待遇差異,引發內斗。
兩派日本人大打出手,有三十多人退學去了東亞洋行打工,三井物產名下的《上海新報》(日文)發文攻擊未退學學生,沖突進一步升級,研究所學生沖入報社,痛打社長松野平三郎,搗毀印刷機器。
最后在上海官方和日本駐滬總領事的調解下,才結束了這場丟人的鬧劇。留下來的學生,后來很多在甲午戰爭中成為日軍通譯(間諜),有的去了臺灣總督府任文官,還有臺灣法院。而研究所干事如小山秋作,戶田義勇,西村梅四郎后來都成為了日軍大尉或中尉。
這說明,日本在華的媒體輿論工作,從頭至尾跟日本軍部有直接聯系,作為軍人,只是用筆和用槍的區別。
荒尾精等人就成了對華輿論布局最初操盤手,1886年,荒尾精在漢口已經創辦了樂善堂,然后向北京,天津,重慶,福州輻射。
他的學生們只說漢語,并蓄辮子,穿長衫,以中國人模樣在全國搜集情報。漢口是中國水陸交通要沖,在政治,經濟,軍事上有著關鍵性作用,上海貿易研究所學監宗方小太郎1893年回到日本后,就極力勸說軍部撥款,要在漢口辦報紙。
1894年甲午戰爭爆發,宗方小太郎潛入山東煙臺,專用監視北洋艦隊行蹤。
1895年戰爭結束后,日本海軍軍令部命令宗方小太郎前往漢口,但不是讓他辦報,而是收購中方報紙《漢報》。
《漢報》原是英國人創辦,后為中國人接手,因漢口地理位置的極端重要性,日本不惜血本要在這里開辟輿論陣地。
除了海軍軍令部出資外,海軍大將西鄉從道,陸軍中將高島鞆之助,臺灣總督樺山資紀都紛紛出手相助,一定要成功收購《漢報》。
《漢報》意味著什么?
一,中國南北承戰敗之后,上下皆厭日本人,各地競相痛罵日本。
二,中國輿論有“結俄制倭”之傾向。
三,收購《漢報》,則能宣揚日本之好處,引導“聯日排俄”之輿論。
《漢報》被成功收購之后,宗方小太郎自任社長,柳原文雄,岡幸七郎等三人為主筆。報館設為漢口河街面,每日一張,上下對折,上為時事,政論,新聞,社情,下為商業廣告。
借著老名聲,《漢報》主銷湖北,分銷天津,上海,南京,廣州,福州,臺北,九江,長沙,常德,還有東京。
1900年,湖廣總督張之洞意識到《漢報》為日本人所操縱,有煽動叛亂之能力,從維護清廷統治角度,張之洞下令壓制《漢報》,并重新購回。
日本人經營《漢報》在張之洞壓制下,經費十分困難,只能依靠海軍和外務省補助。當湖北官方要收購時,日本人出價四千兩百銀,張之洞只同意批三千兩白銀以下價格收購。最終1900年9月28日,《漢報》以張之洞的價格轉讓漢口官方。
《漢報》雖然被張之洞強行收購,只有四年多壽命,但另一份大報《閩報》則一直延續到了1945年。
《閩報》原為1896年4月由福州美印書局創辦的《福報》,每周兩刊,共八頁,內容,思想都比較有深度,民間影響力相當大。
福建是日據臺灣的重點目標,是日本擴張政策“南線”首要省份,乃木希典出任臺灣總督后,馬上延招宗方小太郎來臺灣商討對大陸南方諸省的對策。
宗方小太郎認為現在無法用兵進攻大陸,首先應以報紙為主,為日本吸引人心,降低排日,反日,抗日情緒。
乃木同意宗方意見,并著手拔款,準備收購《福報》,宗方回到日本找來助手井手三郎再去福州,與當地日本人前田彪共同策劃收購報紙一事。
前田彪是日本海軍間諜人員,長期潛伏于福建,化名之一是前島真。
《福報》由福建舉人黃乃裳主編,屢有排日言論,宗方小太郎來福建收購此報,主要經費是由拓殖大臣高島過期鞆之助提供。
1898年玉兒源太郎接任臺灣總督后,積極推行“南向”政策,宗方經費也自然更加充裕。當年三月收購成功,改為《閩報》,由前田彪任社長。
經營費用為外務省負責,整整持續到了1945年日本戰敗。《閩報》一直日本對中國南方輿論引導的主要工具。
《漢報》與《閩報》這類報紙,我們無法量化它對當時中國人思想的影響,然而可以肯定,當年中國能識字看報的人并不多,這些人都是讀書人,通過他們再去影響不識字的中國人,不知不覺讓中國人接受日本人的思想,后來抗戰爆發,漢奸如此之多并不是偶然的。
關東軍報導組
日本這套輿論控制手法,經過數年摸索,在中國遍地開花,上海,北京,南京,廣州,沈陽,從南到北,從東至西,中國人陷入了一張日本宣傳網。
中國愛國文人最痛恨的莫過于《順天時報》,它在三十年時間內,從政治,軍事,經濟,文化全方位造謠,以攪亂中國為已任,混淆視聽,顛倒黑白,不知坑了多少中國人,有的人終身執迷不悔,真的相信日本皇軍是仁義之師。
918之后,日軍在東北更是無所顧忌,除了報紙之外,還要控制電影,電臺,看到的,聽到的,全是“皇道樂土”“大滿州國”“五族諧和”“滿州建國”“日滿一心”“現世樂園”“東亞共榮”……等內容。
用奴化教育來沖淡血腥屠殺,用“皇軍不可戰勝”來恐嚇中國人民。只要是中日有沖突,他們總能找到辦法證明:是中國有錯在先。
918是中國軍隊挑起來的
77事變是中國軍隊挑起來的
淞滬保衛戰是中國軍隊挑起來的
實在說不過,就轉移到蘇聯陰謀上來的,反正日本是無辜的。
中國人在自己國土上反擊,叫挑事。
日本在中國國土上殺戮,叫自衛。
連南京大屠殺也可以說成是中國軍人穿上平民服裝,結果害得皇軍大開殺戒。
以上說法,大多來自關東軍報導組,到今天還有他們的幽靈在網上游蕩。
從歷史看,日本軍部與宣傳一直密不可分,關東軍報導組就是這樣一個必然產物。
關東軍報導組是偽滿宣傳體系中的金字塔頂端,下轄報業,影業,無線電等機構。1936年6月26日,日軍設立了弘報委員會,委員長為板垣征四郎。
首席委員為關東軍報導組組長稻村豐二郎,下面是情報處長宮脅襄二,還有滿鐵,國鐵等高級管理人員,排在末席的是高柳保太郎等報業主編。
板垣征四郎在成立講話中聲稱:弘報委員會創立是為了滿洲國的言論得到自由,用來對抗蘇聯和中華民國的宣傳伎倆,沒有壓迫新聞報道的意圖。
理由冠冕堂皇卻又欲蓋彌彰,不久之后,大連的《滿州報》《關東報》,沈陽的《大亞公報》《民生晚報》《奉天公報》《民報》《奉天日報》全被關閉,直接廢刊,這些可不是反日媒體,只是還站上中國人立場上。
電影是當時主要宣傳工具,就算不識字老百姓也可以看懂,關東軍報導組就掌握著電影制作所有環節的控制權,以此來推行殖民文化。
臭名昭著的“滿洲映畫”,關東軍,關東局,滿鐵,偽滿政府共同策劃成立的,1936年7月13日,關東軍報導組組長稻村豐二郎擔任籌委會委員長,確定立案草擬,修正,審議等事項。
1937年3月30日,日本內閣在東京敲定了“滿映”建立方案,滿映壟斷了中國東北,華北的電影市場,進一步計劃就是全中國的電影院。
滿映跟日控報紙宣傳目的相近:
一,王道樂土,道義世界,日滿一家,中日一心一德。
二,讓滿州國得到國際認同,承認偽滿政權。
三,對中國人普及日本國情,日本精神。
四,用中國人易于理解的內容,來普及皇道文化,培養精神皇民。
五,能過電影鼓舞日本士氣,向中國人傳播反戰情緒。
六,瓦解中國軍隊和國民斗志。
總而言之要通過電影來向中國百姓灌輸奴化思想,使中國人認同殖民思想。
除了帶有故事情節的影片之外,新聞紀錄片亦是滿映的主要工作,像日本天皇動態,偽滿皇帝出巡,日本政要來東北,關東軍親民活動等。
故事片,紀錄片都要推向第一線,向東北人民宣傳皇軍發動戰爭的“偉大意義”,美化其侵略目的。
關東軍報導組是日本全面侵華戰爭時期,掌管宣傳,情報,思想,文化工作最高隱形機關,它是從甲午戰爭以來日本對華輿論宣傳工作的必然產物,不僅僅是關東軍的代言人。
那么日本有多少能熟練使用中文,能用中國人思維方式來進行宣教的人員?很少,大量從事這方面工作的還是漢奸文人。
關東軍報道組的通稿,還有南京汪偽政權《中華日報》文章,看了簡直令人感動到哭。
比如,1945年6月29日的《日本從軍記者座談會》寫道:
皇軍行軍,雖遇河南大雨,但仍寧可宿于泥濘之中,也不愿借用民房。
皇軍在湖南行軍,老百姓聽了赤匪宣傳紛紛逃跑,但三四天后就回到日軍駐頓地,親如一家,因為他們看到的事實是皇軍從來不害中國老百姓的。
從來沒有三光政策,華北軍實行的是三勿政策,“勿燒勿犯勿殺”。
……
大漢奸當然要替太君歌功頌德,小漢奸們紛紛響應,可惜1945時,他們賣國求榮的日子快到頭了。
在二十一世紀的今天,作為開放的中國,歡迎全世界的新聞社,通訊社進駐中國從事正常的新聞活動和報道。
然而,在中國之外,我們的話語權還很微弱,長期處于被動狀態。
在網上,如果對照當年日本對中國輿論場的侵蝕,我們可以看到很多僵尸仿佛在復活。
中國人不能愛國,不能自信,不能有什么英雄,偉人,也不能有成績,屁大的事也得先全民反思。
除此之外,別人家永遠是正直的,文明的,顛來倒去全是對的,還要加上一句“這樣的民族不可戰勝!”。
沒有硝煙的戰爭,就在網落的每個角落里
過去在發生,現在還在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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