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仰：重慶將征房產稅引發震動

    近日，重慶宣布將要開征房產稅的消息，引起中國全社會的關注。但是，輿論對這一問題的關注有點傾斜。房產稅問題已經議論很長時間了，對于業內人士和普通民眾應該不算陌生。只不過，西歷2011年剛開始的時候，人們突然發現，這個被議論許久的東西，似乎真的要來了。效果究竟會怎樣？很自然會引起人們的關心。推行這一政策的政府會關心，房地產商人會關心，普通人不論收入是多是少、現在有房沒房，都會關心這一政策可能會帶來的后果。在重慶宣布將要開征房產稅的同時，上海方面也有很明確的信息顯示，上海的房產稅也在計劃開征之列。事實上，長江沿岸一個上游城市、一個下游城市對于房產稅的開征計劃，都是財政部的試點。兩個城市的具體做法目前來看不太一樣，也許就是“試點”的體現——看一看哪種方式更好，以便日后改進或推廣。然而，在同一個問題上，媒體對于重慶的興趣，似乎大于對上海的興趣。
    由于重慶開征房產稅的細節還沒有完全清晰，因此，媒體和專家對此的預測大多都帶有不確定的成分，這也比較正常。比方說，有一家媒體發表文章說：希望重慶開征房產稅別誤傷中產階級。這個說法已經為重慶假設了一個結局，事實上，這種假設的結局沒什么依據。與此類似，任志強的觀點更加鮮明一點。任志強作為房地產的業內人士，很正確地指出：“重慶準備實施的特殊房產稅不是普通意義上的財產稅，而是一種只針對高房價的類似于高消費的特別消費稅”。
    據目前能夠看到的信息，重慶開征房產稅的對象，是指比城市平均價格“高三倍”的房產。重慶市長指出，符合此標準的“高房價和別墅”，大致占重慶市房屋總量的10%左右。用任志強的話說，重慶將要開征的房產稅，只是“旨在針對于富人的高消費行為的征稅”。因此，任志強的火眼金睛比某些媒體要厲害，而且，任大炮秉持他一貫的個性，看到就說了，沒什么遮遮掩掩。相比之下，某些媒體用“中產階級”這一模模糊糊的概念，來掩飾他們對富人將被征稅的擔心，不知道是功力不如任志強，還是比任大炮更善于利用、忽悠民眾，即他們所謂的“中產階級”。
    然而，任志強的火眼金睛看到了重慶對富人征稅的本質后，對其效果并不看好。任志強沒有明顯地為富人辯護，但是，他提出了一個向富人征稅的先決條件——如果要殺富，那就要濟貧。任志強說：“要想實現共同富裕之路，不僅要靠殺富而形成濟貧的轉移支付，更重要的不是殺富而是濟貧。如果大量的財政收入不是用于濟貧、不是提高低收入階層的就業與致富機會、不是提高低收入階層的公共福利與保障，殺富而不加大轉移支付的結果是富的變窮或者跑路了，而窮的仍然很窮。”任志強還說到：“不要打著降低房價的旗號、不要打著殺富濟貧的旗號、也不要打著其他任何利國利民的旗號去欺騙民眾的支持與騙取民眾的信任。”任志強在《是狼來了嗎？》一文最后說，要“整體稅制改革”，但沒有說具體的改革方法。也許是我孤陋寡聞，對于任志強的“整體稅制改革”具體內容不甚了解，但我認為，既然任大炮有比重慶更好的辦法，為何不趁這個機會打一發威力巨大的炮彈呢？如果真有效，重慶、上海這兩個試點城市沒準接受了任大炮的意見，將來說不定還會推廣到全中國，任志強豈不功德無量？何必“欲說還休”？
    事實上，上面所說的媒體意見和任志強的意見都是自由發揮。對于重慶方面的整體表述，我不知道他們是沒聽見、沒聽完整，還是有些話故意不聽，選擇性失明、失聰。重慶對于開征房產稅有一個完整表述：低收入者靠保障，中收入者靠市場，高收入者靠制約。我在以前的文章里說過，重慶的公租房建設規模很大，計劃在5年內解決200萬低收入者人口的住房問題，約占重慶市總人口的6.7%。這就是重慶市政府為低收入者提供的保障，也就是任志強所說的“濟貧”。因此，令任志強極為擔心的“殺富不濟貧”，實際上是白操心，因為，重慶市的“濟貧”已經啟動了，任志強還有什么理由為富人擔心，為“殺富”哀鳴呢？將來的“殺富”收入，顯然能更有力地支持“濟貧”。因為，重慶已經說了，已經做了，全中國都拿放大鏡、高倍望遠鏡盯著呢！
    在我看來，身為房地產業內人士的任志強，在這個問題上，還不如房地產的非專業人士葉檀女士看得明白。葉檀比較清醒地指出：“重慶房產稅的開征并不意味著對土地財政的徹底替代，而是實行土地財政與房產稅并存的雙軌制，這是中國新一輪改革中出現的雙軌并行局面。”基于我曾經介紹的重慶市大規模的保障房計劃，葉檀女士還認為：“保障房與房產稅的連袂推出起碼表明，中國正在改變，中國正在逐漸刺穿泡沫。”所以，同一個事物，在當今中國，有人愿意看到完整的事實再做結論，有人則看不到、或不愿意看到完整的事實，只抓住片面的一點而大放厥詞。這就是我說的，有人只要想象，不要真相。其中緣由，值得玩味。
    我認為，重慶市計劃對“高房價”開征房產稅，它的完整方案包含了政府一種觀念的轉變。中國在改革開放后，大致經歷了一個從計劃到市場的過程，這個過程還沒有結束。以任志強看來，房地產的徹底市場化還沒有實現，因此，應該進一步市場化。然而，重慶市針對高房價即將推出的一整套處理方案表明，重慶市政府已經意識到：一個公平合理的市場不會自然產生，政府應該介入和調控，才能實現市場的公平合理。如果像某些“唯市場論”所主張的完全依靠市場，當今中國即使還沒有做到這一步，已經令民眾很不滿意。當然，“唯市場論”的人會說，那是因為市場不徹底的結果。但是，更多的民眾看到，市場化的道路按照現在的方式繼續走下去，依然看不到希望。因此，民眾很迫切地希望改變現在的游戲規則，而政府完全放手，并不是可靠的辦法。以房地產來說，將低收入與高收入放在同一個市場里自由競爭，顯然不公平。因此，重慶的做法等于是：給低收入者加一把力，給高收入者減一點強勢，大家在一個相對公平的條件下，再進入差距不太懸殊的市場競爭。換句話說，這就是我一貫主張的觀點：完全靠“看不見的手”不能實現公平的市場，公平的市場，一定要靠“看得見的手”來維護。這也是我在這個問題上看好重慶的原因。
    但是，重慶擬對10%的高房價開征房產稅，能否如愿以償，在具體方式上，的確值得探討。總而言之，重慶、上海開始征收房產稅，是一個調節房地產價格的有效手段，具體征收辦法，的確還應該仔細推敲。在對于重慶將要開征房產稅的不同意見中，有一部分意見的背后心態也比較容易理解：他們生怕解決高房價問題的首功被重慶摘得。如果那樣的話，重慶模式將更有生命力，這是當今不少人非常不愿意看到的。所以，我希望重慶在解決高房價的道路上一路走好，慎之又慎，爭取首戰成功、長期見效，讓那些人無話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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