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仰：毛澤東的一個片段

　　為紀念毛澤東誕辰121周年，中央電視臺近日正在播出紀錄片《東湖梅嶺毛澤東》。這部紀錄片篇幅不大，只有三集，拍攝完成時間是在去年，今年在這個特殊的紀念日播出，顯示出雖不在逢五逢十的日子，人們也始終懷念毛澤東主席的這份深厚情感。

　　紀錄片《東湖梅嶺毛澤東》的內容涉及面不很廣，主要集中在毛澤東與武漢的關系這一個側面。毛澤東與武漢的關系非常特別，可以說，毛澤東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光就是在武漢度過的，那時候，毛澤東、楊開慧夫婦感情深厚，有了三個孩子，最大的兒子還沒上小學。毛澤東的弟弟們也時常來武漢，身為大哥的毛澤東雖不富裕，也得盡到大哥的責任。1927年“四一二”之后，毛澤東的命運時刻處于危險之中，他的親人、家人連遭不幸。因此，我覺得毛澤東年輕時在武漢度過的那個短暫的美好時光，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也使得武漢在他的心目中有一個特殊的地位。

　　新中國成立后，毛澤東多次重回武漢，“東湖梅嶺”成為毛澤東在武漢的固定居所，毛澤東在這里思考中國的命運，似乎時時刻刻都帶著對當年美好生活的回憶與懷念。紀錄片《東湖梅嶺毛澤東》的主題也因而顯得溫馨、平凡。

　　這部電視紀錄片首先有較多難得一見的珍貴歷史影視資料，這是紀錄片吸引人的魅力之一。其次，這部紀錄片講述了很多毛澤東樸素生活的細節，讓人看到這個偉人的一個側面。第三，這部紀錄片將武漢的歷史作為背景，襯托出毛澤東歷次來到武漢的重大意義。雖然這不是紀錄片的重點，但能讓觀眾感受到這一點。

　　武漢在清朝時期就成為中國現代化工業的重要基地之一，武漢也成為中國較早對外開放、接受外來新鮮事物的內地重要城市。年輕的毛澤東走出韶山，來到長沙，又來到武漢，當然還有廣州、上海、北京，這樣的歷史背景使得毛澤東從年輕時起就是一個立志變革的人，而不是保守、僵化的頑固者。在城市現代化和新思想的熏陶中，相對來說，武漢由于給毛澤東的個人生活帶來了難得的溫馨，它給毛澤東的影響因而也具有更強烈的人情味。毛澤東在武漢關心工業、農業發展，既是國家層面的考慮，也是現實層面的具體關懷。

　　片中有一個段落給我留下深刻的印象。有幾張歷史照片是毛澤東在武漢附近的農田考察。田里的莊稼苗似乎長得不錯，而事實是，為了提高產量，有些基層領導要求農民密集種植，提高莊稼的種植密度。因此，莊稼長苗時看上去不錯，但到莊稼成熟時，它會造成許多不利的影響。毛澤東了解到普通農民對此的怨言，立即召集干部開會。會上說了一段極富毛澤東特色的話。毛澤東問：你們信不信上帝啊?在座的干部身為共產黨員，當然不能信神信鬼。在得到否定的回答后，毛澤東出人意料地說：我是相信上帝的。我想，當時在場的各級干部應該都是屏住了呼吸，鴉雀無聲，不知該如何接話。毛澤東接著說：我相信的這個上帝就是農民，沒有農民的支持，我們是會垮臺的。

　　這個片段首先讓人佩服毛澤東的語言技巧，否定之否定，讓一番談話跌宕起伏，從低潮到高潮，推出毛澤東想要表達的主題。一個大道理在毛澤東那里，幾乎運用了說書的方式，引人入勝地揭示了主題，相信會令每一個在場的人，不管文化水平高低，都記憶深刻，難以忘懷。這個道理也因此深深滴銘刻在聆聽者的腦海中。其次，雖然這段話中，毛澤東說農民是上帝，但那是針對農業問題和分管農業的干部說的話，延伸一下，我們可以說，毛澤東心目中的“上帝”就是各界群眾，就是人民。這也是直到今天，毛澤東去世已經幾十年，中國人民依然時刻懷念他的真正原因。

　　紀錄片《東湖梅嶺毛澤東》在展現毛澤東關心群眾疾苦這一主題時，還多次強調了毛澤東的一個法寶，就是調查研究。為了防范和避開各級干部階層的官僚化，毛澤東想了很多辦法直接獲取基層最真實的第一手材料。這既是實事求是的工作作風，也是出于關心民眾疾苦的這一基本要求。即便在湖北、湖南這樣毛澤東因個人身世而比較了解的地區，不同的時代，毛澤東依然不敢憑經驗妄自斷言，還是要做扎扎實實的調查研究，這種作風貫穿了毛澤東的一生，也是留給今天的寶貴財富。

　　我去過韶山，在毛澤東故居的門前有一個水塘，當地人介紹說，毛澤東小時候曾在這個水塘里游泳。在湖南長沙的橘子洲頭，毛澤東留下了暢游湘江的詩句。在武漢，毛澤東多次暢游、橫渡長江。這是一種象征，家鄉門前的小水塘、省會城市的大河已滿足不了毛澤東爭取自由的愿望，長江是中國的命脈，在武漢多次暢游、橫渡長江，顯示了毛澤東要將中國的命運掌握在中國人民自己手中的不朽雄心。這幾天，我將在渤海灣邊度過毛澤東誕辰紀念日，聯想到毛澤東也喜歡在渤海灣的大風大浪中游泳，并留下令人贊嘆不已的詩句，因此，游泳對于毛澤東就是一個強大的象征。它既象征著挑戰，也象征著順從自然。對于游泳來說，“水性”就是對水的自然性的充分了解和熟練應對。這個象征在多大程度上是由于武漢對于毛澤東的特殊性而造成的影響，我們無法斷言，但它所具有的思辨性和象征性，的確是毛澤東一生最重要的特征之一。

　　紀錄片《東湖梅嶺毛澤東》篇幅不大，卻給我們留下很多思考。事實上，毛澤東的一生留給我們太多的思考，《東湖梅嶺毛澤東》只是向我們展示了其中的一個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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