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經貿關系：好籬笆才有好鄰居

　中國、美國兩個國家的關系特別是經貿關系，應該怎樣來定位?筆者認為，可以借用美國現代著名詩人弗羅斯特的《補墻》中一句廣為流傳的諺語來比喻：“好籬笆才有好鄰居。”讓鄰居們拆了籬笆，雙方的利益攪扯不清，麻煩和煩惱將無窮無盡。而劃定界限，修好籬笆，強調那里是碰不得的。這對兩國來說都是好事。筆者以為，這個籬笆就是中國不接受美元霸權，美國不要侵犯人民幣的主權貨幣地位，要尊重中國的金融主權；中國在亞洲和西太平洋地區有特殊的國家利益，美國不能危害中國在該地區的領導作用。

　　中國全面恢復金融主權才有利于中美兩國

　　上世紀90年代中期開始，中國加入WTO加速，歷史地形成的中美經貿關系是個歷史的錯誤，這種關系過度密切、極度復雜、非常糾結，威脅了兩國的穩定與繁榮，甚至影響到了這個世界的和平。這種關系的荒謬和可能有的巨大危害，也許只有上世紀一戰后《凡爾賽和約》要求德國繳付巨額戰爭賠款所形成的國際關系格局可以相提并論。德國沒有能力進行所謂的戰爭賠償，但英法的民眾和政治家們陷在自以為是的幻想中，最后的悲劇是眾所周知的。在《凡爾賽和約》體系下，問題是無解的，悲劇是必然的。

　　中美當下經貿關系格局最突出的問題是中國的巨額外匯儲備，2013年6月末中國國外匯儲備余額為3.5萬億美元。這一數字高居世界第一，是排名第二的日本外匯儲備的近3倍，超過排名其后的日本、歐盟和沙特的總和。外匯儲備中還有高達1.3萬億美元的美國國債。人民幣基礎貨幣發行具有兩個途徑，一是境外資金直接對中國的投資，二是中國對外貿易的順差。易綱指出：“雙順差積累的這些外匯(占款)，占最近十年投放的基礎貨幣量遠遠大于100%。”央行還要通過提高存款準備金率、發行央票等手段，回收由于外匯占款而投放的基礎貨幣。

　　上世紀90年代《中國人民銀行法》，客觀上使中國關上了自主增加基礎貨幣的渠道，放棄了貨幣主權，另外由于沒有重視銀行、企業等社會組織建設，同時社會資本和信任機制流失，中國面臨制度性資本短缺，所以只能進口美元;因為中國內需嚴重不足，制度性消費不振，因此需要美國人印鈔雇傭中國，美國人印鈔消費中國。同時，美國所謂的憲政民主政體，迷信于讓資本在全球跨國跨貨幣區自由流動的新自由主義理論，沒有能力約束華爾街金融資本流出美國、全球逐利。

　　中國經濟發展客觀需要基礎貨幣的增加，但外匯占款是一個惡性的信用膨脹過程。因為基礎貨幣的增加不能完全對應于本國經濟發展的需要，還要輸出物質財富和讓渡股權，白白對外交上一筆鑄幣稅。只要中國不能解決制度性資本短缺和制度性內需不足問題，則外匯儲備的累積不可避免，調整匯率不能起什么作用。外匯儲備花不出去，變成美國國債或美元資產是完全合乎邏輯的，因為在這個鏈條中，外匯儲備只有不斷累積，才能實現中國經濟過程中資本的利潤。外匯儲備的累積是中國經濟政策和美元地位、美國政策自然而然的結果。制度問題造成美國人不印鈔，中國的經濟就要停擺;美國人印鈔，中國就要資產泡沫和通貨膨脹。

　　對于美國來說，資本垂涎于中國低廉的環境、土地、人力成本，中國對資本收益全球罕見的友好，當然會大肆流入，引起了美國制造業的空心化和失業情況的惡化，加劇了美國的社會矛盾。這種矛盾的劇烈程度以至于美國傳統的民主生活方式都在危險當中。美國人的福利降不下來，又形成美國天量國家和家庭債務，所謂中國儲蓄美國消費。無論何時，一旦中國自主發行人民幣主權貨幣，主動消滅外匯儲備，則天量美元必將涌入到國際和美國市場上，引起美元的惡性通脹。這種情況下，當然需要中國外匯儲備不再增長反而需要逐步削減。

　　可見，目前的中美經貿格局對中美兩國人民都不是好事。這種關系，必定醞釀著各種沖突和絕大的危機。這種關系越早改變越好。關鍵是中國全面恢復其金融主權，這才是危機的解決之道。

　　人民幣經濟體的建立將有利于中國的持久繁榮

　　不久前，有美國財政部官員說，中國應深化金融改革來支持具有活力的私營行業公司，并使中國融入世界經濟，在更大程度上由市場決定匯率和利率。這番話的核心內容則是要求中國放棄一切資本藩籬，實現資本項目的自由化。這意味著人民幣匯率為高杠桿交易的投機資本決定，但是并沒有獲得國際儲備貨幣之利，超發人民幣也沒有可能向世界泄洪。人民幣完全介入美元霸權國際貨幣體系，無非是成為日元、英鎊那樣的角色。中國的外匯儲備，以進口額、外債等指標來衡量，遠遠超過了合理的規模。可是如今國際收支中更為重要的因素是資本流動。國際資本流動速度快，會對經濟帶來大幅波動，且具有“羊群效應”，短期內急劇爆發的局面多少外匯儲備也不夠，將使中國經濟一下子失去流動性而倒掉。顯然，中國不該走上這條路。

　　廣土眾民、歷史悠久的中國不可能不堅持貨幣主權。作為歷史最悠久的中華文明共同體和中國共產黨領導下的規模最大的中華民族政治共同體，將最先反思資本自由流動貨幣自由兌換的經濟全球化，反思其對民族國家政治能力和權威的根本危害。對國家來說，政治邏輯必須壓倒資本邏輯，人民主權必須駕馭資本。中國當不為浮言所惑，自主建立保護中華民族共同體之穩固團結、保護世界大多數人福祉的金融體制。這個金融體制就是自成體系的人民幣經濟體。唯有下定自成體系的決心，才能根本改變人民幣實質成為以美元為質押發行的影子貨幣的地位，改變我國十年來貨幣政策喪失獨立性和失效，任何政策總出于兩難的結果：固定匯率不行，浮動匯率也不行;利率市場化不行，不市場化也不行;控制貨幣不行，不控制也不行。自成體系的人民幣經濟體，應該逐漸包含中國周邊國家，開拓中國制造的原料產地和市場，為這些地方的人民帶來繁榮幸福。

　　美國宜回歸溫和的孤立主義

　　但是，近年來，美國在中國每一個周邊國家用一切手段進行了無所不用其極的滲透。國務卿約翰·克里放言，美國認識到21世紀的歷史將在亞洲書寫，希望加強與該地區的經濟、安全和人民之間的聯系。克里于今年7月1日在文萊首都召開的“美國-東盟部長級會議”上發表講話指出，美國將繼續致力于與東盟發展政治和安全事務的接觸。美國支持湄公河下游國家反對中國在上游建壩。美軍太平洋總部和美國陸軍工程兵2008年以來，攜手合作，為柬埔寨建造了價值超過900萬美元的基礎設施。寶潔公司又根據美國外交“挖中國墻腳”的戰略，進占“中國鐵磁”巴基斯坦，等等，不勝枚舉。

　　其實，對于中美關系而言，美國先賢們已經提供了足夠的教益，值得今天中美兩國認真學習。這就是國父華盛頓開創的外交孤立主義，首任財長漢密爾頓的貿易保護主義，還有門羅總統的門羅主義。

　　1796年，華盛頓在擔任了兩屆美國總統后，決定不再連任。他在離任前，發表了著名的告別演說，告誡他的同胞不要卷入外國事務，避免與外界任何部分結成永久同盟。1823年，美國第五任總統門羅宣布的“門羅主義”原則，實質上是華盛頓宣布的原則的發展。它提出了華盛頓沒有用明確的語言闡述的原則：不允許歐洲任何國家在西半球殖民或進行任何干涉。對美國來說，孤立主義的傳統并非一無是處，一種溫和的孤立主義應該是今天的選擇，美國最好將更多精力集中于國內和美洲甚至北美，成為一個大型的瑞典、瑞士、澳大利亞、加拿大，對于保持美國人珍視的生活方式可能很有利。所幸，美國已經有人主張新孤立主義，反對向海外派兵，反對對外經濟援助，反對介入地區或別國內部事務的過程中，提倡貿易保護主義。

　　將心比心，美國人應該理解這句話：亞洲是亞洲人的亞洲。只有中國在其中發揮更大更全面(政治、經濟、文化)的領導作用，才是全體亞洲人民的福祉，亞洲才能繁榮和諧，

　　讓世界上兩個偉大的國家各自奉行孤立主義、門羅主義與保護主義傳統的優良部分吧。這就是實踐“好籬笆才有好鄰居”的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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