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紀大冤獄之二
揭露李光耀上臺后進一步野蠻迫害愛國民主人士
打擊華文教育以及南大創(chuàng)辦人陳六使的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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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 言
李光耀政權(quán)在英殖民主子和以東姑阿都拉曼為首的聯(lián)邦政府支持下,于1963年2月2日對新加坡左派反殖愛國力量采取所謂“冷藏行動”的野蠻鎮(zhèn)壓措施后,由于在隨后舉行的大選中繼續(xù)遭遇到以社陣為主要力量的反對黨激烈競爭,于是惱羞成怒,進一步采取蠻橫措施打壓和迫害在大選中支持社陣的南樣大學、學生及其創(chuàng)辦人陳六使先生,并以冠冕堂皇的借口實行旨在消滅華文教育的雙語教育政策。
事實上早在1950年代末他當上總理時,李光耀就對身為南大理事會主席的陳六使先生“尤其不滿”,但是因為害怕“付出高昂的政治代價”,李光耀只好“把這件事記在心里——時機到來我會對付陳六使的?!保ㄒ姟独罟庖貞涗?923-1965》第383頁)
果不其然,李光耀這個心狠手辣連他的親密伙伴無不怕他的假反殖、真親英、親美、親蘇哈多份子,就在1963年9月大選結(jié)果剛公布第二天,以為時機到了,就要求陳六使解釋其公民權(quán)不被吊銷的理由,并污蔑陳六使是“大漢沙文主義者”,“共產(chǎn)黨幫手”,又以南大水平差趕不上時代發(fā)展厥詞,攻擊南大,為最后關(guān)閉南大制造輿論。
要不了多久,一生對新加坡各源流教育事業(yè)都作出了寶貴的重要貢獻的陳六使先生,就這樣被李光耀無理地褫奪了新加坡公民權(quán),數(shù)年后含冤逝世,而東南亞地區(qū)唯一的華文大學——南洋大學厄運難逃,被李光耀說關(guān)就關(guān)了;不少南大生(包括謝太寶)也被李光耀以莫須有罪名不經(jīng)審訊無限期拘留。
不僅如此,為了進一步鞏固自己的獨裁統(tǒng)治,李光耀此后從來就沒停止過以英殖民主子制定的恐怖法令——內(nèi)部安全法來打擊自己的對手,甚至連其陣營內(nèi)部不聽他的指揮棒,敢于主持公道的同僚(如蕭添壽律師),也不放過,更不用說那些敢于挺身出來向他要求人權(quán)、民主的人士(如“馬克思小組”成員),以及敢于揭露李氏家族有貪污舞弊嫌疑的政治對手(如鄧亮洪律師)了。一句話,在他統(tǒng)治下的新加坡,為了保住西方世界的“小紅點”和李氏王朝本身,李光耀是無所不用其極的,當然都是在法律的名義下。
現(xiàn)將筆者搜集到的有關(guān)材料發(fā)表在這里,僅供有興趣的讀者參考。另外,需要說明的是,在《世紀大冤獄之一:著名愛國華僑領(lǐng)袖陳嘉庚外孫——傅樹楷醫(yī)生強烈譴責李光耀政權(quán)野蠻迫害反殖愛國人士的罪行》一文里,傅醫(yī)生第一篇講話的題目應更正為:“一.2010-1-24日在柔佛新山新書推介禮上的講話”,而不是在檳城新書推介禮上的講話。謹此向傅醫(yī)生和讀者表示深切歉意。
1 李光耀對南大及其創(chuàng)辦人陳六使的迫害與打擊
“是李光耀扼殺了南洋大學”!
2003年11月,我到怡保出席周增禧嫁女兒的婚宴,主人介紹我認識一位很久以來一直想結(jié)識我的人。我們一直無法見面,因為那位朋友是位非常成功的商人,每一次我到怡保來,他都是在外國。在周增禧嫁女兒婚宴之這一年中,就有兩三次是這樣的。
于是,因為要出席婚宴,這位名叫陳繼唐(Chan Kee Thong)的朋友確保他在這個時間留在怡保,以及“我一定要在這一回見到賽-扎哈利。”繼唐年六十余,還健康和充滿活力。他的英語很流利,雖然他從小學,一直到1950年代和1960年代初在新加坡南洋大學,都是接受華文教育。
在婚宴當晚,我們談得不多,因為有太多其他的賓客。那個夜晚實際上可以說是周增禧在1960年代在南洋大學念書時的同學的“大團圓”。他們之中的所有人,幾乎都是我在李光耀政權(quán)的樟宜監(jiān)獄被扣留時已經(jīng)認識了的。其中包括陳國防和妻子、秋蓮、符國民、蔡壽川和妻子、林耀明、李騰喜及其他多位人士。我們借那次會面的機會重新打開40年前我們在樟宜監(jiān)獄“E座牢舍”被扣留時的昔日故事。
陳繼唐第二天來怡保Heritage酒店找我。他請我跟莎兒一起吃早餐。周增禧過后來酒店的咖啡屋跟我們一起用早點。
在餐桌上,喝著飲料時,陳繼唐突然提起我的回憶錄的中譯本《人間正道》。他已經(jīng)讀過了整本書。他說,能夠讀到對新加坡的人民行動黨政府,尤其是李光耀進行嚴厲批判的書的確很爽。接著,他轉(zhuǎn)向坐在我旁邊的莎兒:“賽太太,我是認真的,這是本很精彩的書……”,繼唐說,似乎是在擔心我和莎兒以為他只是在客氣,作空洞的贊語。
在我對他的贊美表示感謝之后,繼唐接著問關(guān)于第二本書的進度。“我聽說賽您現(xiàn)在還在寫書,什么時候會出版?”
“賽老兄已經(jīng)要寫完了,”周增禧插口說。
“好,很好,賽,”繼唐回應。他接著獻議在我的第二本書里加插一些南洋大學的事跡。他說,在第一本書里,除了幾位跟我一起被捕和扣留的南大生之外,完全沒有提到南大。我同意,保證會寫關(guān)于南大的東西。
陳繼唐曾出任南大學生會的總秘書。他說南大有很多故事可以寫,我可以按照自己的見解和看法來寫。
談起那個時代的自己,陳繼唐說李光耀來不及抓他,因為他已經(jīng)事先離開新加坡,回到怡保。有一位同情反殖運動的南大高級講師,事先警告說他可能會被捕。
“李光耀抓不到我,于是就把周增禧抓去了!”繼唐開玩笑地說,然后哈哈大笑,一面拍著笑著聽他玩笑的增禧的肩膀。
然后,陳繼唐解釋說南大的成立和意義,當時在人民之間產(chǎn)生各種各樣的反應。尤其是在李光耀總理刻意政治化南大課題之后,就出現(xiàn)種族主義的味道了。
“從歷史的角度,”繼唐繼續(xù)解釋說,“寫這間大學的事跡是重要的。例如,為什么要成立南大和在新加坡設立華文高等學府的實際目的。而最后這家華社所期待的大學究竟怎么樣了呢?您用自己的看法和感覺來寫?!蔽铱吹竭@位新朋友的確很認真地要我在新書中加進關(guān)于南大的一章。
反共堡壘?
南大是在新加坡和馬來亞華人社會的大力支持的鼓舞下成立的。當代的著名華商,包括新加坡福建會館主席陳六使,百萬富翁李光前、連瀛洲及另外其他幾位人士是主要創(chuàng)辦人。
美國親蔣介石的華文教育及文化的專家,也被這個成立華文大學的計劃所吸引,因此也對新加坡成立華文大學表示大力支持。
恰巧南大創(chuàng)辦人董事會里頭有幾位在政治上是親國民黨的董事,于是,他們共同都希望這家行將成立的大學將能夠成為東南亞反共的堡壘,跟美國的反共政治非常一致。
南大創(chuàng)校理事會選擇林語堂為南大第一任校長,他于1954年10月正式受委,其委任得到美國中央情報局的大力支持。無論如何,林語堂任校長并不久,因為他在校長的角色及條例制定權(quán)方面跟南大創(chuàng)校理事會產(chǎn)生沖突。最后,林語堂愿意呈辭,回到美國去。據(jù)說,他獲得巨額的賠償。
有好幾位前南大學生領(lǐng)袖,在跟我交談時,指林語堂其實是派來南大充當中央情報局的特務的。他的職務是:按照臺灣蔣介石政府的和經(jīng)美國扶持的政治議程,確保南大成為東南亞的反共活動中心。身為《馬來前鋒報》的記者,我在林語堂抵達新加坡以出任南大校長時,出席了由他召開的第一個記者招待會。
南洋大學,簡稱南大的設立,其首要宗旨是維護華族語文和文化,確保華文和文化,得在當時新加坡及馬來西亞殖民主義英文和西方文化至上為主導的教育政策下,能繼續(xù)得以保存。(李光耀在其領(lǐng)導的人民行動黨在贏得1959年大選而出任總理之后,開始懷疑這家大學及對它產(chǎn)生偏見。他指責共產(chǎn)黨分子和馬共已經(jīng)在學生之間擴大影響,并控制了校園內(nèi)的學生團體。據(jù)說李光耀曾說過:75%的南大學生團體的領(lǐng)袖是共產(chǎn)黨。)
殖民主義者的教育政策沒有包含華族語文和文化之學習。因此,華校被迫自立更生,由華人社會本身來經(jīng)營和管理,只強調(diào)英校和英文至上的英殖民政府根本不給予任何資助。
對于馬來語文和馬來教育,英殖民政府給予的待遇就只是裝腔作勢而已,根本就不認真行事。馬來學校只限于小學階段,只有六年。因此,在小學畢業(yè)后就只是認得一些字,只足夠他們有資格去當雜役,或當司機,或成為殖民政府的士兵和警察。這就是英殖民者給予馬來人的“特權(quán)”,那是讓繼續(xù)成為殖民地子民的馬來人永遠愚蠢和落后的特權(quán)。就算是如此,還是有許多華人對馬來人眼紅,因為他們以為英殖民者“偏愛”馬來人。
語文和文化的問題的確經(jīng)常演變成敏感課題,不只是在華社,而是也在馬來社會。因此,南大的創(chuàng)立的確會產(chǎn)生種族間的摩擦,特別是在以前殖民地時代的新加坡馬來族和華族之間。
新加坡和馬來亞的華人社會,當然會有很大的部分視南大的成立為朝向維護華族語文及文化的積極努力。長期以來,華族語文和文化的確是在英殖民主義的教育政策下毫無地位,甚至被邊緣化。也就不奇怪華社會視南大為華族語文和文化的救星。
因此,華人社會對設立南大所表現(xiàn)出的自發(fā)性支持,不應視為是不健康的行為及具有“沙文主義”色彩。
馬來人為什么擔憂?
有一部分馬來人懷疑設立南大的確實目的,以及擔憂華社對它的全力支持,他們是在毫無事實根據(jù)的情況下作出判斷和假設。然而,他們的這種擔憂是可以理解的,不能夠完全怪罪他們。那是因為,從一開始,南大的倡議者就沒有對非華族社會做出太多的說明和解釋。相反的,他們大都專注于只在華人社會內(nèi)部作宣傳,完全不顧及新加坡和馬來亞其他族群,尤其是馬來人的敏感性。
設立南大的主要宗旨當中,其中一項不只是要為新加坡和馬來亞的華人提供高等教育的需求,而是全東南亞的華裔都包括在內(nèi)。它甚至是開放給全世界的華人,包括來自美國和蘇聯(lián)者。這一點,被一部分馬來人視為不單只是語言文化的計劃,而是帶有華人政治色彩的。對他們來說,那樣的職責,由中國和臺灣來做不是更恰當嗎?
如果這所大學命名為新加坡華文大學或馬來亞華文大學,或許他們的擔憂就會少一些。比起南洋大學,這兩個名稱比較符合新加坡和馬來亞的“國家”色彩。事實上,南大董事會董事長陳六使要求這所大學被視為馬來亞和新加坡的“貨真價實的國家大學”。在1958年3月30日的南大奠基禮上,新加坡總督威廉-顧德爵士(Sir William Goode)為座上賓,陳六使強調(diào)說:“本大學辦理方式,雖大略仿效中國各著名大學,然教學媒介實華英并重,且將次第開設馬來語文及印度文課程……。是以本人屢屢大膽聲言:南洋大學乃新嘉坡與馬來亞聯(lián)合邦之真正國民大學…….”
我跟南大學生會領(lǐng)袖維持聯(lián)系,一直到我和幾位南大學生領(lǐng)袖在1963年2月2日的冷藏行動中被逮捕。幾個月之后,另一批南大生被捕。我們于是就在監(jiān)牢里以政扣者身份相聚,一直維持了很多年。
冷藏行動以及下來1963年及1964年的大逮捕,不只是癱瘓了南大學生會,也波及創(chuàng)辦南大的推動者。其中最重要的是陳六使,他被李光耀指為是反人民行動黨運動的首領(lǐng),因為他在新加坡加入馬來西亞后的1964年大選中,支持和資助數(shù)位南大生在社陣的旗幟下參加競選。陳六使被李光耀領(lǐng)導的人民行動黨政府形容為“大漢沙文主義”的頭子,過后褫奪新加坡公民權(quán)。
具諷刺的是,在指責陳六使為“大漢沙文主義者”的同時,在陳六使支持下參選的南大生卻被李光耀標簽為是共產(chǎn)黨分子。于是,李光耀警告所有反對他的作法的人說,他們會被控為是沙文主義或共產(chǎn)黨,而對付他們的行動早有先例,就是對付南大學生領(lǐng)袖的內(nèi)部安全法令,以及對付陳六使的褫奪新加坡公民權(quán)。
誰扼殺南大?
這么一來,也就難怪在這之前團結(jié)一致出錢出力支持創(chuàng)立南大的華人社會,在1963年陳六使被褫奪公民權(quán)時只能袖手旁觀了。當大批南大生被捕和送入監(jiān)牢時,他們也只能袖手旁觀。為南大作出巨大犧牲及為華社貢獻良多的陳六使,在九年之后逝世。到了1980年,南大壽終正寢,被人民行動黨政權(quán)“并入”以英文為教學媒介的新加坡大學。
華人社會所展現(xiàn)的消極態(tài)度,讓李光耀能夠輕易繼續(xù)他的個人政治議程,對付他恨之入骨的唯一的新加坡和馬來亞的華人民族大學,最后加以消滅。
一步又一步地,南大的特色改變了。就算是名稱也已經(jīng)不是南洋大學了。再也沒有人敢談起要維護華族語言和文化的地位,以及馬來語作為新加坡的國語和共同語了。
他們不再有勇氣,因為他們知道其后果。除了當初所出的錢和力之外,他們不再敢于犧牲,在南大成立之后維護其宗旨了。
再過幾年,李光耀政權(quán)甚至以華人家長本身無意送孩子進華校為借口,以當初施諸于巫、印學校的手法,刻意讓華校走向滅亡。既然沒有了華校,新加坡要華文大學何用呢?那就是當時李光耀向華人社會散播的說詞。
盡管如此,華人社會繼續(xù)保持沉默,仿佛是被殘暴的內(nèi)部安全法令嚇呆了。因此,當有好幾位前南大學生領(lǐng)袖憤怒地對我說:“是李光耀扼殺了南洋大學?!蔽彝馑麄兊恼f法。
南大學生的反殖角色
我決定在我的第二本書中寫一些關(guān)于南大的事,特別是關(guān)于該大學學生參與新加坡和馬來亞反殖斗爭中的角色。1963年2月2日冷藏行動大逮捕之后,南大學生會發(fā)表文告嚴厲譴責該項逮捕,就如新加坡大學學生會和社會主義俱樂部所做的那樣。從那時刻起,南大學生會更積極及公開支持左翼反人民行動黨,并在1963年9月的大選中為社陣候選人拉票,當時,我們都被關(guān)在監(jiān)牢里。
南大學生會甚至還組織選前民意調(diào)查,在該次大選前幾個月在丹戎巴葛和牛車水兩個選區(qū)進行民意調(diào)查,這兩個區(qū)是人民行動黨候選人李光耀和吳慶瑞參選的議席。南大學生會要通過民意調(diào)查來探索這兩個選區(qū)人民對人民行動黨,尤其是李光耀和吳慶瑞的看法和立場,其結(jié)果被認為將能夠反映新加坡全島其他選區(qū)選民的立場。
調(diào)查結(jié)果清楚顯示選民唾棄那兩位人民行動黨的候選人。超過90%反他們??墒牵趲讉€月后舉行的大選,李光耀和吳慶瑞卻雙雙勝出,顯示出對李光耀政權(quán)的“恐懼文化”,早在1963年就已經(jīng)在華人社會的心底深處蔓延了。
華人社會在面對涉及本身前途的課題上,態(tài)度在短短的時間內(nèi),產(chǎn)生那么快速的巨變,南大學生會領(lǐng)袖深感震驚和驚訝,幾乎不敢相信。在樟宜監(jiān)獄內(nèi)聽到大選的成績,我們只能失望和嘆息,無法再做些什么了。殘暴的“冷藏行動”證明李光耀在新加坡通過人民行動黨政權(quán)向人民灌輸恐怖和畏懼情緒,的確是取得了很大成效。這種恐怖和畏懼的感覺深入蔓延入人民的精神和思想去,形成了生活文化的一部分,就是李光耀發(fā)明的“恐懼文化”。
在樟宜監(jiān)獄的“E座牢舍”,我和他們一起在那兒被扣留了好幾年,我只能聽著他們表達心中不滿的牢騷,重復又重復的。其中好幾位扣留者是南大學生會在丹戎巴葛和牛車水進行選前調(diào)查時的積極活躍分子。他們告訴我選民是多么氣惱人民行動黨,咒罵李光耀和吳慶瑞。于是,他們信心十足,確信社陣必將在大選中勝出。想起在進行選前民意調(diào)查所取得的巨大自發(fā)性支持,南大學生會領(lǐng)袖似乎很難接受這個重大打擊。
雖然我在那個時候并不認識陳繼唐,但卻已經(jīng)在1960年代認識了負責擔任南大學生會校外事務的周增禧,他在那次的調(diào)查中負責要務。在周增禧之前,校外事務由陳國防負責。我其實早已經(jīng)跟國防很熟絡,他那時經(jīng)常來吉隆坡探望他的未婚妻秋蓮。她也是南大生,那時候她住八打靈加星路,是我在1961年底以前的鄰居。那之后,我由于《馬來前鋒報》工潮關(guān)系,被列為不受歡迎人物及不準再進入馬來亞。陳國防跟我一起關(guān)在樟宜監(jiān)獄超過四年。
(引自馬來進步作家賽-扎哈利回憶錄II《萬千夢魘》第十五章“南洋大學的命運”有關(guān)章節(jié),譯者賴順吉,現(xiàn)題為編輯者所加)
維基百科全書關(guān)于陳六使生平介紹
陳六使(1897年-1972年),中國福建同安人,南洋企業(yè)家、慈善家。
少年時期前往新加坡,曾在同鄉(xiāng)前輩陳嘉庚的公司工作,并受到陳嘉庚的栽培,後與兄弟創(chuàng)辦樹膠公司,漸成巨賈。上個世紀的五十年代首先提出馬來亞(當時馬新是一家) 是“吾人之故鄉(xiāng)”,從而開啟了華人在居住地落地生根的新時代。1953年效法陳嘉庚先生辦學義舉,創(chuàng)辦中國以外地區(qū)(海外)第一所華文大學──南洋大學,并聘請林語堂為第一任校長,以此受到僑界的尊敬。
但他親共愛華的立場為新加坡政府所不容,更被李光耀視為眼中釘。1963年9月16日新馬脫離英國殖民統(tǒng)治,9月21日李光耀帶領(lǐng)人民行動黨贏得大選,第二天22日新政府就宣布吊銷南洋大學理事會主席陳六使的公民權(quán)。他一手創(chuàng)辦的南洋大學因不符李光耀政府英文至上、排斥華文教育的政策,亦不斷受到官方的打壓,終于在1980年被強行并入新加坡國立大學。這海外唯一一所華文大學就此不復存在,退出歷史舞臺,令人扼腕嘆息。
近年,世界范圍的十三個南洋大學校友會聯(lián)合呼吁新加坡政府為陳六使平反昭雪,承認他對新加坡的歷史貢獻。
恢復陳六使的尊嚴
作者:易柳詩
南洋理工大學“復名”背后的真正動機,目前還不很明朗。提起南洋大學的事情,陳六使的不平遭遇,也就跟著上了日程。為陳六使平反,是不是要恢復陳六使的身份、地位、名譽、尊嚴和他的“光輝形像”?
陳六使于1950年當選為新加坡中華總商會會長。同一年,他被選為新加坡福建會館主席,以后連任終生。陳六使一生的社會貢獻,已經(jīng)確立他的身份、地位、名譽、尊嚴和形像。
1963年9月21日,新加坡舉行大選,“……開票結(jié)果人民行動黨大勝,……李光耀續(xù)任總理。選舉結(jié)束第二天,新加坡政府便采取法律行動,吊銷陳六使的公民權(quán)?!?陶恒生,《陳六使與南洋華文教育》)
如果說要恢復陳六使的身份,所指的應該是陳六使的公民權(quán)。公民權(quán)是官方認定個人身份、保證個人權(quán)力的一種法定形式。失去公民權(quán),失去官方承認的身份,也失去政治上的權(quán)利??墒牵瑢τ诒姸嗄涎蟠髮W內(nèi)外的人士來說,陳六使的社會地位、名譽、尊嚴和形像,完全不受褫奪公民權(quán)的影響。
網(wǎng)頁書刊,早已出現(xiàn)《陳六使與南洋華文教育》這類評論。1997年,香港南大校友會出版了《陳六使百年誕紀念文集》。多年來,人們對陳六使的不平事件,都是心里不滿,對有關(guān)的惡意誣蔑,也是十分憤慨。
網(wǎng)頁讀者這么寫:“陳六使事件,失去尊嚴的是陳六使先生還是無理的褫奪者?……陳六使先生既不曾賣國、荼毒社會,何曾失了尊嚴?”因此,陳六使的地位、名譽、尊嚴和形像保持不變,要求“恢復尊嚴”或者“重現(xiàn)形像”,顯然多此一舉。
1972年9月11日,陳六使過世。此后,恢復公民權(quán),再也沒有實用價值。如果真誠地去做,卻是一種象征表示,可以稍稍平息民憤。陳六使有靈,或者也可得點安息。
最近,報章上報導:“……幾年后,內(nèi)政部恢復陳六使的公民權(quán),他的侄兒陳永裕(中華總商會名譽會長,曾任總商會會長多年)到內(nèi)政部領(lǐng)回他的公民權(quán)證書?!逼降孛俺稣啥饎?,令人摸不著頭腦。
這個“幾年后”,到底是何年何月?吊銷陳六使的公民權(quán),報上公布,書籍也有記載。新加坡內(nèi)政部恢復陳六使的公民權(quán),為什么不在報刊公布?到底有沒有這么一回事?
如果“內(nèi)政部恢復陳六使的公民權(quán)”的消息是實,也是過氣的事了。有關(guān)方面不敢正面還個公道,怎能令人心服?又怎能算是已經(jīng)平反?怎能算是恢復歷史的清白?
事實上,有關(guān)當事人還在,陳六使的事敏感度還高,恐怕也不能得到徹底平反。所謂“恢復地位”,不能討回公道,也掃不清迷霧。因此,“恢復陳六使先生的身份與尊嚴”的標簽,也就要淪落成清高而不用執(zhí)行的口號了。
(2003-9-7)
2.李光耀對馬克斯小組及其代表律師蕭添壽的迫害
上個世紀八十年代制造的一起冤案
李光耀政權(quán)不只對冷藏行動的政治扣留者進行殘暴迫害,其他扣留者,包括被他們指為“馬克斯小組”者,也遭受同樣命運。連代表他們的律師蕭添壽也被扣留。這一切,是蕭添壽在他的那本由美國耶魯大學東南亞研究在1994年出版的To Catch a Tartar一書中所揭露的。
我認識“馬克斯小組”的一名成員。她叫張素蘭(音譯,Teo Soh Lang),是位年青的律師。素蘭和她的幾位同伴在1979年我釋放之后,在《亞洲研究雜志》任協(xié)調(diào)編輯時認識我。素蘭和她的同伴非常關(guān)心新加坡當時的人權(quán)問題和社會經(jīng)濟之狀況。在我看來,他們很顯然對新加坡的民主受到污染,尤其是李光耀政權(quán)對人權(quán)的破壞感到不安。那是我對張素蘭和她的同道的政治傾向所得到的印象,盡管他們有好幾次跟我一起喝茶或吃午餐,卻從來沒有邀請我討論任何時事課題。
他們很想知道和聽有關(guān)我在扣留營里的生活和經(jīng)歷。他們看來不敢相信,我怎么可能被關(guān)在監(jiān)牢里達17年那么久。實際上,連我本身都難以相信。自從我被釋放之后,常常有人向我問同樣的問題。一直以來,我都感覺到很難給予準確和令人滿意的答案。
瞧,在他們認識我之后不久,就自己被逮捕,跟我之前那樣成了政治扣留者。這就是身為新加坡公民所面對的風險。這個風險經(jīng)常會出現(xiàn),往往就是在他們對新加坡的人權(quán)和民主課題表現(xiàn)出關(guān)心,并嘗試要貢獻力量和意見在這個國家確立民主和建立公平社會的時候。
李光耀的謊言
素蘭和她的同道是在1987年5月21日被捕,原因好像是他們是“馬克斯陰謀集團”的成員,要在新加坡“建立一個共產(chǎn)國家”。看了這樣的胡言污蔑,我冷笑了。新加坡共產(chǎn)國?在1987年?真滑稽啊!為什么李光耀要愚弄新加坡人民呢?
還有,據(jù)說在背后操縱這項陰謀的黑手是陳華彪,一位被新加坡放逐的政治人物,已經(jīng)在倫敦住了很多年。他是在1970年代中,當李光耀政權(quán)要逮捕他的時候,成功逃脫的。
所謂的“馬克斯陰謀”,其實是李光耀在面對令他擔憂的政治挑戰(zhàn)時泡制出來的??磥砝罟庖彩呛苋菀孜房s的。這跟他當時及之前的立場有所不同,總是對人挑戰(zhàn)要進行公開的對抗。李光耀和他的政權(quán)的一切謊言,以及他在新加坡的政治劣行,被兩本書給赤裸裸地揭露了。這兩本書,所有相信真理、正義和民主的新加坡和馬來西亞人都應該找來看。李光耀的政治面具,被兩個新加坡兒女的作者給撕爛了,他們就是陳華彪和蕭添壽,兩人都是李光耀政權(quán)暴政的受害人。(參閱:To Catch a Tartar,F(xiàn)rancis T.Seow及Let the People Judge,Tan Wah Piow,Insan Kuala Lumpur1987)。
一直到今天,他們兩人還繼續(xù)是政治流放者,分別住在英國和美國。其他的新加坡政治流放者包括在倫敦的Francis Khoo和何標;在澳洲的鄧亮洪,在加拿大的傅樹楷,而鄧鳳霞和許多其他人則分散在香港、中國、泰國南部和印尼。
再度被捕
當張素蘭和她的同道于1988年4月在新加坡第二次被捕時,鳳霞正好身在倫敦。再度被逮捕的原因是因為他們發(fā)布新聞稿,講述她們在監(jiān)牢單獨監(jiān)禁時被政治部官員施刑的經(jīng)歷。她們的聯(lián)合文稿令李光耀總理惱羞成怒,就下令再度逮捕她們。在第二次逮捕中,她們受到難以想象的折磨,最后被逼收回這之前所發(fā)表的聯(lián)合文告。
前政扣者,張素蘭和她的同道的辯護律師蕭添壽,他在To Catch a Tartar一書中,對這次事件著墨甚多。對于想了解新加坡在李光耀政權(quán)統(tǒng)治下的黑暗政治史的新、馬人民,必須讀這本書。一直到今天,李光耀還是在新加坡當權(quán),套用了三種官職稱呼,開始時是總理(1959至1990年),退居旁線后成為資政(1990至2002年),最后在他的兒子李顯龍在2002年8月12日出任總理時,變成Mentor Minister,那或許是全世界首次出現(xiàn)這樣的職位。據(jù)說,這個職稱是李光耀自己在參閱同義詞詞典之后親自選的。
張素蘭和她的同道所發(fā)表的那份叫李光耀老羞成怒的聯(lián)合文告,其中作了以下的揭露:
“在我們突然被逮捕之后,受到嚴厲和深入的盤問,睡眠和休息被剝奪,我們之中的一些人留在冰凍的冷房里長達70小時。
“我們?nèi)康娜硕急槐泼撊プ约旱囊路?,還有眼鏡,鞋子和內(nèi)衣褲,被逼換上囚犯的制服……。審問時,我們中的大多數(shù)人被令站著受審問,有些人站了超過20小時,而且是在把冷氣機開到最大的極低溫情況下。
“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們中的其中一個人在盤問過程中一直被淋冷水。我們中的多數(shù)人的臉都被重摑,有些被摑不少過50次,而其他人則是身體的其他部位被攻擊,那是在受盤問的頭三天。
“我們在受盤問時受到遭受更多肉體施虐的要脅。我們受要脅,要對我們的配偶、親人和朋友進行逮捕、攻擊和毆打。
“我們受要脅在未經(jīng)審訊下長期扣留。在20年后的今天還被扣留的謝太寶被引為實例。我們被告知,沒有人能夠幫我們,除非我們跟內(nèi)部安全局‘合作’……?!?/p>
這份聯(lián)合文告有九名扣留者簽署:董麗莉(Tang Lay Lee)、曾志成(Kenneth Tsang)、張素蘭(Teo Soh Lang)、黃美玲(Ng Bee Leng)、張瑄芝(Chang Suan Tze)、葉漢源(Yap Hon Ngian)、黃淑儀(Wong Souk Yee)、Kelvin De Souza和鄧鳳霞。(文告全文,參閱附錄一)
鄧鳳霞當然在她的同道重新被捕后無法回來新加坡。只要她一踏上新加坡的國土,就肯定會被捕。更何況,她在倫敦時已經(jīng)接受英國廣播公司BBC的采訪, 談關(guān)于她在新加坡被扣留的事。
她所持的新加坡國際護照,在香港無法獲得更新,因此,在香港生活了十年之后,鄧鳳霞的新加坡公民權(quán)就按李光耀政權(quán)通過的新條例,自動吊銷了。在鄧鳳霞之前,陳華彪也在倫敦成為政治流放者超過十年之后,被自動吊銷公民權(quán)。陳華彪喪失公民權(quán),也是李光耀政權(quán)通過同一條條例加以褫奪的。
鄧鳳霞的吶喊
讓我們來聽一聽鄧鳳霞內(nèi)心的吶喊,以了解她在單獨扣留期間的經(jīng)歷和各形各式的審問,那是跟其他扣留者,包括張素蘭的吶喊有很多的共同點。鄧鳳霞講述她被扣留時所受到的迫害和折磨,以及她在殘暴的內(nèi)安法令下,未經(jīng)審訊而被扣留長達85天的感受。
1987年6月20日,星期六的晚上,鳳霞在家里工作至深夜,備妥律師樓星期一的工作。她家墻上的鐘顯示時間已經(jīng)是凌晨一點時分了,她于是進入睡房。她的丈夫彼德正睡得很酣。
過后不到一個小時,鳳霞被響亮的敲門聲所驚醒。她打開大門,一位政治部官員不請自進,然后問她的名字是不是鄧鳳霞?!拔尹c頭,他就告訴我說我在內(nèi)部安全法令下被扣留?!?/p>
那就是鄧鳳霞生涯中一項可怕經(jīng)歷的開始,她受到李光耀政權(quán)的政治部官員那么殘暴的對待。“我感覺到真正的害怕,感覺到很冷,很生氣,眼困,那是我人生中最漫長的一夜……?!?/p>
鳳霞被帶進一間黑房,唯一的光線是來自兩盞探射燈。那房間彌漫著香煙的煙霧。房內(nèi)有七或八個人。各種問題和無根據(jù)的指責開始向她拋來。鳳霞還在驚嚇之中,根本就聽不清楚,在黑房內(nèi)也看不到什么。
只有在取回她的眼鏡之后,才看見有四個人圍著一張桌子坐著,離她所站處不遠。還有兩、三個人在離他們不遠處站著,他們穿著全副抵御冷氣房寒氣的運動夾克、鞋子和襪子。
“我只是赤著腳和穿著單薄的監(jiān)牢制服。我感到被侮辱和非常冷。我戰(zhàn)栗發(fā)抖,認真地設法要叫牙齒停止打顫,不要因摩擦而發(fā)出聲音,但卻失敗了。而那些審問者則只是看著我?guī)缀跻柽^去,奮力在抵頂那寒氣,”鳳霞繼續(xù)她的講述。
接著下來,他們就采用骯臟、殘暴和野蠻無恥的伎倆了。他們要脅鄧鳳霞,要永久永久扣留她。他們語帶恐嚇地問正被他們迫害和折磨的人,是否要像謝太寶那樣被扣留20年之久?!拔也豢舷嘈潘麄???墒牵业男囊呀?jīng)劇烈地跳動。我感覺到,在那種鬼地方,一分鐘我都不能忍受,還說20年。可是,也正在那個時候,我的心中泛起了對謝太寶的敬佩……?!?/p>
鄧鳳霞接著被亂套多頂罪名。她已經(jīng)不能再忍受了,于是她首次開口反駁??墒?,她還來不及繼續(xù)她的反駁,其中一個審問者就在沒有任何警告的情況下,“在我的左臉摑了一巴掌。他所使出的力道,并不僅是手腕之力,而是用上了全身之力……。我摔倒在地下,眼鏡跌到胸部。我對那一巴掌感到震驚。在心底里,我只希望自己能昏過去,因為我感覺到自己無法承受得了那樣的折磨。我在一生之中,從未曾受到這么樣的侮辱……?!?/p>
鄧鳳霞最后在9月12日被釋放,總共被扣留了85天?!拔译x開扣留所,陪同我的是彼德(丈夫)和父母。我很高興能夠跟所愛的家人重逢,但我卻不能夠全身完整地踏出那扣留中心。有一部分的我還留在扣留中心里。我更深一層地學習到要如何珍惜正義和自由。我絕不保持沉默,如果正義和自由不植入我們的基本人權(quán)里的話。那是基本人權(quán)的一部分,不是當權(quán)者可以任意取消或剝奪的特權(quán)。”(參閱附錄二)
“光譜”行動前扣留者之聲明(附錄一)
“我們被指涉及所謂的‘馬克思主義陰謀,使用共產(chǎn)黨人的統(tǒng)一戰(zhàn)線伎倆,顛覆新加坡現(xiàn)有的社會及政治制度,以期要建立一個馬克思主義的國度。’
“我們絕對及明確地否定政府對我們的指控。
“我們從來就不是涉及任何陰謀的馬克思主義陰謀家。
“我們都不曾是秘密共產(chǎn)黨員或?qū)儆隈R克思主義網(wǎng)絡,而在被捕之前,我們中的許多人都互不認識或不知道彼此的存在。
“我們更確切的屬于社區(qū)及教會工作者,合法改革人士,業(yè)余戲劇愛好者,協(xié)助工人黨的人士,專業(yè)人士和普通公民,在新加坡行使言論表達自由和結(jié)社自由的憲法權(quán)利……?!?/p>
扣留期間之待遇
“在我們被扣留期間,我們受到的待遇,是根本不應施諸在任何受盤問人士的身上的。
“在我們突然被逮捕之后,受到嚴厲和深入的盤問,睡眠和休息被剝奪,我們之中的一些人留在冰凍的冷房里長達70小時。
“我們?nèi)康娜硕急槐泼撊プ约旱囊路?,還有眼鏡、鞋子和內(nèi)衣褲,被逼換上囚犯的制服……。審問時,我們中的大多數(shù)人被令站著受盤問,有的人站了超過20小時,而且是在把冷氣機開到最大的極低溫情況下。
“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們中的其中一個人在盤問過程中一直被淋冷水。我們中的多數(shù)人的臉都被重摑,有些被摑不少過50次,而其他人則是身體的其他部位被攻擊,那是在受盤問的首三天。
“我們在受盤問時遭受更多肉體施虐的要脅。我們受要脅,要對我們的配偶、親人和朋友進行逮捕、攻擊和毆打。
“我們受要脅在未經(jīng)審訊下長期扣留。在20年后的今天被扣留的謝太寶被引為實例。我們被告知,沒有人能夠幫我們,除非我們跟內(nèi)部安全局‘合作’……?!?/p>
我們在扣留期間寫各自的“聲明”時,這些威脅一直在我們的心中。
他們很落力地勸阻我們尋求法律咨詢及勸告我們休掉我們的律師和拒絕采取任何法律行動(包括出席內(nèi)部安全法令的咨詢團),以免破壞我們被釋放的機會。
我們被迫上電視,并被警戒我們的釋放有視于我們在電視上的表現(xiàn)。我們被迫作出像以下這樣的聲明,“我們傾向馬克思主義……;”“我的理想社會是沒有階級的社會……;”“某某人是我的導師……;”“我被某某人利用……”,以牽連自己本身和其他的扣留者。
我們在電視上的談話,經(jīng)過編輯和評說,完全被歪曲和謬誤呈現(xiàn),給我們的行動和相互結(jié)交添加高度惡毒的用心。
我們再度明確及毫不含糊地聲明,我們從來未曾通過任何行動顛覆我們國家的安全;我們從來不是任何要建立共產(chǎn)主義國度的馬克思主義陰謀份子。如果需要,我們愿意在公開法庭證明我們的清白。
我們把自己視為是新加坡公民中最效忠和最具責任感的一群。我們深深感到遺憾的,不是我們過去的所作所為,而是我們的政府竟然感覺到必須中傷我們的良好聲譽,并以我們做過或根本沒做過的事為借口,逮捕、扣留及向我們施刑。
簽名 Tang Lay Lee 簽名 Yap Hon Ngian
簽名 Kenneth Tsang 簽名 Wong Souk Yee
簽名 Teo Soh Lung 簽名 Kelvin De Souza
簽名 Ng Bee Leng 代簽名 Tang Fong Har
簽名 Chng Suan Tse
鄧鳳霞之聲明(附錄二)
“我感覺到真正的害怕,感覺到很冷,很生氣,眼睏,那是我人生中最漫長的一夜。在進行了‘醫(yī)藥’檢查后,我被帶離那房間并走下一條走道。轉(zhuǎn)了幾轉(zhuǎn)后,我到達一扇門前,打開后是通向地下室的梯級。
我走著,沒有戴眼鏡,只聽到四處都是噪聲。不同的人分幾次走近我,每一個都用輕蔑囂張的語氣對我說,“哈!你就是鄧鳳霞??!”,然后就走開了。地下室一片漆黑,除了那道刺眼的光以外。我被帶進一間房里。
那是一間黑房,只有兩盞探射燈,房間彌漫著香煙的煙霧——那兒好象有七或八個人。冷氣很大,吹得很強,而地下就只是水泥地板,我感到很冷和恐懼。
經(jīng)過一陣感覺上是一段很大的恐怖的寂靜之后,爆出了一串聲音——“好?。∴國P霞,你終于來了?!苯又褪歉鞣N問題和無根據(jù)的指責向我拋來。我根本就聽不清楚,因為還在驚嚇之中,適應不過來,而且我又沒有戴眼鏡。
拋向我的問題和指控,加上響亮的噪聲維持了好一陣子。我是給嚇呆了,于是就保持沉默。當我覺得不能再沉默時,我告訴他們我需要我的眼鏡,因為它影響我的聽覺。
他們把眼鏡還給我。我看見有四個人圍著一張桌子坐著,離我站處不遠。還有兩、三個人在不遠處站著。他們穿著全副抵御冷氣房寒氣的運動夾克、鞋子和襪子。我只是赤著腳和穿著單薄的監(jiān)牢制服。我感到被侮辱和非常冷。我戰(zhàn)栗發(fā)抖,認真地設法要叫牙齒停止打顫,不要因摩擦而發(fā)出聲音,但卻失敗了。而那些審查者則只是看著我?guī)缀跻柽^去,奮力在抵頂那寒氣。
在盤問過程的某個時刻,他們用永久無限期扣留要挾我,并問我是否要像謝太寶那樣。他們警告我說,如果我選擇繼續(xù)保持沉默,他們可以等二十年或更久,就像他們已經(jīng)等候謝太寶那樣。
我不肯相信這事,可是,我的心已經(jīng)劇烈地跳動。我感覺到,住那種鬼地方,一分鐘我都不能忍受,還說20年。可是,也正在那個時候,我的心中泛起了對謝太寶的敬佩。在整個過程中,那個男盤問者都在譏諷律師和法律專業(yè),及貶抑我在法律協(xié)會的工作。
面對各種罪名向我扔來的當兒,我開口反駁,“現(xiàn)在,聽我說,……”或是帶相同意思的其他用詞。我還來不及完成我的句子,其中一個審問者就在我的左臉摑了一巴掌,所使出的力道,并不僅是手腕之力,而是用上了全身之力。
我摔倒在地上,眼鏡跌到胸部。我對那攻擊感到震驚。在心底里,我只希望自己昏過去,因為我感覺到自己無法承受得了那樣的折磨。我在一生之中,從未曾受到這么樣的侮辱。
那個女華人假裝扶我站起來,并講了像“沒事,沒事。別緊張。為什么你不合作呢?”之類的話。我不記得那個摑我的盤問者過后有沒有留在房內(nèi)??墒牵矣浀盟哪?,并在較后知道他的名字叫S.K.Tan。
接著他們盤問關(guān)于我在5月21日“逃離”新加坡的事,以及從那一天起到6月8日回來這段期間的行蹤。我也必須解釋我回來之后的行動。他們向我保證,我的被捕,并不是因為在法律協(xié)會里的工作,或是在1984年大選中協(xié)助阿歷山大區(qū)工人黨候選人柯列拉(Corera)。
可是,我并未被告知對我的指控和罪狀,直到他們向我發(fā)出扣留令那天才這么做。在提問/聲明/罪狀打圈圈,繼續(xù)了好幾個小時。每一次上廁所,我都吐,并在回來后感到更冷了。我曾在廁所內(nèi)鏡子看自己,我的樣子真是很恐怖。
那是我第一次在公共場合不穿乳罩。走路時,我都是彎腰曲背,以免暴露胸部。不久后,我的身體成了永久性半彎曲的形狀。我無法制止自己發(fā)抖。我吐了無數(shù)次,而在第三天的早晨,我來月經(jīng),染紅了囚褲。
我一直繼續(xù)吐到第四天,這時我感到饑餓難忍了。我的一生中不曾感覺比這更恐怖的事。大約是十個小時之后,我被帶離地下室,進去走道旁的一間房里,他們給我一張椅子。
管我案件的官員黃大衛(wèi)坐在我對面,我們開始談話。當我們討論我的口供時,其他官員如S.K.Tan,一個叫Benny的(宣稱是內(nèi)部安全局的第三號人物),林寶貴和沈保興會在不同時間各別走進來,‘澄清’一些點。
在我被逮捕之前,我的心中堅決相信,在這個滑稽行動下,從我和其他扣留者身上擠榨出來的供詞是不能成立的,根本沒有證明檢驗的價值。它根本就經(jīng)不起法庭的檢驗。我從沒做過什么顛覆的事,我也沒有不效忠新加坡。它是當權(quán)者的國家,可也是我的國家。
我應該保持沉默而讓他們隨意對付我嗎?我決定要寫;可是,事后回想,我覺得,在描述事情和人物時,我有時候不夠小心,而我所寫的東西被歪曲了——因而我就在致力于要保護他們時,卻反而連累了他們,包括已經(jīng)被扣留和還未被逮捕的。
他們從不給我機會讓我用自己的方式寫供詞。當我首次開始寫時,還寫不到兩面,負責我的案件的那個官員看過后說:“這不行的,鳳霞,你這是描寫一項又一項的活動。那味道根本就沒出來,鳳霞,你明白嗎?”
我完全明白,并學習從他那兒找暗示。我只在他感到滿意時才下筆。寫那東西耗盡了我的精力。我感覺到筋疲力盡,就只是要弄完它,越快越好。然后,他們告訴我關(guān)于上電視的事……?!?/p>
(引自馬來進步作家賽-扎哈利回憶錄II:《萬千夢魘》第十三章“馬克思小組也遭迫害”,譯者:賴順吉)
3. 請看,上個世紀九十年代李光耀如何迫害新加坡民主黨秘書長徐順全
維基百科全書關(guān)于徐順全生平介紹
徐順全(Chee Soon Juan, 1962年—),新加坡政治人物、新加坡民主黨秘書長,以多次向執(zhí)政黨人民行動黨作出反對為知名。
徐于1990年從喬治亞大學取得哲學博士學位,參與政治前為神經(jīng)心理學家。1992年加入新加坡民主黨,其后黨創(chuàng)立人詹時中離任秘書長,投奔新加坡人民黨,秘書長一職由徐接任。徐因多次被政府當局指“無準證演講”及“無準證集會”罪名而入獄,2001年被行動黨領(lǐng)導人控告誹謗,2006年因未能繳付案件賠償金而被宣告破產(chǎn)。
徐于1993年前曾于新加坡國立大學任教心理系,1992年加入民主黨,詹時中曾形容他在事業(yè)上“走危險的路”。同年首次參與國會大選,出戰(zhàn)馬林百列集選區(qū),徐領(lǐng)導的小組共取得24.5%選票。
在徐加入民主黨不久,徐因使用學系的136新元作郵費,把學術(shù)論文寄往美國,而被國立大學校方指侵吞研究資金。其后徐發(fā)起絕食抗議,絕食期間徐僅飲用葡萄糖水。
由于徐與詹時中意見不合,詹因而加入新成立的人民黨。民主黨從1991年到1997年曾在國會中擁有3個議席,在詹離黨后,民主黨至今再沒贏得任何國會席位。其后詹時中曾控告徐順全并勝訴,徐須向詹繳付150,000新元賠償金。
1997年,麥波申單選區(qū)從馬林百列分拆出來,徐順全出戰(zhàn)新選區(qū),但以34.8%得票率敗給行動黨的姚智。2001年,徐領(lǐng)導的競選小組出戰(zhàn)裕廊集選區(qū),并以20.2%得票率敗給行動黨。
2001年,徐曾指總理吳作棟及國會資政李光耀兩人隱瞞國會,向印尼前總統(tǒng)蘇哈托提供總值170億新元貸款,其后徐被控誹謗,并須分別向吳及李賠償20萬及30萬新元,至2006年因未能付清款項而宣告破產(chǎn)。
徐被指于2006年4月進行“無準證演講”而被罰款5,000新元,至同年11月因未能繳付罰款,而與另外兩名民主黨成員一同被判入獄五星期。根據(jù)民主黨發(fā)表的文章,徐在獄中出現(xiàn)暈眩、作嘔、難以入睡等癥狀,引起了外界認為徐遭下毒的揣測。
在公布徐的健康狀況四天后,內(nèi)政部發(fā)言稱徐的待遇“與其他囚犯一樣”,并指民主黨的言論“毫無根據(jù)、惡意抹黑新加坡監(jiān)獄名聲的”。12月3日,醫(yī)生驗出徐的尿液帶血,徐隨后被送往樟宜綜合醫(yī)院接受治療。
徐順全—李氏眼中釘
作者: 蕭栩雨
新加坡紀錄片制作人施忠明拍攝了一部26分鐘的短片,報名參加新加坡國際電影節(jié)銀幕大獎,結(jié)果被警方傳召到警署問話。如果他是以“李資政”為主角,描述他如何苦讀苦學華文,撇開早期認為華文無用只能在支票上簽名,南大不能不關(guān)閉的觀點,相信短片不僅可以如期參展,甚至還會在電視媒體上重復宣傳并轉(zhuǎn)播。
可惜,施忠明作為一個電影藝術(shù)工作者,他有自己的藝術(shù)良知,從藝術(shù)角度出發(fā)進行創(chuàng)作,短片主角卻是“徐順全”,通過影片讓人“了解新加坡的反對黨為何被邊緣化,以及哪些因素激發(fā)像徐順全這樣的人堅持下去”,(見新加坡聯(lián)合早報曾昭鵬《當政治無所不在》一文29/05 )不巧違反了“行動黨就可借由這些媒體報導不利反對黨的負面消息”(《新加坡的政治領(lǐng)袖與政治領(lǐng)導》郭俊麟著)的抹黑反對黨政治游戲規(guī)則。
為何需要將“徐順全”趕盡殺絕呢?雖然謝太寶和徐順全屬于兩個不同時代不同政治理想的人物,雙雙不幸皆成為了李氏的眼中釘。謝太寶比李氏年輕,是南大培養(yǎng)成才的講師,兼通多鐘語文足以向李氏本人挑戰(zhàn)的本錢。徐順全是個博士,比李氏第二代掌門人具有更高的學歷和更年輕。即使徐順全不像謝太寶一樣在監(jiān)獄中蹲上大半輩,當李氏閉目之后從牢中走出可能會成為未來年輕英語群眾心目中的“英雄”,東山再起嚴重威脅長子李顯龍執(zhí)掌的政權(quán)。當今新加坡反對黨陣營中除了“徐順全”外,尚無灼眼閃耀的年輕政治明星。不能以早期不經(jīng)審問的內(nèi)部安全法令拘捕“徐順全”,唯有通過屢試不爽的誹謗罪“毀滅”他,告他破產(chǎn)不能直接參選就是唯一“合法”的手段。一個堂堂正正大學授課的一個博士驟然之間被描繪成為“騙子”或“瘋子”,部分人暫時也許會受媒體影響,但經(jīng)過長期考驗和思慮之后是很難叫人信服的。
盡管李氏能言善辯,許多話畢竟經(jīng)不起歷史的檢驗。他曾如此比喻吳則棟:“蘇卡諾是一個偉大的演說家,蘇哈多卻不是,但把印尼帶成功之路的卻是蘇哈多。吳作棟可以作為新加坡的蘇哈多。”
前印尼總統(tǒng)蘇哈多在好友李氏眼中是怎樣的強人呢?事實結(jié)果適得其反。
“徐順全”呢?李氏欲在他羽翼未豐之前去之而后快。
讓我們拭目以待,看他能否成為李氏王朝未來的心中大患。
轉(zhuǎn)引自《新加坡文獻館》
4.被李光耀迫害有國歸不得的鄧亮洪
維基百科全書關(guān)于鄧亮洪生平介紹
鄧亮洪(Tang Liang Hong, 1935年—),新加坡政治人物、律師,曾于1997年以新加坡工人黨候選人身份參與國會大選,出戰(zhàn)靜山集選區(qū),在點票結(jié)果中,鄧的候選團隊共獲得45%的選票。
鄧亮洪在大選前曾多次遭國內(nèi)媒體指為“反基督教、危險人物、大漢沙文主義者”等,及曾收到死亡恐嚇信,便向警局報案,惟警方不受理有關(guān)指控,鄧遂離境前往馬來西亞柔佛州新山逗留。在大選過后遭國會資政李光耀、總理吳作棟等11人控告誹謗。除此之外,鄧也曾被稅局指控逃稅,妻子的護照曾遭沒收,及后獲發(fā)還,其后鄧氏與妻子各自前往澳大利亞。
澳大利亞大洋報訪問鄧亮洪專輯:《與李光耀較量》(節(jié)選)
一.選舉前后
新加坡──一個令人為之側(cè)目的島國:她向來以傲人的經(jīng)濟成績、綠化成蔭的市容和整潔的馬路、嚴厲的法律制度和富裕安定的生活的廣泛報道而聞名於世。
經(jīng)歷了三十多年風平浪靜的歲月,人們總以為新加坡似乎已陶醉在富足和美的生活之中,人民不再會有群情激昂的舉動了。
然而,事實卻是完全出乎世人預料之外!在“人人有分,人人安居樂業(yè),人人都有均等致富機會”的美好贊譽的傳聞中,那知一石卻激起新加坡的“千層浪”!
一位由華校出身的律師
由李光耀領(lǐng)導的人民行動黨政府,在1980年關(guān)閉以華文為媒介的南洋大學及全面以英文取代華文為主要教學媒體的教學制度。有一位從以前的華文學校出身的學生,經(jīng)過多年的努力,終于在1968年躋身于以英文為載體的律師界。
他的名字叫鄧亮洪。
之前,他在新加坡的曝光率不算甚高,也鮮為世界媒體所注意。
在過去的二三十年中,除專業(yè)事務外,他主要是活躍於華人社會之中,他曾擔任過南洋藝術(shù)學院董事主席十多年,歷任著名的華僑中學、華中初級學院及其他中小學及兩家醫(yī)院的董事職位。他是華僑中學畢業(yè)生,就讀過南洋大學,是新加坡大學法律系畢業(yè)生。因為律師專業(yè)和執(zhí)行各個組織職位所賦予的任務,他必須和官方行政單位、政界、文化學術(shù)界及商界有較多交往;因此,他是一位為各界所接受的人物。
“官”炮齊轟鄧亮洪
彈頭卻在自家后院爆炸
1996年的圣誕節(jié)前夕,各種跡象均表明:一場不可避免的大風暴即將來臨。
新加坡人民行動黨政府五年執(zhí)政期又告屆滿后,於是在1990年12月尾宣布,訂于該年十二月二十四日為大選候選人提名日。1997年1月2日為投票日,準備選舉下一任政府。頓時,整個新加坡社會及國內(nèi)外媒體,都在殷切地等候各黨派將要公布他們各自的候選人名單。
慎重地考慮了幾個邀請后,鄧亮洪選擇了工人黨的邀請,和知名的印裔律師惹耶勒南先生及其另外三位黨員搭檔,組成五個小組,參加靜山集選區(qū)競選。于是,1996年12月23日,當新加坡工人黨宣布其參加國會議員競選名單中,出現(xiàn)了鄧亮洪的名字,一時間,整個新加坡為之嘩然!
世人皆知,新加坡人民行動黨政府,執(zhí)政幾十年以來,從來不能接受、容忍或放過異議人士;如果有人敢和他們競爭、對抗或和他們對著干,他們都必然會開動國家機器,用各種各樣的名堂,各種各樣的手段,把他們拖跨;或使對手阱入各種法律或經(jīng)濟的困境之中,弄得你半死不活;或索性動用公安法令,不須經(jīng)過審判,將你長期監(jiān)禁。二三十年后,在各種苛刻條件之下,才把你釋放,廢去你一切的能力,就像著名政治扣留犯謝太寶那樣,將他一生摧毀。于是,鮮有人敢出頭來和行動黨抗衡,爭奪國會議員席位。這說明為何歷屆大選,行動黨候選人,總是在沒有對手的情形之下,不費舉手之勞,持續(xù)執(zhí)政達幾十年之久。
現(xiàn)在鄧亮洪律師竟然膽敢加入反對黨陣營,參加競選,擺明要和人民行動黨候選人過意不去,爭做國會議員!大選氣溫,即時急升。街頭巷尾,議論紛紛,好不熱鬧!報刊特號及專題文章紛紛出爐,除了熱烈討論之外,電臺及電視臺也邀請各界人士登臺亮相,發(fā)表意見、評論及預測各種可能的競選結(jié)果。
1996年12月24日(圣誕節(jié)前夕),新加坡人民行動黨政府召開了那一屆的最后一次內(nèi)閣會議。當內(nèi)閣正式會議議題討論一結(jié)束后,內(nèi)閣成員即時緊急討論鄧亮洪的“不尋常的出現(xiàn)”。在會議上,各部部長和出席會議的議員們,各自回憶了以往和鄧亮洪的個人交往經(jīng)驗。最后,內(nèi)閣資政李光耀柏板定調(diào):鄧亮洪是個危險人物,必須盡早將其抹掉(Demolish)!否則,人民行動黨三十多年來在操作華人社會所下的功夫,將毀于一旦(此系李光耀事后于1997年5初在新加坡高等法院控告鄧亮洪誹謗案件中,發(fā)誓作供時所透露的)。
由此開始,不論鄧亮洪到什么地方,總有多位便衣人員,如魔鬼隨身,到處跟隨。他們當然是有關(guān)當局刻意安排來的人對付鄧洪亮這個“燙手芋頭”。連鄧亮洪的家人成員也得到特別的“照顧”,出入有人跟蹤,使到家中大小,誠惶誠恐,坐立不安。他們哪里會料到,只因鄧亮洪參選,更大更多的苦頭,還在后頭等候著他們?nèi)L呢!鄧亮洪現(xiàn)在回想起來,才真正明白及體會到,為什么有些為人妻子的,要以“跳樓自殺”來威脅,逼迫丈夫放棄參加競選計劃。
圣誕節(jié)假日一過,中、英、印、巫文等各家報紙,恢復出版。眾所周知,新加坡所有的大眾傳媒,不論是報紙,電臺或是電視臺,全由人民行動黨所控制及操縱,毫無例外。他們每天夜以繼日,集中火力,重炮轟擊鄧亮洪,猶如一顆顆的原子炸彈在爆炸,陣陣熱浪,直向他逼去,直叫他喘不過氣來。鄧律師說,撇開別的不說,只要隨便翻翻一下,由他所累積到的一疊又一疊的新加坡華文報剪貼,看到那些大字重墨而又刺目的標題,就足以令人心驚肉跳,目瞪口呆:
“李光耀資政:采用鄧亮洪做法,我國將成波斯尼亞”、“吳總理:鄧亮洪是危險人物,不應讓他進入國會”、“鄧亮洪在玩火”、“多位議員指鄧亮洪言論極端”、“鄧亮洪若當選議員將像(澳洲)漢森掀起風波”、“吳總理指鄧玩危險游戲,利用宗教課題鼓動情緒”、“別讓鄧亮洪破壞社會安寧”、“李資政:靜山是關(guān)鍵戰(zhàn)役,關(guān)系總理與兩位副總理前途”、“吳總理:靜山是總理對鄧之戰(zhàn)”、“吳總理:如果鄧亮洪中選,我在國內(nèi)外聲譽將受打擊”、“陳慶炎副總理;阻止鄧亮洪進入國會,不是反對華族文化”、“偏激煽情者,應嚴厲對付”、“李資政:行動黨若輸?shù)綮o山集選區(qū),將是整個新加坡的大失敗”、“把組(官)屋翻新與選票掛鉤,并不是在威脅人民”、“吳總理:以計票結(jié)果決定組屋翻新快慢,是民主過程,并非威脅選民”、“李資政:靜山區(qū)集選區(qū)共有25個計票中心。哪個區(qū)最支持行動黨,組屋將最優(yōu)先獲翻新”。
上面所列的只不過是從大量報道中挑選出來的幾個標題罷了。其文章內(nèi)容重點主要是,指鄧亮洪是個反受英文教育者、反基督教徒、反回教徒、反馬來人的大漢沙文主義者的危險人物,如果不制止他傳播他的言論與思想,那他將把新加坡帶入像波斯尼亞、斯利蘭卡和非洲盧旺達等國家處境一樣,因種族、宗教或語言的爭拗而引發(fā)流血沖突事件,使到社會發(fā)生動亂不己,危害國家與人民。
觀察力及分析力極強的鄧律師當然洞曉行動黨政權(quán)所發(fā)的強勢不但空洞又沒有根據(jù)的輿論攻勢的用意與目的。鄧律師說:“首先,那是‘借刀殺人’的毒招。用意是在煽動基督教徒及回教徒傷害我及家人。刑法禁止任何人(包括行動黨人在內(nèi))通過報章、電臺及電視臺,針對我個人而發(fā)動帶有挑釁及煽動性的指控,說我是反基督教徒和反回教徒。這樣的做法,目的是使教徒們對我產(chǎn)生憎恨,甚至進而傷害我及我家人。那是絕對觸犯刑事法的”。身為律師,鄧亮洪只好以專業(yè)的態(tài)度,處理這事。他將各家報紙所登載的資料集中起來,於1997年1月1日傍晚,交給警方入案,并要求警方保護人身安全。
完全出乎鄧律師預料之外,他向警方備案的記錄資料副印本,本屬警方機密文件,竟然全部出現(xiàn)在隔天(投票日)各家的報刊上。因向警方備案記錄資料上,列有發(fā)表那些言論者的十一位行動黨領(lǐng)導人名單。李光耀、吳作棟和李顯龍等十一位行動黨領(lǐng)導人,竟然指控鄧亮洪及惹耶勒南兩位律師促使報界登載這些資料。這又構(gòu)成了他們多宗控制鄧亮洪及惹耶勒南誹謗案的根據(jù),要求賠償名譽損失。對他們來說,既可打倒對手,又可撈錢,真是一箭雙雕,美事一宗!
緊跟著而來的,行動黨人也把鄧亮洪夫人張秀霞拋下泥坑,也把她列為這許多大誹謗案子的第二被告人,她的個人財產(chǎn),連同子女的銀行戶口,也被法院查封!她的護照也被移民局沒收取消,不準出國門。這些超法律的鬧劇,及時成為新加坡民間及國際媒體的笑柄。
這像是炮彈掉在自家的后院。
果然,在行動黨發(fā)動媒體炮轟鄧亮洪一兩天內(nèi),鄧亮洪住宅及辦公室就收到,由所謂的“基督教徒”和所謂的“回教徒”簽發(fā)的一些恐嚇信件。有的要鄧亮洪到回教堂去道歉,不然對他不利,有的直接威脅他和家人的生命安全。當然,也有些信件說不相信行動黨人的鬼話。鄧亮洪進一步說,當時內(nèi)政安全局人員對他的住宅及辦公室進行24小時的嚴密監(jiān)視,當局完全清楚是哪些人馬及何方神圣,將恐嚇信放進置於鄧宅門前的郵信箱內(nèi)。
1月3日傍晚,鄧亮洪將這些恐嚇信,拿去再次向警方報案,但都沒有下文!
鄧亮洪繼續(xù)解讀及分析上述行動黨人對付他的強力的輿論攻勢:
指控他是危險人物,將會危害社會安寧,是當局準備大選后算帳的布局。不論鄧亮洪是否當選國會議員,行動黨政府都會像過去那樣,肯定會引用公安法令將其扣留,除去后患。同時極力制造駭人的白色恐布,阻止及防止今后再有像鄧亮洪這樣的人物,挺身而出。
指控鄧亮洪是反對回教是要斷決他的退路及防止對他可能獲得的支持,因為周邊鄰近國家都是以回教徒為主。
指控他是反英語人士及反基督教徒的大漢沙文主義者是想要防止西方人權(quán)組織及媒體對他的聲援和支持。
行動黨政府向選民發(fā)出明確而又強烈的訊息:投行動黨票者,其組屋將得到翻新,其市價增值,將享有經(jīng)濟效益甜頭;投反對票者,則相反,其組屋得不到翻新,將嘗經(jīng)濟損失苦果。這簡直是威逼利誘,兼而有之。行動黨政府哪里還尊重選民神圣的、憲法賦予和保障的選舉權(quán)力與自由。更嚴重的是,他們居然公開地、厚顏無恥而又毫無忌憚地動用國家資源,利誘及賄賂支持他們的選民,及動用國家行動機構(gòu)及行政權(quán)力威逼選民,妨礙他們自由自主的運用他們的選舉的權(quán)力。這些都是國法所不能容忍的。
這像是又一顆炸彈落在了自家的后院里。
李光耀身為參選人之一,居然在投票前夕公布說,靜山這一選區(qū),將有25千計票中心。實際上,他已經(jīng)取代了本應保持獨立、中立及公正的選舉監(jiān)督官的職位及功能。靜山區(qū)選民何其幸運,能得到他老人家的親自關(guān)照。出身律師行業(yè)的李光耀,在他心目中,此時哪里還會有國會選舉法令這回事呢?這一特殊布置與安排,向選民們再次發(fā)出強烈的訊號:行動黨政府將會知道,這些選民把他們的選票投給什么黨,他們投票的取向,將決定他們的組屋翻新,是否得到優(yōu)先對持。法律賦予選民的選擇保密權(quán)力都被赤裸裸地強奸了。
這一招,直逼得參選的工人黨參選人手忙腳亂:工人黨臨時不可能找到足夠的人員,敢而又有能力去擔擋這25個小組的組員。這個小組的工作范圍包括:選舉投票時間結(jié)束時,監(jiān)督選票箱被密封,避免有人作詐;監(jiān)督選票箱從投票站被運載到計票中心處,防止有人在途中對選票箱作手腳;監(jiān)督選票的點算,以免選擇工人黨的選票,歸給對方,如有爭執(zhí),要和監(jiān)選官交涉或和工人黨領(lǐng)導人聯(lián)系處理等。工人黨只能臨時湊合了幾組人應付。但他們都不準跟隨運載裝有選票箱子的車輛。自己備有車子的工人黨代表,只能尾隨官方車子到計票中心去;沒有車輛的,只能自己想辦法,盡快趕到各自被指派的計票中心去。那些沒有工人黨代表到席的計票中心,只能任由監(jiān)選官代理人和行動黨代表去處理了。鄧亮洪說,他們這些人之間,雖然本應具有不同身分,與扮演不同的角色。但他看不出他們之間有何差異。到底在運輸票箱過程中,有沒有任何人對這些票箱有所動作,誰都說不準。
鄧亮洪大略地描述了他本人在其中一個計票中心的經(jīng)驗:
他所到的一所計票中心是一間學校的禮堂。座位早已搬空。講臺下擺著一張大桌子,是臨時由好多張書桌拼在一起湊成的,是拿來當計票時用的。他早些時候在投票結(jié)束時,在一個投票站,把票箱封好然后簽名做記號,工作人員才把票箱轉(zhuǎn)載到計票中心。誰也說不清楚,到底是不是被送到別的計票中心去。首先他注意到擺在講臺上供檢查的票箱子,許多是用蠟面光滑的厚紙皮摺成,運抵計票中心時,許多有粘性封條,早已兩邊都作弧形向朝外拱起,幾乎都已經(jīng)失去了封密的作用,只作象征式的粘著,唯獨是還沒有完全脫落掉地而已。
當選票從箱子里倒出來時,鄧亮洪即時注意到,有許多選票是一疊一疊地從箱里落下來。在正常的情況下,當選民把劃好的選票,一個人一張地投進箱子里去,倒出來時一疊又一疊的選票落下來的現(xiàn)象不該出現(xiàn)。鄧亮洪即時伸手從褲袋里,掏出照像機,要把這不尋常的現(xiàn)象拍錄下來。一位跟隨在鄧亮洪身邊的女性監(jiān)票官,馬上阻止鄧亮洪這么做。并說,如果鄧亮洪有任何投訴,過后可用書面方式提出,總監(jiān)票官會作出答覆。
稍后,當鄧亮洪和惹耶勒南碰面時,大家交換了情況。兩人都注意到另一不平常的現(xiàn)象:有很多在選票上所劃的叉,非常端正整齊:所劃的線,從一個角頂,劃到對邊角頂,再從另一角頂,劃到另一對角頂。在正常情形下,這種現(xiàn)象應該少有才對。即使有個別選民會這樣做,但也只是鮮有的個別現(xiàn)象,不像我們分別看到的那么多。因為一般選民在投票站接到選票時,都會隨手打個叉,不會那么費神,去劃個工工整整的叉。
除了上面所提到的各種不合理又不合法的現(xiàn)象之外,在這次選舉進行過程中,還出現(xiàn)了其它違反國會選舉法令事件。例如,吳作棟和其他行動黨領(lǐng)導人,居然到各處投票站,去和正在排隊等投票的人交談。這是違法的行為。他的解釋是:他只是到各投票站巡視。這是講不過去的。首先,選舉開始前,整個內(nèi)閣已經(jīng)解散了,他和其他行動黨領(lǐng)導人已經(jīng)不是總理或什么部長了。在新的內(nèi)閣組成之前,他和其他行動黨領(lǐng)導人,只不過是黨的領(lǐng)導人罷了,而不具任何官銜,他們的權(quán)利和地位和其他反對黨領(lǐng)導人無異。他們根本沒有所謂“巡視”的權(quán)利。他們“巡視”的目的,不外乎在于選舉期間去拉票。這又是違法行為。
向警方投訴后,檢查署決定不起訴他們。總檢查長解毒(讀),國會選舉法令時說:該法令只是禁止任何人士出現(xiàn)在“離投票二百米的范圍內(nèi)” 。“二百米的范圍”是從投票站周邊算起,它不包括投票站本身。而吳作棟等人只是出現(xiàn)在投票站里面,所以并不抵觸國會選舉法令。代表新加坡第一號的法律人物,解毒(讀)國會選舉法令的高明本領(lǐng),高明到這樣的程度,實在令世界法學界人士大開眼界,笑掉了大牙!
從以上不合法規(guī)的現(xiàn)象看來,工人黨是有足夠的法律根據(jù),向法庭提出申請,挑戰(zhàn)行動黨人的無恥行徑,要求法庭宣判靜山區(qū)這次選舉結(jié)果無效,但是,總結(jié)過去的經(jīng)驗,不論反對黨有多大的理由,法庭總是作出對反對黨不利的判決,而且還要他們負擔沉重的訴訟費用。在鑒于鄧亮洪和惹耶勒南兩位律師,還各自都要面對多名由行動黨領(lǐng)導人所發(fā)動的大型誹謗案件的消耗戰(zhàn),他們倆人的精力與財力幾乎都要被消耗殆盡,不能百擔加斤,再挑起有關(guān)挑戰(zhàn)靜山區(qū)選舉結(jié)果的法律訴訟費,無論多么憤慨不滿,他們只好忍住了。反之,公道自在人心,不在法庭里。
二.新仇舊恨
其實,鄧亮洪和李光耀的爭斗,在鄧亮洪決定進入政黨參加大選之前就存在著。到鄧亮洪參選時,他和李光耀父子還有一場未打完的官司呢。
1996年,新加坡出現(xiàn)地產(chǎn)熱,物業(yè)價格飆升,人們都在排隊購置物業(yè)。而就在這個時候,新加坡的HPL公司分別以5%和11%的優(yōu)惠售給李光耀和李顯龍父子4000多平方尺的大宅四座。這件事在新加坡炒得很厲害,特別是在民眾中間和網(wǎng)絡上。
由于輿論的壓力,新加坡總理吳作棟表示要做調(diào)查,責令財政部長和他的部下的一個副司長來牽頭調(diào)查。國會也準備在5月20日進行三天辯論會。5月19日,HPL公司的董事會卻搶先一步邀請新加坡本地傳媒召開記者招待會,解釋他們?yōu)楹我o予折扣賣樓給李光耀父子。是因為,他們希望名人效應。5月23日,當新加坡國會正在進行辨論的時候,香港《亞洲周刊》的記者就此問題在采訪了很多人之后,又采訪了執(zhí)業(yè)律師鄧亮洪。鄧亮洪表示,這個事件應該由新加坡的貪污調(diào)查局來查,而不是所謂的政府官員,由新加坡的政府非專司調(diào)查的官員來查李光耀顯然是笑話。
鄧亮洪的講話被引用在《亞洲周刊》中,并成為當期一篇醒目文章的結(jié)論。
李光耀父子可不是好惹的。文章剛一出來,《亞洲周刊》和鄧亮洪就分別收到李光耀父子的律師信,要求道歉和賠償。《亞洲周刊》當即發(fā)表了道歉啟事,并賠償150萬新幣;而鄧亮洪拒絕賠償,因為他認為他是“公道評價”。而李氏父子認為鄧對他們有惡意,他們的律師說:李氏父子是以發(fā)展西方經(jīng)濟模式為目的。而鄧亮洪,曾在92年和一批教授上書政府要增加教育中中文含量由5%提到25%,是特別文化要求。所以,對李氏父子含有惡意。
官司一直拖著,等著上法庭。
不曾想到,伴隨著又一次大選的開始,一場李鄧之間的官司又來了!
新加坡的大選是5年一次,歷來都是人民行動黨的絕對優(yōu)勢,如上文提到的1996年底,鄧亮洪的出現(xiàn)以及他帶來的優(yōu)勢,使人民行動黨十分緊張,他們就以“大漢沙文主義者”和“反基督”、“反回教”的名義詆毀鄧亮洪。
1996年12月29日,新加坡《海峽時報》記者登門造訪鄧律師,問道:“您對李資政和行動黨人的指控,有什么看法?!编嚶蓭熁卮穑骸八麄冊谌鲋e?!?/p>
第二天,記者的訪談錄已登在了《海峽時報》上。同時,鄧亮洪也收到了人民行動黨的律師信,信中宣稱:限定鄧在元月1日晚9點鐘以前,可以在任何工人黨的群眾大會上作公開道歉,并收回對李資政和行動黨人的指責,收回所謂撒謊的指控。
又一個官司來了
進入大選以來,在新加坡各地,到處是普通的人民群眾,他們扶老攜幼,攜帶餐具、食品等,把選區(qū)的會場,變成了野餐據(jù)點。他們中的絕大多數(shù)是工人黨的支持者。
元月2日是投票日,1997年元月1日的群眾大會上,有官司在身的鄧亮洪問群眾:“我不答應收回對他們的批評,并向他們(李資政和行動黨人)道歉?!?/p>
數(shù)以萬計的群眾振臂高呼:“不──”
群眾的呼聲一浪高過一浪,對鄧律師成功的演講,群眾報以一陣陣熱烈的掌聲,經(jīng)久不息。
整個局勢已經(jīng)明朗化了,明眼人也看得出來,工人黨擁有了超過半數(shù)的支持者,選票約在65%以上。而去參加行動黨群眾大會的僅三、二千人。
這時,行動黨的報紙、電臺和電視臺已發(fā)出了信號。李顯龍副總理登臺亮相。公開說行動黨一定會贏得大選。
工人黨和它的支持者們?nèi)豢床怀鲂袆狱h人憑什么講這些話,憑什么有可能全勝。
有一點讀者千萬不要忘記了,在新加坡所有的輿論工具和媒體,通通都掌握在作為執(zhí)政黨的行動黨手里。
1997年元月1日晚,鄧律師又一次在工人黨召集的群眾大會上鄭重宣布:“我要和他們(行動黨人)在法庭上見,我不但不道歉,而且要去警察局告他們。”
與會群眾的振臂歡呼是意料之中的事,因為鄧亮洪代表了他們的心聲。鄧亮洪是出于對於現(xiàn)政府的不滿才加入競選行列的。
1965年8月9日,新加坡退出馬來西亞聯(lián)合邦而獨立。李光耀代表新加坡人民發(fā)表獨立宣言:“新加坡將永遠是一個自主、獨立與民主的國家,我們誓將在一個更公平、更合理的社會里,永遠為人民大眾謀求幸福和快樂?!?/p>
誰是新加坡的“人民大眾?”
新加坡人口約三百多萬人,華人占77%左右、馬來人占約15%,而印度裔占約7%。以新加坡社會說,華族是主要族群。在1965年人民行動黨上臺執(zhí)政時,操華語(以閩、粵語及普通話為主)的華人家庭占了98%以上。到了1980年跌到了大約94%左右。根據(jù)1990年的人口調(diào)查數(shù)據(jù),操英語華人家庭增加到21%,華語家庭跌到了79%。華人基督教徒從少數(shù)增加到14%,而信仰佛教、道教和無宗教信仰的華人還是占86%。2000年的人口普查還在進行中。根據(jù)今年新加坡教育部公布的數(shù)字,來自英語家庭子弟,占了報讀小學一年級學生的大約40%,這說明操英語人士的數(shù)目,在十年內(nèi)大幅度急升。
而這一切,是李光耀限制漢文化政策的直接惡果。
從人民行動黨成立開始,崇拜英文教育的李光耀就和左派的領(lǐng)袖們發(fā)生了嚴重沖突,尤其是和出身華文教育的政界活躍分子。這主要是當時他們對李光耀的背景不熟悉,把他推向領(lǐng)袖位置。在非常復雜的國際政治及區(qū)域政治以及國內(nèi)的政治環(huán)境下,李光耀成功地奪取了行動黨的領(lǐng)導權(quán),并進一步取得政府政權(quán)。此后,他不只是民選領(lǐng)袖,“領(lǐng)導”新加坡人民,實際上,他根本上就是英國殖民統(tǒng)治者的代替人,把人民置於強權(quán)的“統(tǒng)治”之下。之前,是代表英國政府的“洋總督”,此后幾十年,繼位的是一個“香蕉人總督”。每五年舉行國會議員選舉一次,只不過是重新確認強權(quán)的儀式!只有“選舉”之形,沒有“選舉”之實。
鄧亮洪的冒出政壇,可以說完全出乎行動黨的大大的預料之外!也可以說,即時驚醒行動黨政權(quán)的自我感覺良好的、逢戰(zhàn)必勝的選舉布局美夢。行動黨人清楚地知道,鄧亮洪的異議在立場上及本質(zhì)上,和其他異議分子所持有的意見完全不同!鄧亮洪多次在私下或在半公開的場合,曾強烈地表示不贊同行動黨的政策,全面地將華社邊緣化!鄧亮洪曾經(jīng)多次用強烈的語言指出:華社是國家主流族群,不能只是行動黨政策的應聲蟲,只配充當行動黨政治大爺們巡視選區(qū)時,為他們抬轎子、吆吆喝喝地鳴鑼開道的“小鬼”!
只有在“在炮火中生存”和“在炮火中消失”兩者間選擇其一。鄧亮洪律師選擇了后者,即對這些不實的指控,以極大的勇氣和堅定的行動來反擊。
在圣誕節(jié)和新年期間,鄧亮洪和惹耶勒南兩位律師及其競選搭檔人,顧不得休息。白天,鄧亮洪律師的身影出現(xiàn)在銀行區(qū)。傍晚,他的身影又出現(xiàn)在后港、靜山和麥波申等選區(qū)。
因此“靜山區(qū)已經(jīng)不平靜了”!“新加坡也不平靜了”!鄧亮洪和惹耶勒南兩位律師,每到一群眾大會場址,會前或會后,都受到群眾,特別是年青人熱情地包圍,好像電影明星那樣!
當鄧律師乘坐他的奔馳驕車進入群眾會場時,一位警官探進身子,見是鄧律師,他豎起大拇指,那眼光在說:“我們是支持您的。”
在臨時搭的演講臺上,鄧亮洪律師時而用流利的英語,時而用馬來語,時而用普通話、還用福建語、廣東話和潮語等,對行動黨人的政治、經(jīng)濟和文化教育政策發(fā)表了慷慨激昂而又嚴肅的批評。
鄧亮洪問群眾說:“我原是華校生,現(xiàn)在是一名用英文工作的律師。為何李光耀指責我為反受英文教育者?”臺下群眾的應聲,好像大浪般的熱烈回響:“李光耀怕輸”?。?!
跟隨傳來的是熱烈的掌聲!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得到的回應都是那么的熱烈。
“李光耀怕輸”已經(jīng)成了群眾對問題的經(jīng)典式回答!這大大地出乎鄧亮洪律師的預料之外!鄧亮洪律師說,這幾十年來,在新加坡媒體已經(jīng)習慣于把李光耀捧成了神仙。經(jīng)過這次大選,新加坡人民第一次把這個“半仙”還原成了人!
三.都市驚魂
各政黨特別是工人黨在大選期間,從競選的群眾大會上,所引爆出來的反對李光耀及人民行動黨的強烈不滿的情緒,對李光耀及人民行動黨而言,無疑是晴天霹靂,大大地出乎他們的預料之外。以李光耀及行動黨人原來的設計及估計,從提名日(96年12月24日)至投票日(1997年1月2日),如果扣掉圣誕前夕、圣誕節(jié)、新年除夕、新年日,反對黨前后只有五、六天的時間,進行競選宣傳活動。而行動黨人通過他們所操控的全國各式媒體,早在二三年前已經(jīng)開始了他們的競選宣傳活動。反對黨(包括工人黨)在五六天的短期內(nèi),決不可能有什么作為。
行動黨人萬萬沒想到,在短短的幾天內(nèi),反對黨竟然能把反李光耀及反對行動黨政府的長期積怨及產(chǎn)生的不滿,引發(fā)和激發(fā)出來并產(chǎn)生爆炸性的效果。
由于行動黨人在他們的群眾大會上所有發(fā)表的言論,新加坡的各式傳媒全部照發(fā)和廣播出來,議論和壓力也一浪一浪地向鄧亮洪壓過來。而鄧亮洪的回應,除了行動黨人要利用來告鄧亮洪誹謗之外,他的回應大部分可以說沒有被新加坡的傳媒宣傳。所有的特寫或所謂專訪談論,都是些對鄧不利的言論。并非所有的選民們都有出席各地召集的群眾大會,聽取雙方的辯論。故此,鄧亮洪公開挑戰(zhàn)李光耀及所有行動黨人,包括在電視上公開辯論一些政策問題,好讓選民了解雙方的立場。
李光耀一貫在新加坡媒體上擺煮酒論英雄的態(tài)勢:隨時隨地準備通過公開辯論方式,把反對黨辯倒。并且夸口說:反對黨絕對不可能提出什么可行之方案,代替行動黨的治國政策。然而,李光耀及行動黨竟然沒有人敢于接受鄧亮洪的挑戰(zhàn)!
原來鄧亮洪是一位敢講、有能力而又難應付的人,這些信息早已在行動黨人中間傳開了,所以沒有人敢接受鄧亮洪的挑戰(zhàn)!吳作棟總理的公開回應是轉(zhuǎn)移話題,竟要鄧亮洪等到法庭正式開審時再辯論。當鄧亮洪在群眾大會上演說時說:“上述問題關(guān)法庭什么屁事。”數(shù)以萬計群眾的高聲呼喊著:“PAP(人民行動黨的英語簡稱)怕輸!”這種揶揄及嘲笑聲響徹云霄。
在大選的宣傳運動期間,有人提醒鄧亮洪說,他們注意到有一小撮人群,有組織地不斷在會場里叫囂,行動粗暴,盡極挑釁行為。甚至要引起爭吵及打架!這些人很明顯的是在想制造事端!鄧亮洪說他每次演說時都不忘提醒充滿激情歡呼的群眾要遵守秩序,要求在群眾大會過后,安靜離去,千萬別鬧事。以免行動黨人指控工人黨的支持者都是些暴民!
1997年1月1日,是最后一次的群眾大會。當鄧亮洪向支持他的群眾宣布他將不向李光耀及行動黨人道歉,并且宣布他已向警察局入案控告李光耀及行動黨的幾位領(lǐng)導人時,群眾的情緒已經(jīng)達到了滾沸點?。?!
對李光耀等人的極端蔑視態(tài)度已表露無疑!在新加坡生活的每個人懂得李光耀的那種自大好勝的心態(tài)及個性,他實實在在是無法咽下這口怨氣的!
警方在發(fā)給工人黨舉行群眾大會的準證規(guī)定,晚間十時前必須結(jié)束及散會。在激越的歡呼聲中,時間很快就到了,但群眾遲遲不愿散去。在鄧亮洪及惹耶勒南兩人不斷地請求下,勸他們隔日帶著朋友及鄰居們早點去投票支持工人黨,并等待好消息!這時群眾才慢慢地散去。
當鄧亮洪及惹耶勒南和其他工人黨講演者走下講臺時,鄧亮洪發(fā)現(xiàn)原本在場維持秩序的一些警員,不知何時,早已全部撤走,一個都沒留下來維持會場秩序。
警方對鄧亮洪的報案及要求給予保護的申請置之不理,態(tài)度已十分明顯。
當鄧亮洪及惹耶勒南等人走下演講臺,他們馬上就被眾多的群眾團團圍住。有的要他們在工人黨印發(fā)的宣傳冊子上簽名,有的要名片,有的更要鄧亮洪胸前針扣著的工人黨黨徽,連原子筆也要,以便留作當紀念品。
就在這時,靠近演講臺后方出口處的鐵閘被人鎖上了,只留得一個轉(zhuǎn)輪出口,群眾只能一個一個地轉(zhuǎn)出去,而后面不知情況的人群,卻不斷地向這邊涌來,情勢相當危急。在眾人不斷呼吁和要求之下,后面來的群眾才逐漸放慢速度前來,以至沒有意外發(fā)生!
在這期間,鄧亮洪當然清醒地意識到,夾雜在這些人群中,必然混有居心不良的人(或被行動黨派出的特別工作者)。
果然,鄧亮洪就看到在離他五六尺前面的惹耶勒南先生就被一個個子高大的人,突然從后面用雙手推惹耶勒南的背部,想把他推倒。鄧亮洪大聲喊住他,他還回過頭來對鄧律師笑笑。
期間也有人用同樣的方法從后面推擠鄧亮洪。一是鄧亮洪有所警惕,二是四周圍是人群,不易被推倒。鄧亮洪知道,萬一跌倒而被“人群”踩踏而過,他的“競選國會議員席的游戲”不止就此玩完,他的“人生游戲”也會就此玩完。鄧亮洪只好不斷地提高警惕,好容易走到轉(zhuǎn)輪出口處,帶著極端疲備的身心,趕緊轉(zhuǎn)出去回家休息,以便明天到各投票站去視察投票進程。
李光耀過去曾公開說過:“如果人們不再怕我,我將失去作用!”行動黨領(lǐng)導人也清楚地知道:到目前為止,幾位香蕉人式的政治人物還能夠擺布華社及大部份的新加坡人,其中一個重要的因素是普通的新加坡選民非常害怕行動人黨的心理,因此一般上人們都不敢把選票投給反對黨。一旦人民害怕行動黨政府的心理失去或失效,行動黨就會對新加坡失去控制。而這次在選舉中群眾大會,數(shù)以萬計群眾恰恰強烈地表現(xiàn)出人民蔑視李光耀及行動黨政府的態(tài)度。這是行動黨人所決不愿看到的現(xiàn)象。它終于出現(xiàn)了!因此,為了維持和保持過去群眾害怕行動黨的心理,對待鄧亮洪及家人的手段及方法就更加令人膽戰(zhàn)心驚了。
1997年1月2日是投票日,當天,大小報紙都印滿了行動黨人笑瞇瞇的照片,電視臺也不例外,而工人黨候選人的照片都是些樣子兇巴巴的或是從激情演講時拍下的扭曲的鏡頭。議論一面倒向行動黨是預料中的事了。
新加坡法律嚴禁任何人在投票日進行拉票活動。但是,行動黨領(lǐng)導人包括吳作棟總理及李顯龍和陳慶炎兩位副總理,全部出動到靜山集選區(qū)去“巡視”,和選民交談。這根本是以“巡視”為名,以拉票為實。他們都不是靜山區(qū)的候選人,按法律是沒有權(quán)力去“巡視”的,只有該區(qū)候選人才有此資格。惹耶勒南律師向媒體投訴,有些報紙也登載了惹耶勒南律師的不滿。吳作棟的反應是向工人黨人挑戰(zhàn),要他把投訴帶到法庭去,讓法庭去裁決是否有違法。但誰又會對法院的公正有信心呢?
當天晚報及隔天大小報紙也刊登及行動人訪問選民活動的多宗消息及多幅照片。執(zhí)法及維護法律機構(gòu)如國家總檢查署及警方,對這種行動黨人違法的行動,不聞不問,好像全不關(guān)他們的事。他們?nèi)纪?,或是假裝糊涂,他們拿的是人民的錢,本應該為人民做事!或許他們懵懵懂懂地以為他們是行動黨人的雇員吧!
投票日那天,可以說是平靜的,但新加坡人民的心情并不平靜,大家都把注意力集中在靜山區(qū),都殷切地想知道這個區(qū)十萬三千多張的選票到底會落在誰家。
當晚每個選區(qū)的投票結(jié)果,陸陸續(xù)續(xù)地公布了,唯獨靜山區(qū)的結(jié)果還未公布。大家都圍在電視機前焦急地等待著!一直到隔天凌晨二時半左右才公布:總投票人數(shù)是97,685人,工人黨得44,132張選票而行動黨得53,552票。工人黨輸了。對許多支持工人黨的選民來說,這無疑是晴天霹靂,如同噩耗許多人非常驚愕失望,更有人揮灑著淚水哭了!
鄧亮洪當然知道為什么工人黨會輸,但是他并不失望悲觀,也不氣餒。從長遠政治發(fā)展前景來說,行動黨贏了這場選戰(zhàn),但在政治上卻是大敗之勢。工人黨輸了這區(qū)的選舉,但在新加坡民主政治的發(fā)展上卻是一個偉大勝利。來日方長,人心才更加重要,何須計較一時的紙上輸贏。
離開總計票站時,已經(jīng)是凌晨三時多。由馬來同胞佳沙里用奔馳車把鄧律師載到烏節(jié)路上的一間賓館,去赴和新加坡民主黨秘書長徐順全博士之約。友索夫是鄧律師事務所的一名忠心的馬來回教徒職員,他替鄧律師辦事已有好多年的時間。他長期和鄧律師相處,知道鄧律師的為人,在這大選非常時刻,為了保護鄧律師,特請出他的一名肝膽弟兄,為鄧律師駕車,和友索夫共同“保駕”鄧律師。他們根本不相信鄧律師是一位反馬來回教徒的人!
鄧律師和徐博士兩人剛在冷清清的賓館咖啡廳坐下不久,就有好幾組人出現(xiàn),分別占領(lǐng)在鄧、徐倆人的四周座位,他們兩人的嗅覺相當敏銳,大家會意地微笑,但不理會那些人馬。
兩人交換了一些情況后,相約改天再見面。告別后,鄧律師還是坐著佳沙里駕駛的奔馳車,朝往武吉知馬路行去。友索夫坐前面,鄧律師坐在后座。天上下著微微細雨,當奔馳車從武吉知馬大路轉(zhuǎn)入華源道私人住宅時,佳沙里突然對鄧律師說,后面有三四部轎車跟隨進來,還有摩托車。
反應敏銳的鄧律師一下便明白過來了,有人在跟蹤。鄧律師貓下身子,臥在后座踏腳的空檔中。
機靈的司機,根據(jù)鄧律師的指示,以快速拐彎和加速等方法,轉(zhuǎn)入鄧宅旁的一條小路,快速重新再轉(zhuǎn)入武吉知馬大路,竭力甩開尾隨車隊。
鄧律師的轎車時而象狂奔的野馬,時而象奔竄逃命的梅花鹿。這情景就象現(xiàn)代警匪片中的城市車車追蹤戰(zhàn)。
過了知天命之年的鄧律師,還是那樣敏捷而鎮(zhèn)定,任由佳沙里駕駛飛馳。當車座轉(zhuǎn)入市區(qū)時,腕上的金表告訴他,此時已是凌晨四時左右。雨點停了,但是馬路還是濕漉漉的,為追蹤者增添了許多難度。當車座突然急轉(zhuǎn)彎,拐入一條小路。乘茫茫夜色,鄧律師猛地推開車門,飛身跳下轎車,隱入一座排樓店的大圓柱之后。果然,不過十來秒鐘,尾隨的車隊呼嘯而過,瘋狂地追蹤?quán)嚶蓭煹霓I車去了。
十多分鐘之后,鄧律師穿過小巷,走過另一面的一條大路,叫了一輛計程車,把他載到鳥節(jié)路的文華酒店。進了酒店,鄧律師在大堂中坐下休息。由于穿得太單薄,頂不住酒店里的寒氣,鄧律師又復走到鳥節(jié)路的大路上。這時天已微微發(fā)亮,鄧律師跳上第一部朝市區(qū)辦公樓方面駛?cè)サ墓舶褪寇?,回到了自己的律師樓。躺在鄧律師自己辦事的大桌子上,鄧律師舒展著自己疲倦的身子,不一會兒,便迷糊起來。
天色漸漸地明亮起來,和煦的陽光曬滿了寫字間。辦事樓的職員開門進來,鄧律師才欠起身子。忙碌了整一個晚上和一個早上,鄧律師匆匆忙忙又趕到帝國酒店,出席工人黨召開的記者招待會。本地與各國的駐派新加坡的記者們都踴躍參加。記者們最關(guān)心的是鄧律師今后的走向,新加坡《英文海峽》時報記者追問鄧律師是否準備改變主意,收回對李光耀及其他領(lǐng)導人的指控,并向他們道歉。鄧律師以堅定的語氣回答說,他不但不道歉,而且準備和他們進行法律斗爭。一副頑強不屈的本色表露無余!
在記者招待會的進行之中,鄧太太匆匆趕到,遞上衣服,準備給鄧律師更換,又面色嚴肅地交出了一封沒有對方姓名和地址的信件。又是一封匿名信!它是手寫在工人黨宣傳手冊上,說:“根據(jù)上帝的意志,宣判鄧亮洪的死刑?!?/p>
原來總是戰(zhàn)斗在最前線的鄧律師,忽然間感到生命和安全受到了嚴厲的威脅。而警方又對鄧亮洪的投訴及人身安全保護的要求,置之不理!從來沒打算過要離開新加坡的鄧律師,此刻形勢迫得他不得不考慮離開新加坡,暫避風頭。
恰逢在香港律師樓實習的大女兒也回到新加坡來。工人黨記者招待會一過,鄧亮洪律師全家到警察局,將恐嚇信交給警方入案。鄧律師的出現(xiàn)頓時使到整個警察局上上下下的人員,緊張繁忙,電話來來往往,響個不停??吹剿麄儊y成一團的樣子,鄧律師覺得好笑。
邁出了警局大門口,鄧律師對太太說,他決定馬上到馬來西亞柔佛州新山去,暫時避避難。鄧太太即時表示贊同,于是乎,由鄧律師駕車把家人全部載回家。到了家門口,鄧太太飛身沖進家里,準備幾件替身衣服。而鄧律師留在車里,在門外等候。鄧律師那里會預料到,那是他最后一次路過家門呢。
鄧太太一出來,鄧律師即時開車,全家人象去馬來西亞觀光-的游客,往新山駛?cè)ァT谲嚦睕坝康年P(guān)口,邊境移民所(邊防)人員僅隨便翻翻護照,便揮手放行。
鄧律師本人也意想不到,當局會麻痹忽略到這種地步。由于過去的幾十年中,在當局布下的天羅地網(wǎng)之下,很少有異見人士可以走脫的。
鄧律師顯然是個異數(shù)?;叵肫饋?,鄧律師總說當時的選擇是正確的。
就這樣,鄧亮洪律師從那天起,便開始了他至今還在過的馬來西亞,香港,英倫和澳大利亞的漫長的流亡生活。
四.鐵拳滋味
不幸,鄧亮洪得罪的是李光耀。
熟悉李光耀個性的人們都會理解,他一定會把連續(xù)數(shù)天在有好幾萬人出席的工人黨群眾大會上,多次被點名嘲笑、揶揄的情形,當作生平的“奇恥大辱”!雖然媒體一字不提,但在民間,這些的傳聞卻不脛而走。所以,“大選過后算帳”是預料中的事了。既使是這樣,李光耀政權(quán)的作法和所使出的手段,還是“驚世駭俗”的!
當鄧亮洪通過境關(guān)卡安抵馬來西亞新山鎮(zhèn)后,國內(nèi)外媒體的記者還是不斷地,通過他的手機取得聯(lián)系,要鄧亮洪回應行動黨人在媒體上不斷以各種的罪名對他的指控。鄧亮洪指出,李光耀等人指控他是個“反馬來回教徒”及“反基督教徒”的大漢沙文主義者等等,使他個人及家人的人身安全受到威脅,逼迫他不得不暫時逃離國門避難!
新加坡警方發(fā)言人通過報界要鄧亮洪回國與警方會晤面談有關(guān)鄧亮洪生命受威脅之事,而鄧亮洪要求警方派人來新山面談。向來,新加坡警方派人到馬來西亞調(diào)查案情或會見有關(guān)證人,是司空見慣,非常普通的事。但在這件事情上,警方卻不肯這樣做!
有記者謁見馬來西亞總理馬哈迪醫(yī)生問起鄧亮洪在柔佛新山鎮(zhèn)避難的事情,馬哈迪醫(yī)生回應說,只要鄧亮洪持有合法準證(護照)。他是有權(quán)留在那里(新山)的!馬哈迪總理這種通情達理的表態(tài),對處於極端疲憊而心情又極不安定的情形之下的鄧亮洪來說,無疑是一副安神劑!
根據(jù)1997年1月5日海峽時報的報道,警方就鄧亮洪報警指控李光耀等人的行為,刻意置鄧亮洪及家人於危險處境中,并要求警方予以保護報案一事,(竟然)向李光耀提供書面報告,在該報告中并說明:警方?jīng)]收到鄧亮洪所提到的所謂“死亡威脅書”。在該篇報道中,海峽時報進一步說,在記者招待會上,李光耀特地指出說:“鄧亮洪向報界公開透露死亡威脅信后三天,仍然沒有向警方正式報案?!?/p>
李光耀及新加坡警方聯(lián)手向國內(nèi)外媒體發(fā)出不確實的訊息后,鄧亮洪指出:首先,1月1日傍晚,鄧亮洪向警方報了案才去出席工人黨最后一次的群眾大會。在隔天投票日。鄧亮洪報案記錄副印本不知何故已在各報出現(xiàn)。該文件也成了李光耀等人指控鄧亮洪誹謗的根據(jù)。1月3日傍晚,鄧亮洪帶了全家人到警局報案,并將死亡威脅書親自交給警方后,才逃離新加坡!李光耀這時儼然以警方發(fā)言人姿態(tài),向公眾宣布:鄧亮洪還未曾正式報案。
李光耀是被鄧亮洪向警方所指控的人之一。作為獨立維護法律的一個單位,警方本應公正、不偏地調(diào)查鄧亮洪的嚴重指控。為什么警方要向李光耀提出書面報告?在這事件上,新加坡警方愿意充當“李光耀家奴”的心態(tài),已表露無疑!試問,在哪一個民主法治的國度里,警方會向一個被指控的人,就有關(guān)被指控事件,向被指控人,提供書面報告?又有哪一個民主法治國家的警察,會讓一個被指控的人,特別是一宗嚴重的指控案,未經(jīng)調(diào)查之前或經(jīng)過調(diào)查之后,儼然以警方發(fā)言人的姿態(tài),召開記者會,向殷切想知真象而又有知情權(quán)的公眾人士,發(fā)布新聞?又有哪些民主法治國家的警方,全國各有關(guān)執(zhí)法單位、政界及社會各界,會對李光耀的這種行動,充耳不聞,視而不見,不敢作聲?只有在他強權(quán)統(tǒng)治之下的新加坡島國里,才容許李光耀以“奴隸主”的狂妄,為所欲為。
於1997年1月至3月間,鄧亮洪為了作好準備跟李光耀等人進行一場法律的艱苦惡斗,他往返於馬來西亞、香港及英國之間,尋求資深及有經(jīng)驗的法律界同道,特別是英倫有關(guān)誹謗訴訟專才的英女皇律師的協(xié)助。
在這期間,鄧亮洪居無定處,食睡無時,往往半夜起身工作,因為各地時間(時差)不一樣。但是和行動黨人通過媒體的爭論、對答,幾乎沒有停止過。往往變成“隔洋的斗嘴”。鄧亮洪更向媒體宣布,為了籌錢和李光耀等人打官司,準備把一些產(chǎn)業(yè)變賣。為了抹黑鄧亮洪,李光耀指控鄧亮洪在和新加坡政府玩“國際游戲”!
李光耀曾非常神氣地公開表示說,由于他本身原是律師,懂法律,而吳作棟不是出自律師界,不懂法律。所以他和其他行動黨領(lǐng)袖等共11人起訴鄧亮洪共13宗誹謗訴訟案,全由他領(lǐng)銜主導,對付鄧亮洪,不要讓鄧亮洪自以為只有他(鄧亮洪)才懂法律游戲。根據(jù)一些知情的律師同行透露,代表李光耀等人的許多間大律師樓,共指派出不少過百名律師,當中不少是新加坡律師界的頂尖精英,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應付鄧亮洪,唯恐出現(xiàn)一絲一毫的誤差,無法面對李光耀的神威。
1月27日是馬來回教徒齋戒期的其中一天,白天禁食,傍晚開禁進食,有時也邀請親戚朋友,到家里來共進晚餐。馬來回教徒阿都拉查阿末大律師是鄧亮洪的大學法律系同班同學,也是生平好友。當時鄧亮洪身在英國倫敦忙著官司事務。是日,阿都拉查阿末大律師還是依照往日那樣,邀請了鄧太太及大女兒,傍晚到他的新山的家里去,與他家人共進開齋晚餐。
傍晚八時左右,鄧太太在大女兒的陪伴下,準備過長堤移民關(guān)卡,到新山去赴約。他們在關(guān)口就被擋駕了。移民廳官員命令她們站在一邊,等候指示。這是鄧太太和女兒生平第一次碰到這樣的事及被這樣的對待,感到非常莫明其妙。隨后,有一位女性“高級”官員出現(xiàn),說要檢查鄧太太的護照。鄧太太從手提包里剛拿出護照,還未來得及交給她,那位“高級”官員就非常迅速又粗野地把鄧太太的護照搶了過去。鄧亮洪的大女兒看了非常冒火,大聲責問那官員為何那么沒有禮貌地對待她的媽媽,并順手把護照搶了回來。這一舉動頓時也把這位仗勢的“高級”官員嚇了一跳。場面好僵!這位“高級”官員終於耐著性子,緩了口氣說,她奉上面的命令,要檢查鄧太太的護照。鄧亮洪的大女兒也只好將鄧太太的護照交給她檢查。她接過手后翻了翻說,她奉命不準鄧太太離境,并扣留鄧太太的護照,還檢查了鄧太太的手提包。這使鄧太太感到莫大的侮辱和委屈。經(jīng)過一番的折騰后,移民廳終於放人,準鄧太太離開移民廳。這時已經(jīng)半夜,去不成新山,鄧太太母女兩人,只好打道回府。
回到家門,卻是另一番景象:原來代表李光耀等人的律師群、職員及法庭派出的人馬共十多人,正在等候著鄧太太的歸來,好像他們早就知道鄧太太已在歸途中。鄧太太一下車,他們即時地都圍了上來,迫不及待地將一疊又一疊的法律文件,塞到鄧太太手中。12宗訴訟案,每案一套。單是李光耀那宗訴訟案的那套文件內(nèi),就有李光耀的告狀、李光耀向法庭的申請書,李光耀的宣誓書、高等法庭扣押資產(chǎn)命令等。每份文件都是厚厚的一大本。李光耀個人的宣誓書就有133大頁。
原來當天中午時分,行動黨領(lǐng)袖11人,由李光耀牽頭,單方面向新加坡“高等”法庭提出申請,由黎嘉才法官即時批準李光耀等人所請,頒發(fā)多重庭令,包括下列:
1.把鄧太太列為起訴鄧亮洪多宗誹謗案的第二被告人;
2.訴訟審判前, 即時全面扣押鄧亮洪夫婦全部資產(chǎn),包括鄧太太名下的75號華源道洋樓,和鄧亮洪律師事務所所有的資產(chǎn),頂限為新加坡幣1千1百20萬元;
3.鄧亮洪和鄧太太必須分別在5天內(nèi),以宣誓書形式,列明國內(nèi)外各自名下或擁有之一切資產(chǎn),不得轉(zhuǎn)戶。頂限為新幣1千1百20萬元;
4.鄧亮洪以及鄧太太兩人每星期不得花費超過2千元,同時必須向李光耀等人的代表律師們交代清楚,該款項來自何處,花在什么項目上;
5.如有其他的花費,必須取得代表李光耀等人的律師們同意方可,同時每兩星期必須向他們作報告,交代清楚等。
鄧太太看到那些堆積如小山丘般由李光耀等人起訴她的法律文件,驚嚇到幾乎要昏倒過去。
她生平從未遇過也從未想過或夢想過的事件終于發(fā)生了,而且是發(fā)生在她的身上。起訴她, 并扣押她的資產(chǎn)的人是:名震國內(nèi)外的李光耀資政、貴為總理的吳作棟、副總理兼貿(mào)工業(yè)部長李顯龍(現(xiàn)轉(zhuǎn)兼金融局局長)、副總理兼國防部長陳慶炎、教育部長李玉全(現(xiàn)轉(zhuǎn)任資訊與藝術(shù)部長)、貿(mào)工副部長張志賢海軍準將(現(xiàn)任教育部長)、包括鄧亮洪的老同學或老朋友有:歐進福博士、柯新治博士、成漢通(華文報編輯)、前國會議員錢翰琮和前總理公署高級政務部長莊日坤(最后兩人也是鄧太太五十年代中學時的老同學的先生)。在鄧亮洪眼里,最后的五個華校出身的政界小嘍羅,充其量不過是行動黨政權(quán)櫥窗里的備用小擺物或裝飾品,有時用來鎮(zhèn)壓、擺平或慰撫華社里的一些事故,以保障行動黨政權(quán)的穩(wěn)定,一句話:一群身不由己的可憐蟲。
深更半夜的,那群不可一世的新加坡法律界人馬,把文件正式遞交給鄧太太簽收后,得意洋洋地離去。他們得意洋洋的仿佛是做了一宗什么美德之事似的,因為他們代表的那些人中,有一半以上是權(quán)傾朝綱的人物,特別是李光耀,無人敢仰視,沒有敢惹他們?,F(xiàn)在他們居然起訴鄧太太,查封她的資產(chǎn),怎么不會把她嚇得半死?
上述那班人馬一離開,鄧太太及孩子們還驚魂未定,在附近等候多時的稅務局搜查大隊(內(nèi)混有政治部人馬),就沖進鄧宅,翻箱倒柜,搜個天翻地復,也把全家人,包括傭人在內(nèi),盤問個不休。一直到凌晨四時出才收隊。他們把一百多箱屬於鄧亮洪和鄧太太的文件,用大卡車載走!
鄧太太事后有一次告訴鄧亮洪說,稅務局搜查大隊中有一位成員,曾悄悄底聲地吩咐鄧太太,要她作好心理準備,后面接著而來的苦頭還多著呢!
在同一時間,另一支稅務局搜查隊也摸黑出現(xiàn)於在市區(qū)內(nèi)的辦公樓,并命令看管人員,用電話和鄧亮洪的秘書聯(lián)系,吩咐她趕來把辦公室的門打開,好讓他們進去搜查。當秘書在另一位鄧亮洪律師事務所的前合伙律師的陪隨下抵達時,有的隊員還正在走廊上用餐吃宵夜呢。
經(jīng)過好幾個鐘頭的搜查后,他們終于把鄧亮洪個人律師事務所的文件,包括帳目薄和律師樓的日記薄等,全部約二十多三十箱左右,連同可移動的小型保險箱,內(nèi)有鄧亮洪在馬來西亞柔州境內(nèi)擁有的兩塊地的地契、顧客的屋契、現(xiàn)款和其他文件,一齊扛走。
這就是李光耀的鐵拳!在獅城,倘若哪位人士要當異議的或不愿低頭的人,都要隨時準備嘗嘗鐵拳的滋味!
五.白色恐怖知多少
鄧亮洪及家人在新加坡,不是第一個嘗過李光耀鐵拳的異議份子。在他之前,從五十至六十年代起,被李光耀清算的,基本上是華文教育者出身的政治、經(jīng)濟、文化及教育界的人士。其中,也有不少是受英文教育出身的馬來、印裔及華人知識分子。
政界被長期扣留的有謝太保、林清祥、林福壽醫(yī)生等人,商界的有陳六使(南洋大學主要創(chuàng)辦人)被扣留和被撤消公民權(quán)、報人有李星可(指李光耀是個二毛子和數(shù)典忘祖的人)、馬來報人有沙末、依士邁等人。實際上,各界先后被扣留的人士數(shù)也數(shù)不清。這些人都是愿意把生命或一生所有的交給國家與人民,毫無私念。
最近,在英國為中國人蛇請命的著名華裔律師陳華彪,就是1975年新加坡的政治逃亡者。他原是新加坡大學建筑系學生,任學生會會長,因參加勞工運動和人民行動黨所操縱的工會對抗被捕。罪名是“非法集會和暴動”。坐牢八個月,同時被大學開除。出獄后,立刻偷渡到馬來西亞,經(jīng)過泰國,輾轉(zhuǎn)流亡英國,現(xiàn)在英國倫敦律師界執(zhí)業(yè)。根據(jù)陳華彪告訴鄧律師,“非法集會和暴動”的罪名,是莫須有的罪名,徹頭徹尾的政治陷害!
1987年五六月間,共有二十多近三十名英文學校出身的專業(yè)人士被李光耀政權(quán)逮捕。其中有好幾位是新加坡律師公會的活躍分子,是律師公會法律研究委員會的成員,他們的任務是負責對國會法律草案提出批評及修改建議,交由律師公會向有關(guān)當局提出。他們的工作和活動,引起李光耀政權(quán)的不滿,在這幾十位被扣留人士中,有的則是天主教福利中心的成員,他們協(xié)助在新加坡工作的菲律賓女傭解決各種難題。行動黨政府對所有有效組織的民間團體都存有極度的戒心??峙滤麄儼l(fā)展成一股不聽話的力量。李光耀政權(quán)給這些人都一一扣上“馬克斯主義同謀者”的大帽子。
新加坡媒體對這些人士的被捕,大做文章,使新加坡人感到處處危機。似乎有人處心積慮地顛覆及破壞新加坡的安定。一陣又一陣的白色恐怖彌漫了整個新加坡。
被扣留者當中的幾位女律師,和其他男扣留者一樣,一律不準穿內(nèi)衣內(nèi)褲,只穿著單薄的囚衣。在特別寒氣逼人的冷氣房里,光著雙腳,被穿著厚厚棉衣的審問者盤問。在二十四小時大燈光的照耀下,被關(guān)在沒有窗戶的扣留室里。根本不知道外面是白天還是夜晚。1998年4月間,他們終於不得不簽下悔過書,承認一切指控,同時被安排上電視臺亮相,媒體大力及全面宣傳,新加坡又亂轟轟地鬧了一陣子。這是李光耀政權(quán)慣用的手段,使異議者個人的威信,信心都會因此被撕碎,造成心理崩潰再也無臉見人,從此再也抬不起頭來。這是除異議者的有效手段。
誰知,有好幾個被釋放的扣留者,一被放出來,馬上收回悔過書,否認一切并說悔過書是在威脅之下簽署的。李光耀政權(quán)又馬上把他們扣留起來有的則逃脫溜到外國去再也不回去。當時的新加坡律師公會會長是蕭添壽律師。蕭律師原是檢查總署的主控官,后提升為副總檢查長,法律知識豐富,原是為李光耀所重用的人。對李光耀沒被公布的一些事知道甚詳。后離職創(chuàng)立自己的律師事務所。有一次當蕭添壽以律師身份到扣留室去探訪其中一位被扣留的女律師顧客時,自己也被扣留起來。也成了扣留犯之一。蕭添壽差一點當選國會議員,但李光耀說,蕭添壽不適合當議員。最后,蕭添壽也只能落得逃亡的命運。也就是當他被釋放后,流亡美國,現(xiàn)專心著書,揭露李光耀及行動黨政權(quán)。還有好多異議分子,選擇保持沉默,等待時機!
這次鄧亮洪先后逃亡到香港和澳洲時,就得到這些被扣留者中的幾個成員的協(xié)助,在英國時則得到陳華彪的照顧。
李光耀的人民行動黨每次大逮捕的恐怖行動,都會使新加坡人民對李光耀產(chǎn)生畏懼和害怕的心理。每一次的白色恐怖也可以給他帶來十年八年的政權(quán)穩(wěn)定和安寧。
九十年代的新加坡政壇可說是相對的寂靜,惹耶勒南律師與徐順全博士等所發(fā)出的異議,是比較經(jīng)常聽到的一點聲音。但他們付出的代價,卻是很大的。惹耶勒南原是地方法官,夫人也是律師。惹耶勒南后來離職,和夫人成立了自己的律師事務所。這對以律師為業(yè)的夫婦拍檔原是成功的律師,收入可觀,住大洋樓坐名車。但由于對行動黨某些政策不滿,參加反對黨提出不同意見。他的夫人不幸去世后。他本人一次又一次的被李光耀及行動黨人以誹謗為理由起訴。他的洋樓及錢財,被誹謗官司在不長的時間里就被吃光了?,F(xiàn)在移居至新山去住。據(jù)說近來律師事務所也停業(yè)。
徐順全博士原是大學講師,當他的異議立場擺明之后,被系主任(行動黨國會議員)指控動用系里136元當郵費,將夫人的論文寄到美國去,被大學開除職位。在此爭論中被指為誹謗,住家與財產(chǎn)也被誹謗官司侵吞殆盡,只是還不至於報窮而已。最近,因沒有準證在辦公樓區(qū)演講,被判坐牢。他的一位助手黃先生幫他將擴聲機擺正,也同樣要坐牢,因犯了“教唆慫恿罪(Abetting)”。1994年7月間,海峽時報一位女記者要鄧亮洪針對徐順全事件,就動用公款原則問題提出評論,鄧亮洪指出:現(xiàn)在大家都在提所謂的原則問題。即是136元也不能隨便動用。那么,許多部長和國會議員們,在辦公室里也因私事打電話(包括長途電話)要秘書兼辦私事,復印文件,利用辦公時間(人民付薪時間內(nèi))做私人的事情,利用公車去載夫人和孩子們。他們所花的公費,何止136元,應該是136元的百倍,為什么沒人追究。如果講原則,這些都應該追究,現(xiàn)在只追徐博士是相當虛偽的。這則評論被刊登在海峽時報上。那時的鄧亮洪因拍攝“中華歷史五千年”歷史片及“大哉孔子”文化片等,身在中國。十天后才回到新加坡,在機場關(guān)口被“擋駕”。延緩過移民檢查關(guān),經(jīng)上司指示才放行,鄧亮洪滿懷疑云,不知所以,因沒把評論徐博士一事放在心上。
回到華源道住所,閱讀十天來所有堆積的來信,才嚇了一跳。原來信中有許多是稅務局給本地各家銀行的信件副本。說稅務局根據(jù)稅務法令,查封鄧亮洪的全部銀行戶口。要銀行代稅務局向鄧繳收新幣二萬四千元。
隔天早上,鄧亮洪親自到稅務局,將二萬四千元現(xiàn)款交給稅務局,并查明原因。原來稅務局檢查鄧亮洪十多年的帳目,對許多項已被接受可扣稅開支項目不準扣稅,并追算利息,共計二萬四千余元。經(jīng)過十多年,現(xiàn)在才說不同意有關(guān)的開支項目可當扣稅開支。因鄧亮洪采用馬上付清款項并要求即時解封的態(tài)度,其他事后議。稅務局也同意這樣辦,三個月后,鄧亮洪的一張支票被某一間銀行退票,鄧亮洪才知道,稅務局沒遵照諾言解封鄧亮洪的銀行戶口。鄧亮洪去信抗議,但稅務局不作答理。其狂妄霸道態(tài)度可想而知!在民主國度里,這樣的事可以鬧得很大,在新加坡只能低頭!
假如鄧亮洪當時的信譽和業(yè)績不夠好,單稅務局就會因此把他搞垮。
假如不是有特殊政治原因,或接到什么特別情報或消息或受到特別指示,稅務局不會,突然間會有興趣查芝麻蒜皮的帳目,假使有,也會先向納稅者提出,讓納稅人有機會查閱或解釋或交給他們各自稅務專業(yè)人士去協(xié)助解決。因為很多帳目是由財務部或?qū)I(yè)人士,派人來整理,才拿出報賬。若萬一還有爭論,可由法律裁判,不會毫不講理,先將鄧亮洪的銀行戶口全部查封,給他難堪,讓他出洋相。他們完全知道,鄧亮洪絕對有能力還二萬四千元的。那是1994年的往事了。這事情很能說明什么是“白色恐怖手段”的實際情況。例如,移民廳官員根據(jù)移民法令,有權(quán),在必要情況下,命令旅客,不論男女老少,脫光衣服接受檢查。但這種權(quán)力,不可隨便濫用,更不可以用來對付異議人士。
在鄧亮洪近三十年的律師生涯中,知道李光耀政權(quán)如何通過各種法律手段,行政權(quán)力,對付那些異議人士外,也同時一步一步地全面瓦解及消耗華社內(nèi)在的力量,長期拖垮華社。再把這些誠惶誠恐的生意人推舉社團組織里的領(lǐng)袖。通過這些辦法,牢牢控制著華社。從沒有政治立場的銀行家或金融家,被迫將銀行或金融公司的股票,以低過市場的價格,賣給被指定的人。吉寶銀行(前名為亞洲商業(yè)銀行)的前股東就是一例。有的產(chǎn)業(yè)、屋業(yè)被徵用,以低過市價倍償,令人報窮破產(chǎn),有的更跳樓自殺。餐館被騷擾,工廠被檢查,干預雜貨店的擺設令人困窘使人害怕。會計師要看稅務局的臉色,繪測師和建筑公司等則要建屋局的點頭,不然就會垮臺,沒飯吃。律師則要靠法官或主薄官或注冊處,若該處與你為難,大小官司都輸定,那里還有顧客。通過這種種的刻意操控,往往令人不得不低下高貴的頭。
鄧太太與人合作的一間公司,在高級住宅區(qū)里,擁有一塊地。經(jīng)過多年后,連本帶利超過二百多萬元。在九十年代初被徵用。最高市場價時超過一千多萬元新幣。被強制徵用時,當局只賠三十萬,連還銀行的利息都不夠!像這樣的事,平常得很。隨時會突然發(fā)生,令你破產(chǎn)。
善于調(diào)動及運用白色恐怖的人民行動黨,就是通過上述各種白色恐怖的行動,牢牢控制著新加坡。因為被對付的人在人口的比例上,必竟是少數(shù),他們沒有可議論的地方或論壇,也不可能把問題提出來向有關(guān)部門投訴或匯成一股力量。
這次李光耀查封鄧亮洪及鄧太太的洋樓及鄧太太和孩子的銀行戶口。為了達到最大的“白色恐怖”效應,各報館攝影師,還特地跑到鄧太太的洋樓拍照,因洋樓比馬路高出許多,只能拍到籬笆。攝影員還特地弄來了高梯,爬上籬芭,拍洋樓全貌。接下來的幾天,整個新加坡各大小報紙均大家濃墨,圖文并茂,全面報道鄧亮洪夫婦產(chǎn)財被李光耀及行動黨等人查封。鄧太太同時被移民局擋駕,護照被沒收等大新聞,好不嚇人。
白色恐怖的目的是達到了,但李光耀這種欺人妻兒的野蠻行徑,也引起更多的人的不滿和憤懣,紛紛私下指責。
鄧亮洪記得,好一陣子前,曾有一位臺灣男歌星,曾經(jīng)嘲笑大意是說:新加坡男人好像都閹割了似的!據(jù)說這位男歌星從那時起,不準再到新加坡演唱。鄧亮洪以為對那位男歌星的評論似欠公允。在強權(quán)下低頭是常有的事,包括臺灣在內(nèi)。鄧亮洪說他不知道,特別是在五十、六十及七十年代前后,又有多少臺灣人敢抬頭爭“民主與人權(quán)”呢?但話又得說回來,新加坡人,特別是華社,保持沉默畢竟是太久了,希望今后會有所表現(xiàn)!
九. 李光耀跪下了
1997年3月10日的審訊,對鄧亮洪來說是非常重要而且是關(guān)鍵性的,它是正式審訊前的插入(序幕)審訊。一來是要撤換有偏見的法官,二來是抗拒李光耀等人之申請要撤消鄧亮洪一切之申請審訊。如果被取消抗辯權(quán),等于被取消和李光耀等人打官司的權(quán)利和資格,也等于沒有在法庭里詳細盤問李光耀等人的權(quán)利與機會。
為了盡早得到第一手資料,應付各種突如其來的復雜局面,鄧亮洪于97年3月9日離開香港,飛回馬來西亞抵達新山,象一位親臨前線坐陣指揮的指揮官。
鄧亮洪在新山焦急地等待著,已經(jīng)是晚上10:30了,他與女兒和秘書通電話時,仍不知道官司的情況。不過,結(jié)果是可以預料的,鄧亮洪已經(jīng)做了全盤輸?shù)舻臏蕚洹?/p>
起訴鄧亮洪誹謗的全是新加坡頂尖的政府領(lǐng)導人,原由也全是就新加坡政治爭論而引起的,新加坡以毀謗訴訟為手段摧毀反對黨與異議人士,早已臭名昭彰,惡名遠揚了。李光耀等人起訴鄧亮洪的繁多的大型誹謗案,早已在新加坡國內(nèi)外鬧得沸沸揚揚。這次,為了防止女皇御用律師的大駕光臨,新加坡法庭更來個“半夜摸黑,趕緊審訊”,使得這些案子蒙上了濃濃的色彩,更加引起世界媒體的注意與興趣!
當吳允燊法官夜半拍板取消鄧亮洪的辯護權(quán)后,隔天,新加坡電臺,電視臺及各報館又大吹大擂,因為李主子及其嘍羅,又戰(zhàn)勝了“反國家領(lǐng)袖,反人民的邪惡勢力代表人物鄧亮洪”。民間并沒放鞭炮慶賀,反而是在暗地里詛咒他們,但是這些新聞又轟動了國內(nèi)外。
當記者們知道鄧亮洪人在新山時,他們都急著要和鄧亮洪取得聯(lián)絡。當然,鄧亮洪也不放過這個批評李光耀橫行霸道和“司法惡棍”行為難得的大好機會。
由于這場官司牽涉到的案子繁多,而行動黨人又故意把案子復雜化,使第三者不易捉摸清楚來龍去脈。要使媒體明了個中內(nèi)情,非要花一番唇舌解釋不可。由于有興趣的各國媒體又多,不易個別應付。鄧亮洪決定在97年3月13日早上在好友阿都拉查大律師的事務所,召開記者會議。
當天,來自新加坡、馬來西亞、英國BBC、澳大利亞等各國電臺、電視臺的幾十位記者,攝影員,錄象及錄音技術(shù)人員,把阿都拉查的辦事處擠得水泄不通,澳洲電視臺著名訪員George Negus更約鄧亮洪另作專訪廣播。
記者招待會上,鄧亮洪明確指出假如不是,他的生命與人身安全受到威脅,他是不會輕易把家人及事業(yè)放下,逃離新加坡去避難的。鄧亮洪的人身安全及人身自由的威脅是來自不知名的自稱為“基督教徒及回教徒”和新加坡政府。因鄧亮洪逃離新加坡而指控鄧亮洪轉(zhuǎn)移資產(chǎn)到國外是毫無根據(jù)的猜測與指控,在誹謗案件里根據(jù)這種猜測與臆想而發(fā)出審判前產(chǎn)業(yè)禁止令是荒唐的,而又是史無前例的。
要求鄧亮洪回新加坡去和警察談談他的人身安全問題,就好比是笑劇卡通片里那樣,要一只在逃命的兔子,去找狐貍警察求保護那么荒唐可笑。而因為鄧亮洪沒有照這禁止令苛刻的條件行事而取消他的一切辯護權(quán)更加可笑。
當在場的阿都拉查大律師把李光耀申請禁止令的宣誓書第22段第12分段念給在場的記者聽時,全場為之嘩然,特別是馬來西亞的記者采訪員,個個臉色鐵青。
在該段宣誓書里,李光耀宣稱:“我感到困惑,他(鄧亮洪)說他的生命受到威脅。全世界那么多地方,他卻偏偏跑到新山去。新山是個由于‘槍殺、攔路搶劫和騎劫汽車事件’而臭名遠揚的地方。一個人說他擔心他的生命安全而又跑到像新山那樣的地方去是令人費解的?!?/p>
當馬來西亞人從電臺、電視臺及各家報紙聽到或讀到李光耀這段話時,無不怒發(fā)沖冠,全國上下抗議聲浪一浪高過一浪。許多巫統(tǒng)(馬來西亞執(zhí)政黨)青年部團員更沖到新加坡與馬來西亞邊境長堤關(guān)卡抗議。新加坡政府大為緊張,海陸空軍也全面處于戒備狀態(tài)。局面很使世人特別是東南亞人民與政府擔憂。
新加坡與馬來西亞,會因為李光耀幾句敏感又會刺傷人的語言,鬧到兩國關(guān)系緊張是有它的歷史淵源的。
因李光耀和巫統(tǒng)的關(guān)系鬧得非常不愉快,1965年8月9日,新加坡脫離馬來西亞而宣布獨立。之前,新加坡和馬來西亞本來同是英國殖民地,新加坡更是英殖民地政府的行政樞紐,行政、交通、貿(mào)易發(fā)達。新加坡是個深水港,地理位置重要,是當時東南亞貨物集散地。新加坡的司法行政、經(jīng)濟、教育系統(tǒng)(包括民辦的華文教育體系和以華語為媒介的南洋大學)已經(jīng)建立起來,1965年8月9日時,新加坡早已不是什么“小漁港罷了”。鄧亮洪在1962年與1963年就讀南洋大學現(xiàn)代語文系,1963年轉(zhuǎn)入英文的新加坡大學法律系先修班,1967年畢業(yè)。
60年代前后,東南亞周邊國家,如印尼,泰國,菲律賓等國家發(fā)生排華事故。更因為新加坡是以華人為主的國家,它就自然地成了華人資金避難所。1967年的越戰(zhàn)及被1966 - 1978年的中國文化大革命所波及的地區(qū),如臺灣及香港等地也有資金及華人企業(yè)流入新加坡,使它得益不淺。70年代起,由于新加坡以華人為主,沒有排華事件出現(xiàn),局面相當穩(wěn)定,歐美投資及資金也流入新加坡,這種歷史的偶然因素,加上新加坡人民(以操華語的華人為主流,受英語教育的青年要在80年代中期后才出現(xiàn))的勤奮,使新加坡出現(xiàn)空前的繁榮。外來投資,已占據(jù)了新加坡企業(yè)資產(chǎn)總值的75%比率。這是個大隱憂。李光耀把新加坡的這一切的成就,都說成是他個人所創(chuàng)造出來的奇跡。當社會穩(wěn)定以后,一步一步地,有計劃地,李光耀把所有非英語出身的馬來人,印度人與華人政界人物,一個個地排擠掉,然后大量地安插他的親友朋黨進入各主要部門,全面控制新加坡。李光耀這些朋黨,是屬於他們各自族群里的少數(shù)分子。所以在民間,有這樣的流言:以前新加坡是屬于李光耀及同僚,現(xiàn)在是屬于李光耀及家人。國家就是李家,李光耀夫婦的親戚朋友,甥甥子子侄侄們,個個都是“大貴大富”,這已不是什么秘密的事了。這和印尼前總統(tǒng)蘇哈托家族及朋黨沒有什么不同。不同的是世人公開指責蘇哈托貪污,但是沒有人指責李光耀貪污。鄧亮洪說,以他們的做法,如果明天他做總理,他的子女和親友“做大官賺大錢”的天分或智商,后天即可自動增加幾百倍,“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就是這道理。在現(xiàn)代社會里,貓、狗和金絲鳥等寵物,也都和主人同坐飛機一等艙位升上天空了。據(jù)報道,本月7日,新加坡一位華人名陳亞烈者,37歲因向李顯龍副總理大聲打招呼說:“喂,你好!”而被新加坡法庭以“行為不撿”罪名判坐牢七天。連大聲打個招呼也要坐牢,如果有人得罪了他這人,在新加坡是李家之天下,還想活嗎?
由于李光耀自大成性,喜歡吹牛,每年國慶,或在重要會場,總把新加坡的成就吹捧一番,顯耀自己的威風,接著把鄰近諸國說得一文不值。尤其是指責馬來西亞及印尼各國貪污和落后。李光耀父子也曾在好幾個場合里,公然并公開表示對馬來人不信任。因而時不時把新馬關(guān)系弄得很僵,李光耀就是利用這種種族對抗與敵意,和利用被制造出來的「新加坡被馬來回教徒包圍」的危機感把大多數(shù)的華人團結(jié)在由少數(shù)人組成的政府周圍。
這是行動黨控制華社的一個重要手段。李光耀不怕因搶槍走火而敢這樣做,是因為他依靠西方的政治及軍事勢力。
新加坡的經(jīng)濟策略和國防政策是相輔相承的。讓西方的投資占了新加坡經(jīng)濟的主流位置。這么一來對新加坡的進攻就等于對西方國家利益的攻擊,尤其是美國的利益。所以李光耀向來就有恃無恐!
但是,這次新馬對抗局面不同的是,在鄧亮洪誹謗案事件中,西方媒體并不認同李光耀等人的所作所為,而且錯是在李光耀這邊。在國內(nèi),李光耀等人也得不到國人的同情與支持。李光耀無望將今日個人的困境轉(zhuǎn)為國家的困境,是因為他得不到人民支援。但是媒體的叫囂,并不代表民意,行動黨政府對這局面是心知肚明的。向來不可一世的副總理兼金融局長李顯龍準將在這個關(guān)鍵時刻卻跑到新西蘭訪問去了。
今日的馬來西亞,和二三十年前已大不一樣了,她在各方面都有了長足的進步。由于馬來西亞人與政府不再忍氣吞聲,并一致要李光耀道歉!
在這緊張時刻,李光耀終于腳軟了。
李吩咐他的秘書向報界發(fā)表書面道歉,企圖草草了事。在李光耀來說,這是第一次公開向別人道歉!但馬來西亞人民與政府這時卻更為光火了。這樣的道歉方式簡直是不把道歉當一回事,更不把馬來西亞人民與政府放在眼里,狂妄至極得很,一點誠意都沒有。
在人民的抗議聲浪中,馬來西亞內(nèi)閣正式討論此事,堅決要求李光耀親自正式道歉,并撤回有損馬來西亞聲譽的宣誓書部分。李光耀不再猶豫,即時親自道歉,并答應向新加坡法庭正式提出申請撤消,宣誓書里全部有關(guān)詆毀到馬來西亞新山的言論。
李光耀再次向馬來西亞人民與政府道歉的新聞,再次轟動世界,也大快許多人的心。沒料到李光耀也有這么一天。同時,這也意味著,審判前查封鄧亮洪夫婦資產(chǎn)這的(個)理由也消失了。那么,那個資產(chǎn)禁止令還能生效嗎?而法庭又用什么方法替李光耀解困呢?到了這時,李光耀的光環(huán)和光輝也消失殆盡。
本是對準逃離在外的鄧亮洪而放出的“老李飛刀”,卻繞了一個圈子飛回來,不歪不斜地插在老李本身的屁股上! 嗚呼哀哉!
每每把儒家思想和儒家價值觀掛在嘴邊而頭戴“國際儒家思想學會榮譽會長”的大帽子的李光耀,不知是否聽過“多行不義必自斃”這句儒家名言否?
(讀者如欲閱讀鄧亮洪律師《與李光耀較量》一書全文可上http://www.tangtak.com)
結(jié) 語
《世紀大冤獄》系列報道到此暫告一段落,當然這并不意味著李光耀政權(quán)會放下迫害反殖愛國民主人士以及與他政見相左的政治對手的屠刀而立地成佛,相反,隨著李光耀的倒行逆施和偽善面目日益暴露在世人面前,必將繼續(xù)更加瘋狂地打壓和迫害任何敢于向他要求民主和人權(quán)的人士和政治對手。但是,值得高興的是,新加坡人民的覺醒已經(jīng)進一步提高,李氏王朝在急劇變化的國內(nèi)外形勢底下,終將走進自己挖掘的墳墓。下面就以一位新加坡國立大學在學學生所寫《我的醒悟》一文作為結(jié)語:
我 的 醒 悟(My Awakening)
05/06/10
作者/來源:Natalie Koh (27-5-2010) http://yoursdp.org
新加坡文獻館譯
我是一名普普通通的新加坡學生,直到最近,我就象許許多多的其他人一樣被洗腦了?,F(xiàn)在我知道了丑陋的真相。我要和你分享我的經(jīng)驗,有關(guān)如何奮力的拿開多年來被人民行動黨用來蒙眼的繃帶。
我相信許多年輕的新加坡人都和我一樣。洗腦是在中學時候開始,這時許多學生都不具備成熟的思考能力去分辨所讀到的東西里,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在這個年齡時,大家都不會對政治有興趣。
和你們之中的一些人一樣。我也認為社會與公民教育是政府的政治宣傳。然而,為了拿到好成績,大家都死背人民行動黨的新加坡歷史觀,在必要時依樣復述。
深刻在我們的腦海里,人民行動黨是好人,所有反對人民行動黨的都是壞人,越來越多的新加坡人在不經(jīng)思考的情況下接納了這個被扭曲的觀點。
我的覺醒來自我在就讀的國立大學選修了政治科學課程。這科目是有關(guān)新加坡的政治和政府管理。這導致我思考新加坡的歷史,人民行動黨,公務員,以及職工會所扮演的角色。我也開始探討有關(guān)人民行動黨的政治霸權(quán)主義課題。
當我選修這科目時,我的首要目的是期待得知個中真相。我以為在大學里可以享有更多的自由去審核和批判政府以及其政治。但是,我最終發(fā)現(xiàn)事實并非如此。
派發(fā)給學生的講義高度頌揚人民行動黨,抨擊反對黨。這名講師本身,Dr Bilveer Singh并沒有采用一個不偏不倚的立場。
每當他提到反對黨時,他總是在批判并且強調(diào)反對黨和人民行動黨相比之下是微不足道的。
我記得Dr Singh說徐順全博士是魯莽的象征。我心里想:好的,那么你有什么證據(jù)?但是,他根本就不去證實他的觀點,他把他所說的當成是事實。
許多學生在沒有追究真相的情況下,接受了這種教育。
在他撰寫的教科書里(這是我們必讀的課本),這名講師記載了徐博士把詹時中開除出新加坡民主黨。這件事當然并不真實,有讀過徐博士對這事件的清楚解釋,都知道事情的真相究竟是什么一回事。
不過,我這篇文章是有關(guān)如何發(fā)現(xiàn)新加坡歷史與政治的真相,我不要離題。
使我對真相覺醒的是徐博士撰寫的幾本書,《一個被欺瞞的國家》和《勇氣的力量》。我在閱讀后感到震撼。我多次重復的閱讀以確保我的閱讀沒有差錯。
這些具震撼性的真相都被小心翼翼地擱置在新加坡人看不到的地方。我相信許多新加坡人完全不知道李光耀并非那位為新加坡爭取獨立的英雄。事實上,真正的英雄是林清祥,他之所以沒有成為新加坡的首任總理是因為來自李光耀和英國人的不斷阻撓。
書內(nèi)根據(jù)解密的文獻指出:林清祥堅持新加坡人的‘自由和獨立是不可以妥協(xié)的’。這亦是為何英國當局認定他威脅了英殖民的統(tǒng)治,所以千方百計去挫敗他。請參閱《一個被欺瞞的國家》的詳情。
每個人都知道在新加坡歷史里有過多起暴亂事故,政府把這些暴亂解釋為,由共產(chǎn)黨控制的林清祥是這些事故的主謀,林有福(首席部長)解決了這些制造麻煩的共產(chǎn)黨人。
但是,我從這些書中得知“是當年的林有福首席部長刻意挑起事端以借故逮捕林清祥”。殖民政府和李光耀對這種挑唆手段并沒有感到有所不安,并且更從其結(jié)果中牟取“所要達致的政治成果”。
《一個被欺瞞的國家》也揭露了另一個令人震撼的事,那就是“李在私底下說他把內(nèi)安局當成代罪羔羊來行使不得人心的政策去對付顛覆行為”。
另一個具爭議性的課題是英國人制定了阻止受拘留人士參選的條款。書中揭露了“李光耀秘密的和林有福一道向殖民大臣進言要求加入這條‘限止令’”。
然而,在李光耀回憶錄里,他寫道:“我反對(加入這條款),我說‘這條件令人不安因為這不僅背離了民主的做法,同時亦沒有辦法保證掌權(quán)的政府不會利用來阻止除共產(chǎn)黨之外的其他民主派反對黨人士去參加選舉’”。
李先生假冒好人把一切過失推給英國人。書中是這么寫的:“李告訴英外務大臣,‘我必須譴責(這條款),你有必要為其承擔責任’”。
當我開始讀這本書時,我想著,“不會的,不可能的,這并非真實的,每個人都知道李光耀是新加坡的建國之父。
但在我重復再讀后,我最終接受了這些確實的證據(jù)。在起始的否認后是驚駭?shù)恼鸷场N覀円恢币詠矶荚诜滦c頌揚這個人。
我告訴我的母親我從書中讀到的事情,她極為憤怒并且嚴厲的訓斥我。她告訴我不應該涉及政治,和暗示說(每個要顧及自身安危的人)應該對真相視而不見。
我在想,“這并非正義!”我的母親為此而氣憤了一整天,我好害怕她會把我手上幾本徐博士撰寫的書拿去丟掉。
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知道了真相,我感覺到這是一個重擔。我不可以欺瞞自已去宣揚李光耀和人民行動黨的觀點是正確的。我也感到害怕因為我所要告訴別人的事,會被視為是褻瀆神明的言行,以及是一種異端邪說。
我想到一些如徐博士的人,他們在這一課題上有著比我更深的認知,他們含冤莫辯因為其他人都不相信這些事,并且會做出指責說是在進行顛覆和在對政府散播不實謊言,而且有關(guān)當局是會盡其所能去隱瞞真相以愚弄人民。
直到現(xiàn)在,每當我和我家人談論政治和李光耀,我還得注意選詞用字的適應性。年青人都被迫自我審核和避免在公開場所高談闊論因為我們不享有言論自由(除非是在對政府歌功頌德)。
我們的“民主”國家變成了一個什么模樣?我吁請你們,為了自已的榮譽和正義,請去閱讀和去探索真相。
(作者在新加坡國立大學的化學系就讀)
(完稿于2010-07-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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