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構(gòu)成統(tǒng)治階級的文官部分,丑惡并不亞于武夫們。文官的代表是馮道。馮道是五代時期著名的人物,是這個時期的特產(chǎn),是官僚的最高典型。東漢有個典型官僚名叫胡廣,當(dāng)時人們給他考語,說“萬事不理問伯始(胡廣字),天下中庸有胡公”,意思是胡廣熟悉典章,有辦事經(jīng)驗,柔媚謙恭,不抵觸任何人。馮道所處環(huán)境比胡廣危險復(fù)雜得多,因之他的中庸手段發(fā)揮得更加充分。《通鑒》總括馮道的行徑說,“為人清儉寬弘,人莫測其喜慍,滑稽多智,浮沉取容”;“依違兩可,無所操決(決斷)”。這和五代官吏無不貪暴放縱,明爭強(qiáng)奪的風(fēng)氣有異,他就這樣被認(rèn)為有“德行”,各朝都要重用他來安撫眾文官。他尤其擅長的手段是揣度勝敗,估量強(qiáng)弱,舍棄敗弱,奉迎勝強(qiáng),按照時機(jī)做來,不過早也不過遲,被舍棄者來不及怨恨,被奉迎者正適合需要,他就這樣避免危害,長享富貴。南朝梁劉峻作《廣絕交論》,說,小人以利相交,叫做利交。利交有五種方法,其中一法是量交,觀望形勢,計算利害,謀而后動,絲毫不差。馮道就是使用量交法最精的一人。“德行”加量交,使馮道成為特出的官僚典型。想到馮道,就會想到官僚是多么可憎的腐朽物。下面舉出他的一些事例:
馮道在唐末,投劉守光作參軍。劉守光敗后,投河?xùn)|監(jiān)軍張承業(yè)作巡官。張承業(yè)看他有“德行”和文學(xué),薦給李克用,任河?xùn)|節(jié)度府掌書記。(后)唐莊宗時任翰林學(xué)士,開始貴顯。(后)唐明宗時,任宰相。從此盡管改朝換姓,他總不離將、相、三公、三師的高位,李從阿攻(后)唐愍帝,兵到陜州,(后)唐愍帝逃往河北。馮道為首相,準(zhǔn)備率百官班迎,促盧導(dǎo)起草勸進(jìn)文書。盧導(dǎo)不肯,說,天子還在河北,人臣那可輕率勸進(jìn)。馮道說,“事當(dāng)務(wù)實”。所謂務(wù)實,就是看準(zhǔn)(后)唐愍帝必死,李從珂必立。(后)唐廢帝(李從珂)拜馮道為司空(三公之一),朝議令掌祭祀時掃地的職事,馮道說,掃地我也干。只要官位高,職事是什么,他并不在意。(后)晉高祖入洛陽,任馮道為首相。他要馮道出使遼國行禮,表示對父皇帝的尊敬。馮道毫不猶豫,說“陛下受北朝恩,臣受陛下恩,有何不可”。好個奴才的奴才!自遼國回來,大得信任,朝政都委馮道處理。有一次,(后)晉高祖問及軍謀,馮道答,“征伐大事,在圣心獨斷,臣書生,惟知守歷代成規(guī)而已。臣在(后唐)明宗朝,曾以戎事問臣,臣亦以斯言答之”。這是馮道保身的秘訣,守歷代成規(guī)不與聞任何擔(dān)干系的事情,正是一道避禍的護(hù)身符。(后)晉高祖臨死,召馮道一人受遺命,使幼子石重睿拜見馮道,又使宦官抱石重睿置馮道懷中,意思是要馮道出力輔立石重睿。(后)晉高祖死,景延廣主張立長君,立(后)晉出帝。馮道一句話也不說,依然做首相。不久,出任威勝(鄂州)節(jié)度使。遼主滅(后)晉,馮道自動入朝。遼主責(zé)問,你是那一種老子(老東西)?馮道答,“無才無德,癡頑老子”。遼主喜歡他能辱罵自己,使為太傅(三師之一)。漢高祖使為太師,官位達(dá)到最高點。郭威舉兵入開封,漢隱帝被殺,馮道破向來率百官班迎、奉表勸進(jìn)的老例,改為率百官謁見,并且受郭威的拜禮。因為郭威設(shè)謀要誘殺劉赟,如果馮道冒昧勸進(jìn),必然遭受郭威的斥責(zé)。郭威派他奉迎劉赟。劉赟到宋州被拘,對馮道說,我這次敢來,因為你是三十年老宰相,所以不疑有詐,現(xiàn)在事急,怎樣辦?馮道默不作聲,表現(xiàn)一副癡頑相。有人要殺馮道,劉赟阻止,說,這件事不干馮老翁。實際上,馮道固然不是同謀殺劉赟,但郭威的暗算,他心里很明白,他替郭威立了這一功,回朝后仍任太師。(后)周世宗出御北漢,馮道力阻,(后)周世宗發(fā)怒,看不起他,使他做山陵使,為(后)周太祖造墳?zāi)埂?STRONG>馮道第一次打錯算盤,不免煩惱,葬事完了,他這條丑惡的生命也同時完了。馮道自號長樂老,作《長樂老自敘》一篇,敘述歷事四朝及契丹所得階勛官爵以為榮,自謂孝于家,忠于國,做子做弟做人臣做師長做夫做父,都做得無愧色,只有一點不足(缺點),就是“不能為大君致一統(tǒng)、定八方”。所謂大君,自然包括遼主在內(nèi)。哀莫大于心死,馮道就是心死透了的人。他在五代、宋初有極高的聲望,《新五代史》載馮道死后,“時人皆共稱嘆,以為與孔子同壽(馮道七十三歲死),其喜為之稱譽(yù)蓋如此”。范質(zhì)稱馮道“厚德稽古(同于古圣賢),宏才偉量,雖朝代遷貿(mào)(改變),人無間言,屹若巨山,不可轉(zhuǎn)也”。《舊五代史。馮道傳·贊》說“道之履行(行為),郁有古人之風(fēng);道之字量(氣量),深得大臣之體”。這都是怪異的議論,說明五代、北宋初的文官們,與馮道同樣是心死的人,正如歐陽修所說“可謂無廉恥者矣,則天下國家可從而知也”。以馮道為代表的官僚風(fēng)氣,對統(tǒng)治階級也很有害,宋人講理學(xué),就是想改變馮道對士大夫群的巨大影響,在當(dāng)時的歷史條件下,理學(xué)曾起著某些有益的作用,當(dāng)然它是唯心主義哲學(xué),根本性質(zhì)是反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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