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春天,紐約將迎來擁有近250年歷史的法國奢侈品牌Baccarat旗下的首間酒店,這也是曼哈頓唯一一家頂級六星級酒店。然而這家酒店還未開門迎客,就已被中國陽光保險集團以每個房間逾200萬美元的創世界紀錄高價收購。陽光保險為此將支付超過2.3億美元。
這座位于曼哈頓中心城區的50層玻璃大廈,內部由1.5萬只從法國Baccarat工廠運來的水晶器皿裝飾,共有60間套房以及114間客房,每間面積在400-1740平方英尺,多間套房每晚收費1.8萬美元所有此前奢華的鋪墊,隨著陽光保險與喜達屋資本集團的握手,劃歸這家中國財險排名前十位的公司。
據美國媒體報道,這只是近幾個月來眾多落入中國投資者之手的美國地產戰利品之一。
2014年12月召開的中央經濟工作會議,把大規模走出去作為“新常態”的趨勢性變化之一,多家企業伺機而動。
據大陸媒體公布的一份名為《2015年1月中資海外并購月報》顯示,2015年1月總共發生40宗并購事件,其中26宗披露交易金額,涉及約211.2億美元,披露交易額同比上漲324.51%,環比增長319.79%。
中資海外并購激增的背后,是中國國內資本的加速流出。國內經濟增速放緩、人民幣匯率下跌預期、美元升值諸多原因疊加致使中國國內資本流出。
中國銀行首席經濟學家曹遠征在接受《鳳凰周刊》采訪時指出,中國計劃在5年內對外投資超過過去30年的總和,大規模的企業走出去,必然會出現資本流出大于流入,并且要持續很長一段時間,這是大的趨勢。
然而,在一些人看來并無大礙的資本流出,卻讓另一部分原本就緊繃的情緒驚呼“危險”。
恐慌彌漫?
中國外匯管理局2月3日發布的一組數據加劇了國內市場的緊張情緒。
根據統計,去年第四季度中國資本和金融項目逆差達912億美元,經常項目順差收窄至611億美元。
相比去年二季度和三季度分別逆差162億美元和90億美元,四季度數據被視為“至少是1998年以來的最大規模赤字。”數據顯示,2014年四季度,中國經常項目順差3751億元人民幣,資本和金融項目(含凈誤差與遺漏)逆差5595億元人民幣,國際儲備資產減少1844億元人民幣。
有統計稱,從全年數據看,960億美元的資本和金融項目逆差,是1998年金融危機以后過去15年中第二度出現逆差(第一次是2012年,逆差168億美元),而2013年資本項目順差高達3262億美元。
作為資本流出的重要指標,央行公布的外匯占款數據也非常明確地證明了這點。央行數據顯示,去年12月全部金融機構口徑外匯占款環比減少1184億元人民幣,為去年8月以來再度出現負增長,并創下2007年12月以來最大下降值。相關統計稱,2014年末,央行外匯占款余額27.1萬億元,較上年末新增6411億元,增幅較上年減少了77%。
不僅是中國國內官方數據,所有的信號似乎都在指向中國資本外流加劇。
據路透社報道,國際金融協會(IIF)2014年12月31日表示,由于油價下跌、避險意愿上升、投資者預期美聯儲加息,12月新興市場18個月以來首次出現外資凈流出。IIF月報稱,12月新興市場總計流出115億美元,其中債券投資減少78億美元,股票投資減少37億美元。這是新興市場自2013年6月以來最大規模的外資流出。
資金流向監測機構EPFRGlobal(新興市場基金研究公司)最新發布的報告也反映了相似趨勢,投資者已經連續第7個月從該機構監測的亞洲新興市場基金撤資,自去年11月末以來,撤資總額達到131億美元。在截至1月7日當周,投資者共撤出6億美元資金,其中亞洲新興市場債券基金的資金凈流出規模為3.39億美元,亞洲新興市場股票型基金的資金凈流出規模為2.58億美元;而此前一周,即2014年最后一周亞洲新興市場基金的資金凈流出規模為22億美元。
中國作為新興經濟體的一員,上述資金有多少是從中國流出的,尚無準確數據,但從以下數據可以大致做出判斷。截至2月4日當周,資金從中國股票型基金市場凈流出9.7億美元,占了亞洲股票型基金市場資金凈流出的大部分。
中國央行近期突然宣布下調存款準備金率的舉動,也從最初認為是央行大幅度貨幣寬松開始的征兆,到被解讀為只是為了緩沖資本外流和外匯儲備下降所帶來的影響。
隨后便出現了“史上季度和年度最大資本外流”、“資本外流兇猛”等言論。
興業銀行首席經濟家魯政委并沒有覺得這是一件值得如此擔憂的事。“國外的投資者對中國的具體國情沒有特別多的了解,對于他們來說,中國跟其他新興經濟體沒什么區別。其他經濟體不好,從中國撤出去也是正?,F象。”他對《鳳凰周刊》表示。
爭議資本外流
對于資本外流的定義,至今學界和業界也很難達成一致的觀點。
比如一個中國人去美國投資建廠,他需要把手中的人民幣去外匯市場換成美元。在這種情況下,外匯市場本幣的供給增多,自然會導致本幣貶值。
除了內資流出以外,外資撤離也是資本外流的一部分。如果一家美國公司有意關閉在中國的分公司,結果就是把在華所有資產處置后換成人民幣,然后在外匯市場兌換成美元。這種行為同樣增加了人民幣在外匯市場的供給,導致人民幣貶值。
理論上講,當大規模資本外流時,必然伴隨著對本國資產的拋售,因而就會帶來本國資產的暴跌。若本國的外匯儲備不是足夠多,即當外流的資本超過了本國的外匯儲備量時,由于本國央行無法按現有的匯率向外逃的資本者兌現外匯,所以只能宣布本國貨幣對外國貨幣貶值,而這會進一步加大仍然在本國的外資的恐慌,進一步加劇外資的出逃,形成惡性循環.....
理論畢竟是理論,最復雜的因素莫過于國情。
IIF和EPFR的數據反映的是股票型基金和債券型基金的資金撤離,事實上,撤出的這部分資金并不意味著已經逃離了中國。
一位QFII(合格境外機構投資者)相關人士曾坦言,資金從中國撤離很難。成為合格境外投資者需要繁復的程序,而QFII是波段操作。就像每次出去后再進來都要被門衛搜一遍身,所以他們很多只是暫時清倉,而不是真正從中國撤離。
“非常態”還是“新常態”?
在一些專家和學者看來,目前中國的資本流出不可小視。
有業內人士擔憂實體經濟連續下滑,實體企業信心不足,從而導致對人民幣信心不足如瘟疫般彌漫。
也有人擔心,如果人民幣匯率貶值呈現出不可扭轉的趨勢性演變,將會使得國際資本大規模持久性出逃,一方面會沖擊外匯儲備,引發整體性金融風險;另一方面也有可能刺破經濟泡沫,對政府或職能部門也是一種考驗。
中國國家外匯管理局國際收支司司長管濤近期撰文,試圖安撫市場情緒。文章稱,中國發生的資本外流早有“蛛絲馬跡”,現在的市場反應其實是后知后覺、自己嚇自己。出現資本外流并非意料之外,而是預期中有序的、適度的調整,各方必須從思想和措施上深刻認識并積極適應跨境資金流動和人民幣匯率雙向波動的“新常態”。
“中國經濟已經進入一個新的階段,各種觀念都要隨之轉化。對于資本流出,要從大的歷史趨勢來看。中國計劃在5年內對外投資超過過去30年的總和,大規模的企業走出去,一定會是這種狀況,并且資本流出大于流入的趨勢會在一段時間內一直持續。”曹遠征說。
去年12月的中央經濟工作會議提出的九大“新常態”之一,就是從出口和國際收支看,中國低成本比較優勢發生了轉化,高水平引進來、大規模走出去正在同步發生。
“中國國際收支運行正在加速從大額順差、單邊升值的‘舊常態’轉向一順一逆、雙向波動的‘新常態’。這是經濟發展進入‘新常態’的必然產物,符合國家宏觀調控和改革開放的大方向,是中國經濟金融加速融入全球化的大勢所趨。”管濤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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