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近日向各成員國提出增資5000至6000億美元的請求,準備將其可支配資金擴至1萬億美元。英國《金融時報》為此刊發社評,向IMF成員國喊話,并特別聲明:“IMF的增資請求,不應被詮釋為只是為了穩定歐洲主權債務市場,也不能與這方面的努力聯系起來。”
這可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地球人都知道,歐洲主權債務危機已進入第三個年頭,若無大劑量緩解措施,國家破產、銀行倒閉、家庭困難,恐怕就在眼前。實際上,個別國家已經違約。有人已在念叨“債務幽靈”和“動蕩甚至革命幽靈”的轉換。
如果不是歐債危機,IMF顯然不會急著這么大幅度增資。如果IMF真能通過增加資金實力,幫助化解這一危機,也是對全球金融穩定和經濟恢復增長的重大貢獻。將IMF增資請求直接說成是穩定歐洲主權債務市場之舉,有什么不可以的?
其實,現在的問題不在于IMF增資是不是為了向歐元區注資,而在于能否起到作用。如果巨額增資不能有效緩解歐元區的困難,那IMF的增資請求就是無效和不合理的,就不該得到任何響應和支持。
也許有人會說,上世紀亞洲金融危機期間,IMF出資救助,起到了某種預期的作用。但兩者情形不同。當年亞洲危機國家或地區的債務主要是美元外債,主要債務人是私人部門,危機國家都有各自的主權貨幣和中央銀行,在這種情況下,IMF注入美元資金,可彌補危機國家的外匯儲備不足,使得作為債務主體的私人部門能換得美元償債,因為有獨立的貨幣政策,在使貨幣貶值的同時,也有利于對外貿易的競爭力,牽引經濟恢復增長,恰好這些國家基本是外向型經濟體,外貿本來就具有競爭力;作為注資條件,IMF要求這些國家縮減財政支出,提高利率,盡管有一定的短期緊縮效應,但有利于抑制公共債務在融入IMF資金后不再繼續擴大,在幫助私人部門償還外債的過程中,修復國際收支差額,也有利于減緩外資撤離所引起的本幣貶值。
今天在歐元區,債務主體是各國政府而非私人機構。以共同貨幣歐元標價的債務,某種程度上屬本幣債務,至少在歐元區內不是外債。作為一個整體,歐元區并不存在亞洲那種外資集中大規模撤離的沖擊,因為有歐洲央行,各成員國已不存在制定和行使獨立貨幣政策的央行。在這種情況下,IMF的注資,肯定能在某種程度上緩解歐元區危機,但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也無法獲取上世紀注資亞洲國家那樣的效果。
歐元區各國并不是因外匯儲備不足而出現國際收支問題,而是一些國家政府無力償還主權本幣債務。對這些國家注資,無論是直接給錢,還是購買其國債,都不符合有關IMF主要是幫助解決外匯困難的宗旨。這顯然對其他成員國很不公平,也開了一個很不好的頭。
歐元區各國缺乏的是歐元流動性,而不是美元流動性。成員國對IMF的增資一般是美元。IMF對歐元區的注資,勢必會增加歐洲央行的美元頭寸,以換得歐元投放。如若這樣,綜合成本計算,還不如歐洲央行直接增發貨幣。
歐元區主權債務危機的最終解決,需要盡快將施行共同貨幣的條件建立健全起來;或者干脆解散歐元區,恢復各國獨立貨幣。無論哪個選項,都不在IMF職責范圍內。
從已有情況看,歐元區還有著強大的解決自身危機的內部資源和力量。至少,歐洲央行還有釋放流動性的很大空間。在危機發生以來的近三年里,因為沒有足夠的動力和壓力促成足夠強烈的政治意愿,歐洲央行還沒有起到一個共同貨幣所要求的應有作用。世界不能通過IMF注資來減輕這種歐洲動用自身資源的動力與壓力。這不是在幫助歐洲,而是在掩蓋和拖延問題的解決。
更緊要的是,IMF的有效性甚至必要性,現在也越來越受到置疑。建立于1945年的IMF,職責在于維護與黃金、美元掛鉤的布雷頓森林體系,特別是固定匯率機制。但布雷頓森林體系早在1971年就瓦解了,全球已進入浮動匯率時代。無論是作為全球儲備貨幣的美元,還是任何其他一種貨幣,早已變成了沒有任何貴金屬支撐的純粹紙幣。這種“法定”紙幣本位,無不需要一個完整獨立的國家主權作為保障,否則,就像歐元一樣,遲早會出大麻煩。如此環境下,IMF一直在想成為全球中央銀行,也始終在朝這方面努力,總想將其創立的SDR推廣為全球儲備貨幣。問題是,在紙幣本位時代,壓根兒就不可能存在一家超主權性質的全球中央銀行,只能是那個最強大經濟體的法定紙幣,才可能充當全球儲備貨幣,也只能是這一強大經濟體的主權國家銀行在發揮事實上的全球央行作用。于是,世人看到,SDR無足輕重,IMF在全球金融經濟中的角色越來越尷尬。
由此,歐元區危機應主要由這一共同體在內部解決,國際社會應繼續對這一共同體施加最大壓力。無論全球貨幣金融形勢如何變化,都不應突出IMF的作用,更不應繼續增加它的資金實力。對這次IMF增資請求,華盛頓已明確拒絕,這是明智的。至于新興國家,就更應抵制這一請求了。
作者系中央財經大學教授
張捷:“掩耳盜鈴”的定向寬松
美國的量化寬松實行了兩輪,購買了上萬億美元的債券,很多人把量化寬松看作是美聯儲印鈔,卻忽略了其中更關鍵的因素——發鈔,美聯儲印出的鈔票發送給誰才是核心問題。
對于美聯儲在發鈔方面的問題,美國社會出現了一些聲音。美國國會眾議院下屬監管和調查金融服務子委員會主席蘭迪·諾伊格鮑爾指出:“我們有正當理由要求提高美聯儲的透明度。”他進一步指出,美聯儲應將披露受益人的信息作為貨幣互換協議的條件,預計此事會在聽證會上提出,美聯儲主席伯南克也將出席聽證會。雖然迫于美國國會和法庭壓力,美聯儲已經增加透明度,但該行在2007年-2010年之間實行的貨幣互換計劃仍處于高度保密的狀態,甚至連美聯儲都可能對借款人的身份信息不知情。換言之,美聯儲并不知曉這些應急貸款的最終去向。然而,這個“不知曉”更像掩耳盜鈴的說法。
美聯儲的量化寬松需要購買數千億美元國債,這樣的規模從二級市場上購買根本不可能,必須通過大宗交易完成。這里面就有故事了——美聯儲到底買誰的債券,并買了什么債券?美聯儲買誰的債券就是印鈔給誰,買哪一類的債券則是印鈔支持債券發行者,這是一個定向行為,其中應包涵巨大的利益輸送。按照價值理論和社會常識,錢每過手一次都是要賺錢的,誰先拿到錢肯定是誰得利,這一點恰是美聯儲不透明的地方。這些被購買的債券是美聯儲定向發行鈔票的結果,而且定向是保密并被刻意忽略的。美聯儲是私人銀行,定向寬松的細節在西方的司法制度下變成了商業秘密和隱私。
美聯儲定向寬松的原則是維護美國利益和美元霸權。美聯儲印鈔是為了支持美國國債等債券的價格,同時給予美國金融機構足夠的資金流動性支持。以充裕的流動性防止西方金融市場在危機后崩盤,但隨后資源價格暴漲,為防止資源國家取得暴利,美國難以繼續量化寬松。但如果歐債危機繼續深化,美元會以寬松方式搶占歐元地盤,此前幾大央行聯合向歐洲市場釋放美元流動性即是佐證之一。
美國的量化寬松政策,實際上是定向寬松和維護美元霸權,對于其真實目的應當看到本質。在金融全球一體化的今天,判斷一國貨幣政策應具有全球博弈視野和全面系統思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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