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主席晚年是不是天天都看《金瓶梅》?”談起
史威
這是一個我無論怎么想都想不到的問題。而這個問題,我從一篇文章中讀到,是“耀邦同志”(我根本沒有“資格”這樣稱呼他,此乃借用以下引文的稱呼)提出來的。現將原文照錄如下——
胡耀邦同志愛散步,當年他每天沿著中南海邊一般要走 一萬步。1984—1986年期間(注:胡耀邦時任中共中央總書 記),因中南海對人民群眾開放,他散步就改在毛主席豐澤 園故居院內。豐澤園故居是典型的舊式四合院建筑,位于中 海和南海之間。當時,我(指此文作者:徐中遠,下同)在 豐澤園故居整理登記毛主席的圖書資料。為了防潮防濕,白 天我們經常開門開窗通風。耀邦同志散步的時候,看見豐澤 園故居內存書的屋子大門常開著,就常進去看書,并與我們 親切交談。
我記得,耀邦同志第一次與我交談時問我:“你是做什 么工作的?”我回答說:“我是給晚年的毛主席做圖書服務工 作的,就是毛主席晚年的圖書服務員。”耀邦同志說: “噢! 你是毛主席晚年的圖書服務員。那我問你,主席晚年是不是 天天都看《金瓶梅》?”
-------摘自《文史參考》雜志2011年第1期,作者:徐 中遠,原題:《我向胡耀邦匯報毛澤東愛讀什么書》
我深深地感到,徐中遠提供的這個情況,具有相當高的史料價值,值得在歷史上記下一筆。《文史參考》雜志能夠發表這篇文章,也是為中國人民及子孫后代做了一件好事。何也?
請想一想,認真地、仔細地想一想,“主席晚年是不是天天都看《金瓶梅》?”在這個問題后面,包函著多么“豐富”的潛臺詞?再請想一想,一個年逾古稀的老人,疾病纏身,既非研究中國古典文學的專業人士,又有極其繁重的政務在身,卻“天天都看《金瓶梅》”,你怎么理解?怎么解釋?恐怕只有一個解釋:客氣一點說,他是一個充滿低級趣味的人。否則,還能有什么相反的解釋?如果此判斷能夠成立,那么,“耀邦同志”的上述問題:“主席晚年是不是天天都看《金瓶梅》?”實質上就是在問:“毛澤東是不是一個充滿低級趣味的人?” “耀邦同志”所以這樣提出問題,至少說明,他已經“懷疑”毛澤東是不是一個“一個充滿低級趣味的人”,只是還沒有肯定;他是在“大膽假設,小心求證”。
下面我們再看看“耀邦同志”“小心求證”的結果-----
我說:“說真話,毛主席晚年沒有看過《金瓶梅》。我 們是從1966年5月開始(注:也就是文化大革命開始之時)為 毛主席做圖書服務工作的。毛主席每天看什么書我們都有登 記,直到他逝世。這10多年的時間里,毛主席沒有向我們要 過《金瓶梅》,我們也沒有發現他看過《金瓶梅》,但可以 有把握地說,毛主席生前看過《金瓶梅》。”接著,我向耀邦 同志匯報了毛主席先后三次關于對《金瓶梅》的評價。
----------同上
讀到這里,我不禁有一種“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感慨。本來是想把一坨“黑”抹到毛澤東臉上,卻不料將一塊永遠也抹不掉的“白”涂到自己的鼻梁上。“主席晚年是不是天天都看《金瓶梅》?”他這么一“問”,并沒有損傷毛澤東形象的一絲一毫,倒把自己內心世界深處的某種東西給“問”出來來了。真是:不“問”不知道,一“問”嚇一跳!如果有10多億人的這艘巨輪由這號人“掌舵”,我們很多人的感覺、心情會怎么樣?恐怕用“玄乎”兩個字來形容,是遠遠不夠的。幸好他沒有一直“掌”下去。直到最近,還有人說,他的提前“下崗”是“政治悲劇”。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從本質上看,“耀邦同志”恐怕和茅于軾先生、辛子陵先生等應屬于同類項。
回過頭來再看看毛澤東對《金瓶梅》的評論--------
我向耀邦同志匯報了毛主席先后三次關于對《金瓶梅》 的評價。
1956年2月19日、20日的一次會議上,毛主席聽取國 家建筑工業委員會和建筑工業部領導同志匯報時,一上來就 問當時參加匯報會的萬里同志是什么地方人。萬里回答是山 東人。毛主席接著又問:“你看過《水滸》和《金瓶梅》沒 有?”萬里說沒有看過。毛主席說:“《水滸》是反映當時政治情況的,《金瓶梅》是反映當時經濟情況的,是《紅樓夢》的老祖宗,不可不看。”這是毛主席第一次說《金瓶梅》是《紅樓夢》的老祖宗,也是毛主席第一次在眾人面前 對《金瓶梅》的評價。
上世紀60年代,毛主席還有兩次提到了《金瓶梅》, 一次是1961年12月20日,毛主席在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和中 央局第一書記會議上的講話中說:“中國小說寫社會歷史的 只有三部:《紅樓夢》、《聊齋志異》、《金瓶梅》。你們 看過《金瓶梅》沒有?我推薦你們都看一看,這部書寫了宋朝的真正社會歷史,暴露了封建統治,揭露統治和被壓迫的矛盾,也有一部分寫得很細致。《金瓶梅》是《紅樓夢》的祖宗,沒有《金瓶梅》就寫不出《紅樓夢》。但是,《金瓶 梅》的作者是不尊重女性,《紅樓夢》、《聊齋志異》是尊 重的。”還有一次是1962年8月11日,毛主席在中央工作會議 中心小組會議上的講話中說:“有些小說如《官場現形記》 等,是光寫黑暗的,魯迅稱之為譴責小說。只揭露黑暗,人 們不喜歡看。不如《紅樓夢》、《西游記》使人愛看。《金瓶梅》沒有傳開,不只是因為它的淫穢,主要是它只暴露,只寫黑暗,雖然寫得不錯,但人們不愛看。”我對耀邦同志說:“從這三次對《金瓶梅》的評價,足以說明毛主席在1956 年2月之前就看過《金瓶梅》。毛主席到底是什么時候讀《金 瓶梅》的,我沒 有考證過。”聽了我的匯報,耀邦同志點頭 稱贊我說得有道 理。
----------同上
綜上所述,毛澤東對《金瓶梅》的評論要點有四:
1)它是一部“寫社會歷史的”小說,它“寫了宋朝的真正社會歷史,暴露了封建統治,揭露統治和被壓迫的矛盾,也有一部分寫得很細致”。它“是反映當時經濟情況的”。
2)它的作者“不尊重女性”。
3)它“沒有傳開,不只是因為它的淫穢,主要是它只暴露,只寫黑暗,雖然寫得不錯,但人們不愛看”。
4)“《金瓶梅》是《紅樓夢》的祖宗,沒有《金瓶梅》就寫不出《紅樓夢》。”
從上述評論看,毛澤東對《金瓶梅》,是以嚴肅、認真、科學的態度,作了深入研究的。他的上述對《金瓶梅》的評論,從文學評論的專業角度看,也夠得上是“經典”。海內外眾多學者對《金瓶梅》的作者,進行了大量的考證、辯證-------至今仍是眾說紛紜,莫衷一是;毛澤東卻把重點放在對它反映社會歷史的價值方面,進行科學的評價。眾多學者指《金瓶梅》的缺失在于過分地渲染淫穢,毛澤東卻獨具慧眼地指出真正的問題是作者“不尊重女性”。--------顯然,毛澤東的這種思想境界,是“耀邦同志”無法理解的。所以,他要提出問題:“主席晚年是不是天天都看《金瓶梅》?”
前文提及,有人把“耀邦同志”提前“下崗”稱之為“政治悲劇”,為之惋惜不已。最近又有人把“改革開放”的首創者的桂冠,戴在“耀邦同志”頭上。據張耀杰發表在羊城晚報的《“改革開放”最早提出者并非鄧小平》一文(光明網、新華網、和訊網、新財經、共識網等網絡媒體紛紛轉載)稱,“對于‘改革’的全面論述,始于胡耀邦1983年1月30日的一份講話提綱。最早把‘改革開放’連在一起的,同樣是胡耀邦。”我覺得,這份“光榮”究竟應該首先屬于誰或屬于誰的更多些?并不那么重要;若不了解內情,也盡可不必急于評論其中的是非曲直。但不妨對“改革開放”,采取辯證的即“一分為二”的態度。也就是說,有兩種“改革開放”。那種導致“兩極分化、道德失落、貪污腐化、黃毒賭黑日益泛濫、愈演愈烈”等嚴重問題的“改革開放”,不能說全部,至少有一部分,恐怕是與“耀邦同志”的“貢獻”分不開的,“特別是”與“耀邦同志”在上述故事中所表達出來的內心世界深處的某些東西,多少有點內在聯系;正如毛澤東時代的黨風、整個社會風貌,是和毛澤東本人的內心世界、身體力行并倡導的做“一個純粹的人、一個高尚的人、一個有道德的人,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一個有益于人民的人”有內在的聯系一樣。
最后再說一點感想:如果真正讀懂了“耀邦同志”(請注意:這里是作為一個“共名”)為什么會問:“主席晚年是不是天天都看《金瓶梅》?”;就等于把中國面臨的形勢、存在的問題、包括基本的社會矛盾等,弄懂了一大半。什么茅于軾先生、辛子陵先生,以及李志綏先生等等,都是小得不能再小的“小兒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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