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危機叫奇跡
盧麒元
2008年的 9月15日，雷曼兄弟申請破產，引發全球金融風暴，美聯儲推出四輪QE(量化寬松)，隨后跟進OT(扭曲操作)。此兩項措施，為市場注入了龐大的流動資金，就美聯儲的總資產規模計算，總額達到了2.65萬億美元。就技術層面而言，美聯儲管理流動性的技巧，已經達到爐火純青的水平。美聯儲的操作流程如下，由美國財政部發債給金磚國家(請計算中國此間的外匯儲備增加額度)，募集的資金用于購買美國金融機構的問題資產。這其中，有一個關健節點不為國人注意：金磚國家(主要是中國)是以引資方式接納大量剩余美元的，主要是通過增加不動產規模和價格來消化大規模剩余流動性的。其結果是相當神奇的，一方面，美國的金融機構的不良資產被美國財政部兜底了(實現了王安石的均輸)，金融機構的資產負債表奇跡般地轉好了;另一方面，美國金融機構資本充盈，大肆購買金磚國家資產(主要是不動產)，金融機構的投資收益奇跡般地增長。美聯儲化腐朽為神奇，變危機為奇跡，輕松將問題轉嫁給了金磚國家(主要是中國)。
現在，當美國經濟重新邁入健康發展周期，美國財政部已經可以將問題資產重新出售了(甩包袱)。當然，曾經的問題資產已經擁有良好的回報了，美國金融機構可以套現金磚國家的投資回頭接貨了。問題出來了，美國金融機構套現其海外投資，必然帶來金磚國家資產價格下跌，匯率價格下跌，外匯儲備減少。用中國人做人的邏輯看，美國這樣做是不夠意思的，有困難的時候我們幫你背了，一轉身就六親不認了。所以，中國領導人連連發出呼吁，希望個別國家顧全大局，協調并處理好經濟政策。盡管，美國政府非常照顧中國政府的顏面，一再“配合”中國“刺激”經濟的政策;但是，美資金融機構卻無法照顧中國老百姓的利益，他們不能不套現自己的巨額利潤。中國人習慣于文過飾非，竟然將2008年后的“救美國”說成為“經濟奇跡”，那個恐怖的“四萬億”與美國對接的“宏觀調控”計劃，竟然一直被稱之為“正確的決定”。那確實是美聯儲的正確地決定，但絕對不是中國政府的“正確決定”。如果，2008年中國政府按既定國策走，去杠桿和調結構，中國經濟已經世界無敵了，人民幣已經國際化了。可惜，……。
更讓人感到可惜的是，此“奇跡”在中國竟然還有第二季。有人刻意在支撐我國資產價格和人民幣匯率價格，為美資金融機構撤退提供完美掩護。老實說，我們實在是看不懂，此時此刻搞人民幣離岸中心和若干自貿區的意義。這兩項措施，既不能去杠桿，也不能調結構。相反，幾乎所有改革措施，都是在為資本出逃做準備，不僅挖了地道，甚至還開了后門，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上個“四萬億”的事情，至今全無交代;如今的逆向改革，又已經如火如荼了。那么，請設想一下，資本出現大規模外逃的后果，一是資產價格迅速下降(甚至崩潰)，二是人民幣匯率波動(甚至崩潰)。這兩道選擇題存在悖論：如果保資產價格(再搞四萬億的超級版)，通貨膨脹必然失控，匯率將直線下跌;如果保人民幣匯率(加息)，資產泡沫將會爆破，經濟將會陷入大蕭條，失業率將會急劇攀升。那些個已經被洋人捧上天的人物，如何做到“既要”、“也要”、“還要”呢?想到這里，不禁感到了陣陣心酸，想起了梁靜茹的歌：可惜不是你，陪我到最后……。
比可惜還嚴重的是“奇跡”。筆者一向不認為短期經濟增長速度是奇跡。道理非常簡單，大國經濟增長的時間長度是以百年計算的，如果保持了二三十年的高速增長，然后出現嚴重的經濟危機，奇跡往往就會釀成慘痛的歷史悲劇。歷史教訓是，奇跡很偶然，悲劇太普遍。這當中的邏輯并不復雜，多數國家的高速增長是透支出來的，而不是制度創新和科技創新的結果，透支一旦到達極限就會走向反面。透支包含了三個層面：環境透支;資源透支;福利透支。這三項透支，都是需要償還的。“奇跡”一詞再次證明了中國人的無知，主要是中國經濟學人的無知(另文細述)。當然，經濟學人的無知，本質上是哲學的貧困。中國人不理解經濟學的本質，經濟學的本質是創造價值的理論(勞動論)，而絕不是實現價值的理論(市場論)。換句話說，要素的合理使用才是最重要的，而不是所謂的商品交易(所謂的全流通)。在中國，連非交易品(行政權力)都在交易(腐敗)，卻未能夠提升創造價值的能力。很遺憾，中國的教條主義者認為，市場是萬能的，改革就是完善市場(充分交易)，他們完全不懂得資源合理配置、要素價格均衡、福利全民共享的意義，他們甚至根本就不知道好市場更需要嚴格的非商品化和非市場化，他們再一次將中國的改革開放推向了一個可悲而恐怖的極端。這就是所謂的“奇跡”嗎?再說一遍，別人的危機變成了我們的“奇跡”，我們在“奇跡”之中醞釀了嚴重的危機!
美國人是很深沉的，薩默斯先生退選聯儲局主席了。中國的小朋友們在歡呼，似乎美國人真的不搞強美元了，似乎人民幣真的就要國際化了。多麼美妙的中美戰略對話呀，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可是，然而，未必。就筆者的邏輯而言，人民幣正在以美元券的方式擴圍，那根就不是真正意義的國際化!若筆者沒有看錯，只要中國資產價格崩潰，人民幣一夜之間就會成為廢紙!人民幣所占據的市場空間，將在一夜間成為美元的天下!換句話說，將來美元的急劇升值，恰恰是建立在人民幣崩潰基礎上的!一言以蔽之，強美元的邏輯，不是弱人民幣，而是絞殺人民幣!國人喜歡說“在下一盤很大的棋”，筆者看到的卻是美國人一直在從容地落子。難道，不是嗎?請看仔細了，是伯南克先生在煮粥，美聯儲在放水，中國在送米。筆者是多麼地希望，是周先生煮粥，央行在放水，全世界在送米!可惜，非常的可惜，筆者卻沒有見到煮粥的鍋!鍋?就是融通全球資本的大市場啊!鍋是有的，就在大洋彼岸。好話說了一籮筐，頂不上真實的數據，中國人應該看一看美國10年期國債的孳息率。順便說一句，筆者對人民幣匯率感到恐怖，十三億人都不懂得精算嗎?人民幣，從嚴重低估，到一般低估，到基本均衡，到一般高估，到嚴重高估，一點感覺都沒有嗎?連起碼的預警都做不到嗎?要那些國師做什麼呢?
實事求是艱難。正心的功夫，不是常人可以忍受的。沒有正心的功夫，自然做不到正言。不正心，強行正言，不談危機，只說奇跡，心就更偏了。危機與奇跡存乎一念之間，該回心轉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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