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飛：從米爾斯海默現象說起——關于戰爭與和平

10月10日，應中國人民大學國際關系學院邀請，著名國際關系學者美國芝加哥大學米爾斯海默教授在人大舉辦了一場學術講座，受到搖滾巨星般熱烈追捧，引發一些議論。米爾斯海默現象涉及許多問題，本文探討一個問題：戰爭與和平。

戰爭與和平是一對矛盾，沒有戰爭也就無所謂和平，這叫辯證法。毛主席在《矛盾論》中說：“矛盾的普遍性或絕對性這個問題有兩方面的意義。其一是說，矛盾存在于一切事物的發展過程中；其二是說，每一事物的發展過程中存在著自始至終的矛盾運動。”也就是說，戰爭的出現具有絕對性，無論你喜歡還是不喜歡，世界上或早或晚、或這里或那里，必定會爆發戰爭，這是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客觀現象。

歷史也證明戰爭不可避免，毛主席在《賀新郎·讀史》一詞中說：“銅鐵爐中翻火焰，為問何時猜得，不過幾千寒熱。人世難逢開口笑，上疆場彼此彎弓月。流遍了，郊原血。”

人世難逢開口笑，上疆場彼此彎弓月，可見戰爭是常態。

物理學說：兩物體間的作用力和反作用力，在同一直線上，力量相等，方向相反。戰爭與和平也反映同樣原理：有戰爭才有和平（作用力和反作用力），大打大和平、小打小和平（力量相等），打過之后才有和平（方向相反）。第一次世界大戰不僅沒有解決列強矛盾，還孕育了更深刻的仇恨和矛盾，于是帝國主義又發起第二次世界大戰。二戰之后沒有爆發第三次世界大戰，一是因為一戰和二戰規模巨大，死傷慘重，二是因為核武器這把達摩克里斯利劍高懸，世界大戰具有同歸于盡的危險。也就是說1945年至今沒有爆發第三次世界大戰，并不是因為人類主觀要和平不要戰爭，而是因為一戰、二戰大規模傷亡以及核武器的威脅換來幾十年的和平。

米爾斯海默提出攻勢現實主義理論，認為：“國際社會是無政府狀態，一國永遠無法把握他國意圖，大國是理性行為者，首要目標是生存，同時大國具有進攻性軍事力量，國強必霸，美國必然也必須遏制中國崛起，隨著中國經濟發展，中美必定爆發沖突，中國不可能和平崛起。”

顯然，米爾斯海默理論是霸權主義理論，但他并不是完全錯誤。他二十幾年前就判定中美沖突不可避免，這個推論不僅符合上文關于矛盾必然性、絕對性的論述，也已經為近年來中美貿易戰、科技戰、金融戰、信息戰、供應鏈脫鉤、地緣激烈角力所證實，只不過還沒有爆發軍事熱戰。

米爾斯海默結論沒有錯，他錯在對于中美沖突性質的解讀：中美沖突不是中美霸權之爭，而是美國推行帝國主義霸權下的中國反霸斗爭。

資本主義具有無限擴張性，結果必然是推行帝國主義侵略和奴役政策，必然是爭霸、稱霸，所以列寧認為帝國主義制度就是戰爭根源。和平對于帝國主義者來說不過是兩次戰爭之間的間隙，他們利用這個間隙積極擴軍備戰以迎接下一次戰爭。

二戰后雖然至今沒有爆發第三次世界大戰，但是美蘇兩大陣營持續幾十年處于冷戰，使得整個世界籠罩在核恐怖之下，同時亞非拉各大洲地區性熱戰不斷，其中朝鮮戰爭、越南戰爭、多次中東戰爭，規模、烈度和對世界安全威脅堪比世界大戰。就時間而言，二戰之后美軍年年都在世界某個地方或者進行熱戰，或者在挑起熱戰的路上。

美國聯邦預算分“法定支出”和“自由裁量”兩部分，顧名思義，前者是固定的，后者每年重新分配。以2024年為例，自由裁量預算包括$8850億美元軍費和$10150億美元非軍費支出，自由裁量非軍費部分占總預算（“法定支出”加“自由裁量”）的15%。美國政府每年制定預算都導致政府停擺關門危機，造成危機的永遠是這個約占總預算15%的自由裁量非軍費支出。軍費也是自由裁量，為什么美國政客只爭奪這15%的蛋糕？調劑一點軍費到民生方面豈不是可以避免政府關門停擺？

答案是不能！一，美國帝國主義意識形態無比強大：支持美軍代表愛國，人人爭相狂熱表白擁護美軍，沒人敢挑戰軍費預算。二，軍費預算背后是強大軍工復合體和廣泛利益鏈，審議預算的美國統治精英們就是該利益集團一部分。

上圖來自斯德哥爾摩國際和平研究所2021年世界軍費數據，前十名約占世界軍費80%，其中美國$8,010億美元，占40.4%，碾壓第二名至第九名的總和。這些數據每年有所變化，但美國世界第一的地位和比重不會改變。

除本國基地外，美軍有750余個海外軍事基地，遍布世界80余國，美軍擁有多次毀滅世界的核武庫，擁有世界最強大的海陸空武器裝備，擁有從網絡虛擬空間到太空的最先進軍事技術手段，同時美國還擁有國際政治霸權、美元霸權、經濟霸權、科技霸權，美國在《國家安全戰略報告》中明確把中國列為首要競爭對手，而且是“唯一既有意圖也有能力改變國際次序的競爭對手”。

一言以蔽之，美國是世界霸主，能力和意圖都擺在桌面上，做為資本主義世界老大，美國明確地奉行奴役第三世界國家的霸權政策，明確地奉行遏制中國發展的政策，明確地奉行阻撓中國統一和維護國家主權的政策。如此觀之，米爾斯海默認為“中國不能夠和平崛起”，他錯了嗎？沒有錯！

米爾斯海默沒有錯，因為一個巴掌能拍響！

中國人說“一個巴掌拍不響”，那要看矛盾性質。人民內部矛盾，最好是一個巴掌拍不響；國家之間如果是一般的經濟利益糾紛，也可以通過談判協商解決，沒必要搞兩個巴掌。但是，如果是帝國主義霸權挑戰中國國家主權和尊嚴怎么辦？悍然干涉中國統一怎么辦？扼殺中國長遠發展計劃怎么辦？如果帝國主義一巴掌打在你的臉上怎么辦？你是用臉去承受？還是用拳頭招架？

所以，一個巴掌能拍響！

中國要和平崛起，說的是中國要靠自身力量發展建設，不走歐美日帝國主義、殖民主義對外侵略、對外掠奪的路子。中國要和平崛起，絕對不是在遭受帝國主義霸權侵犯和欺壓時高喊的口號，和帝國主義、霸權主義爭辯“中國能夠和平崛起”，說輕了是與虎謀皮，說重了是誤國誤民的和平主義！

抗美援朝，中國人民志愿軍用超級軍事藝術和鋼鐵般的意志迫使代表世界霸主的美軍簽署了停戰協定。之后，面對兩個超級大國的包圍封鎖、強力打壓和軍事威脅，中國人民大搞三線建設，造出兩彈一星核潛艇，積極備戰，高度戒備，表現出堅強的意志和斗爭勇氣，使得兩個超級大國玩弄戰爭邊緣政策卻實際上不敢造次，從而換來了幾十年的和平。歷史經驗告訴我們戰爭之后是和平，歷史經驗還告訴我們，強大的戰斗能力和堅強的斗爭意志可以換來和平。中國人民愛好和平，但是中國人民要準備戰斗，只有做好充分準備，準備與一切來犯之敵做殊死戰斗，愛好和平的人民才有可能制止霸權主義者冒險發動戰爭，這就是戰爭與和平的辯證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