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編者按】
2024年11月,美國左翼網站《雅各賓》刊文,稱特朗普當選后或將聯合多重力量,通過多種手段對美國親巴勒斯坦運動和有組織的左翼群體發動毀滅性打擊。特朗普對左翼的打擊早在其第一個任期內就產生了苗頭。原文如下:
據消息報道,唐納德?特朗普和他的盟友們毫不掩飾其意圖:一旦他們獲勝,將發起一場鎮壓運動,摧毀親巴勒斯坦運動和有組織的左翼群體。
對于左翼來說,這個選舉季無論是在道德還是在戰略方面都充滿了廣泛而混亂的爭論。但奇怪的是,左翼的這些討論中一直沒涉及到唐納德·特朗普集團的明確承諾和詳細計劃,即如果他們獲勝,就會發動第三次紅色恐慌,摧毀有組織的左翼群體。
就在本月,在10月7日的周年紀念日,曾推出特朗普“2025計劃”的美國傳統基金會發布了“以斯帖計劃”,這是他們“對抗美國反猶太主義的藍圖”。該計劃聲稱,美國的親巴勒斯坦運動是“全球哈馬斯支持網絡的一部分”,該網絡“得到致力于摧毀資本主義和民主的活動家和資助者的支持”,并接受“美國海外敵人的支持和訓練”。“以斯帖計劃”制定了一項戰略,在一到兩年內“摧毀”這一運動,并“對反猶主義和反美主義進行決定性打擊”。
該戰略設想在聯邦和州兩級開展行動并與私人組織合作,發動一場全政府的恐嚇、誹謗和“法律戰”運動,以粉碎親巴勒斯坦活動人士的第一修正案權利,并實施一波鎮壓。該戰略所聲明的最終目標是使活動人士無法組織起來,同時使公眾反對他們的運動。
該文件建議動用《美國防止詐騙及反黑法》(anti-racketeering RICO Act),這一法案最初是為了對付黑手黨而制定的,最近被用來對喬治亞州的“停止警察城市”(Stop Cop City)抗議者提出捏造的指控--以及 “反恐、仇恨言論和移民法”,外加審計、宣傳運動、調查和公開羞辱。它有意以20世紀30年代反法西斯的“棕色恐慌”為藍本,其策略和工具更是直接借鑒了20世紀50年代喬·麥卡錫(Joe McCarthy)的紅色恐慌期間用來對付左翼的那一套——包括臭名昭著的眾議院非美活動委員會(HUAC)。
根據這份文件,這場運動的預期目標與20世紀50年代的紅色恐慌那次可恥的歷史事件以及20世紀20年代早期的紅色恐慌如出一轍,包括:學校清除不同意、不符合特朗普意識形態的教師和教學材料;大肆進行檢控及監禁;將在意識形態上不受歡迎的外國人驅逐出境或迫使其 “自愿” 離境,以及發動一場政治迫害,以此恐嚇同情者與左翼劃清界限,譴責左翼并將其邊緣化。
換句話說,特朗普的整個計劃是本世紀“反恐戰爭”和上世紀紅色恐慌的邪惡混合體;而且很明顯,它針對的是整個左翼群體,而不僅僅是反戰人士。
“以斯帖計劃”的執行摘要指出,該國“活躍的仇視猶太人小集團已經與極左翼、進步運動結盟,強烈的反猶太主義正在猖獗”。“以斯帖計劃”特別指出了所謂的“哈馬斯核心小組”,即伯尼·桑德斯及其團隊和其他一些進步議員,并把他們視為在華盛頓服務的“陰謀集團”的一部分。將他們“邊緣化”是該計劃19個核心目標之一。
這并不是麥卡錫主義鎮壓浪潮即將到來的唯一跡象。眾所周知,特朗普計劃援引《叛亂法案》在美國領土上部署軍隊來對付抗議者。這些計劃背后的人物之一,前特朗普政府官員羅斯·沃特曾表示,他們已經為此制定了行政命令和法規,并設立了相關法律依據,這樣一來,政府就能夠平息騷亂,“而不是讓法律界或國防界通過法律途徑來處理這類暴力行為”。
據美國“公共利益” 新聞網(ProPublica)報道,沃特就該話題發表了演講,他以 2020 年喬治?弗洛伊德抗議事件為例,稱未來的特朗普政府將會部署美軍去鎮壓此類事件,并談到有必要阻止美國據稱正處于的 “馬克思主義全面接管的后期階段”。
特朗普的盟友、共和黨眾議院多數黨領袖史蒂夫·斯卡利斯(Steve Scalise)最近也被拍到了一段視頻,視頻中他向美國以色列公共事務委員會(AIPAC)闡述了自己的計劃,即通過威脅從精英大學撤資數十億美元,來壓制校園內親巴勒斯坦的言論。他還警告說,這項將與未來的特朗普白宮協調的倡議,還將涉及在對學校進行所謂民權違規調查后,取消其辦學資質。
“學校想要繼續辦下去,就不要玩火燒身。”他威脅道。
特朗普鎮壓之意堅決
這些并非只是特朗普陣營中個別或少數人視為心血來潮的古怪、晦澀想法,特朗普本人也極有可能會付諸行動。特朗普和他的競選伙伴J·D·萬斯都曾公開表示要“主動進攻”大學,并從“馬克思主義狂人和瘋子”手中“奪回”大學,因此很難說“以斯帖計劃”或斯卡利斯的威脅沒有得到高層的支持。
(羅斯·沃特在美國國會大廈外)
更廣泛地說,至少從2020年開始,摧毀左翼就一直是特朗普及其許多支持者的一個主要主張,當時他在兩黨掌聲中宣布“美國永遠不會成為一個社會主義國家”,并私下承認,在選舉中擊敗社會主義“可能不那么容易”。雖然特朗普的政治生涯開始于攻擊移民、遏制中國和制訂糟糕的貿易協定,但在過去五年中,反社會主義言論在他和他的盟友所傳遞的信息中變得越來越重要。這位前總統在去年的一次演講中表示,美國正處于“最后的戰斗”之中,“最終,要么共產主義者摧毀美國,要么我們摧毀共產主義者。”
特朗普的知名支持者寫書公開呼吁政府鎮壓左翼。萬斯和特朗普圈子里的其他人甚至為其中一本書背書,這本書把左派人士稱為“非人類”,建議發動暴力運動來消滅他們,并把奧古斯托·皮諾切特(Augusto Pinochet)和不折不扣的法西斯主義者弗朗西斯科·佛朗哥(Francisco Franco)等殘暴獨裁者作為榜樣。
特朗普本人曾多次發誓要兌現上述承諾。他今年向一群富有的捐助者承諾,如果再次當選,他將“讓反對以色列種族滅絕的校園抗議活動倒退25年或30年”,并稱這一運動是他將擊敗的“激進革命”的一部分。回過頭來看,主流媒體在過去一年里曾對那些引人注目的特朗普專制言論發出過警告,它們不僅指向民主黨議員和自由派名人,而且往往明確針對左翼活動人士。
特朗普在去年的退伍軍人節曾說:“我們向你們保證,我們將鏟除那些像害蟲一樣生活在我國境內的共產黨人、馬克思主義者、法西斯主義者以及激進的左派暴徒,他們在選舉中撒謊、偷竊、作弊。”
當特朗普談到“內部敵人”時,他有時會說他指的是民主黨議員和媒體,但他更多時候明確表示,他指的是那些他認為應該動用軍隊對付的“激進左翼瘋子”,或者“馬克思主義者、共產主義者”。事實上,在上周一的麥迪遜廣場花園集會上,他明確表示,他認為民主黨只是一個必須被摧毀的真正敵人的幌子。
“我們面對的對手遠比喬·拜登和卡瑪拉·哈里斯多得多,也比他們強大得多,”他說,“那是一臺龐大、邪惡、犯罪的激進左翼機器,它操縱著今天的民主黨。”
一些人對此不屑一顧,說在特朗普的第一個任期內,他沒做任何一件上述事情。但許多威權主義領導人不會立即奪取絕對權力,而是在保持對權力的控制的前提下,在幾年的時間里逐步奪取絕對權力。匈牙利鐵腕人物維克多·奧爾班就是這種情況,他的領導模式是特朗普集團選擇的。奧爾班在第一個任期后沒能連任,直到8年后重新上任才開始集中權力。他們也傾向于在政治上的障礙被掃清的時候這樣做——就像特朗普一樣,他現在致力于確保他第一次總統任期內為數不多的克制聲音現在不會阻礙他。
這種不屑一顧的態度也忽略了特朗普上一個任期的最后一段時間確實出現了令人擔憂的威權主義沖擊,軍事化警察和國土安全部(Homeland Security)特工襲擊抗議者,用沒有標記的貨車把他們從街上抓走,甚至草率地處決了一名抗議者。
在特朗普的第二個任期內,左翼可能無法再依靠全面性、制度性抵抗特朗普的自由主義者。面對威脅,巨富的自由主義者已經逐漸不再大聲反對特朗普了,后者在2016年之后獲得了巨大的社會和文化影響力。早在一年前,自由派公務員就因擔心特朗普最終當選總統而進行了先發制人的自我審查。
特朗普對親巴勒斯坦運動和左翼分子的攻擊計劃可能會得到國會右翼民主黨人的關鍵性支持,這些人與左翼是敵對關系,過去一年里在支持以色列在加沙的種族滅絕方面站在共和黨一邊。民主黨參議院領袖查克·舒默已經承諾在選舉后的“跛腳鴨”時期通過一項令人毛骨悚然的“反猶太主義”法案,這將有利于特朗普實施他的麥卡錫主義計劃。像“第三條道路”這樣在民主黨內部占據主導地位的企業資助團體一直在尋找機會清除黨內的進步派和社會主義派。
目前尚不清楚自由派媒體是否也會采取行動,它們曾在妖魔化親巴勒斯坦抗議者,并使警察對他們的暴力合法化方面發揮了關鍵作用。讓我們看看最近萬斯和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主持人杰克·塔珀就特朗普威脅讓軍隊打擊他所謂的“內部敵人”一事進行的交流:當萬斯抗議稱特朗普只是在談論“極左瘋子”和“群眾騷亂”時——用兩黨精英現在的語言來說,這就是指喬治·弗洛伊德抗議者和其他示威者——塔珀無視這一令人震驚的聲明,而是反復追問萬斯,特朗普是否真的在談論南希·佩洛西和亞當·希夫等國會民主黨議員。塔珀的問題是,特朗普是否“只”對手無寸鐵的抗議者而不對有權勢的民主黨官員進行軍事鎮壓。
相關行動已現端倪
如果你仍然不相信特朗普及其盟友是認真的,那么考慮一下這樣一個事實:我們已經看到共和黨人以較小的規模將這一議程付諸行動了。
例如,去年極端保守的州級共和黨官員發起了一場運動,旨在阻止美國圖書館協會(ALA)選舉自稱是“馬克思主義女同性戀”的艾米麗·德拉賓斯基(Emily Drabinski)擔任主席。這場爭議一方面源于由來已久的 “紅色恐慌” 式的歇斯底里,另一方面則是拜登時代右翼的 “戀童癖” 式的同性戀恐慌。這場爭議以各州自由黨團會議的成功告終,它們一個接一個地以德拉賓斯基的政治信仰和性取向為理由,將州圖書館從美國圖書館協會撤出。
這一事件向我們展示了特朗普集團計劃中的鎮壓將如何實踐。這樣做的目的并不一定是要摧毀美國圖書館協會,但是,就像斯卡利斯對美國大學的威脅一樣,一定要恐嚇、鼓勵它切斷與左翼和其他不受歡迎的聲音的聯系,并對它們實施鎮壓。不幸的是,德拉賓斯基的憲法權利并不總是得到自由主義者的全力捍衛,他們更多地進行消極防御。
與此同時,印第安納州已經在共和黨控制的州立法機構通過了幾項法案,并于今年簽署成為法律,這些法案看起來像是“以斯帖計劃”的州一級先驅。最令人擔憂的是SEA 202法案,它由該州保守的共和黨官員撰寫、推動,目的是懲罰那些發表與保守派意見相悖言論的教授。它遭到了大學教師組織的強烈反對。
該法案包括終身教職審查等共和黨主導的州出現的措施,如果教師堅持支持學生與他們所教授的學科無關的政治觀點,或者未能培養學生進行“自由表達”并實現“知識多樣性”,那么他們就無法獲得晉升或終身教職。該法案迫使終身教職教師每五年接受一次審查,如果不合規定還會受到紀律處分。
(一個州警察防暴小組在印第安納大學親巴勒斯坦抗議活動中逮捕了數十人)
另一項設立了印第安納大學南本德分校(Indiana University South Bend)副教授本杰明·巴爾塔薩(Benjamin Balthaser)所稱的“告密系統”制度。該制度授權學生、教工和學校員工指控教授違反這些規定,并允許該州州長任命的高等教育委員會調查學生,了解他們的學校是否鼓勵“表達不同的觀點和意識形態”。
該法案已經在法庭上受到了州美國公民自由聯盟(ACLU)的質疑,同時作為一項單獨的法案在立法機構獲得通過。該法案將禁止印第安納州公共教育系統中的反猶主義,但對反猶主義使用了一個有爭議的、過于寬泛的定義,其中包括對以色列的批評。盡管該法案被否決了——不是因為言論自由倡導者的反對,而是因為在立法妥協的過程中,它的支持者認為最終的措辭還不夠強硬——但這兩項法案或多或少同時通過的事實,讓以色列戰爭的批評者深感不安,因為這表明這些法案同屬于一個統一議程。
巴爾塔薩說:“在某種程度上,這可能是一種毫無意義的機械練習,也可能是一種加強版的大清洗。”“清洗的所有政治上的工具都在那里,如果特朗普獲勝,這些工具將變得更加強大。”
我們在佛羅里達州等深紅色州看到的最令人毛骨悚然的言論措施是“反暴亂”立法,這一法案實際上旨在嚴格限制抗議的權利,以及禁止巴勒斯坦學生正義組織進入校園。共和黨精英顯然想要在全國范圍內,對他們不喜歡的政治觀點和活動人士發起打擊,而特朗普的第二個任期將使這一打擊完全釋放出來。
迫在眉睫的威脅
八年來,針對特朗普的言論一直認為他是威權主義者和法西斯主義者,到目前為止,許多人,即使是左翼人士也已經對這類指責麻木了。但很明顯,無論你想給特朗普貼上什么標簽,他和他的盟友都在策劃對巴勒斯坦正義運動和更廣泛的左翼群體發起一場幾十年來從未見過的協同攻擊。并且,這不僅是一場“孤軍奮戰”,特朗普很可能會得到政府其他兩個部門的關鍵支持,包括共和黨盟友和國會中的右翼民主黨人。
毫無疑問,鑒于哈里斯領導的中間派競選活動、她正在組建的保守派聯盟,以及民主黨將從實施種族滅絕和排斥犯罪的進步對手的情況下贏得選舉中吸取的可怕的、錯誤的教訓,哈里斯如果當選總統,情況一定會對左翼不利。但特朗普的第二個任期也不會對左翼有利,充其量只會導致左翼未來四年的組織工作被轉移到無休止的防御戰中,最壞的情況是,政府的鎮壓浪潮會削弱甚至可能摧毀親巴勒斯坦運動和整個左翼群體。
華中師范大學國外馬克思主義政黨研究中心
孫元輔 編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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