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治琳：“德左”也想加入俄羅斯？

　　今年3月的克里米亞事件，似乎引發(fā)了多米諾骨牌效應(yīng)。3月18日，就在普京與克里米亞領(lǐng)導(dǎo)人簽署入俄條約的當天，“德左”最高蘇維埃主席米哈伊爾·博拉向俄羅斯國家杜馬提出了申請，希望加入俄羅斯。“德左”是哪兒?為何想加入俄羅斯?

　　“德左”一開始就不愿脫離蘇聯(lián)

　　“德左”是一個鮮為人知的地方，它是一個自己宣布獨立，迄今未被任何一個主權(quán)國家承認的政治實體。它夾在摩爾多瓦(Moldova)和烏克蘭(Ukraine)兩國之間，位于德涅斯特河(River Dniestr)沿岸的一片狹長地帶(見下圖1黃色部分)，又稱德涅斯特河右岸共和國。雖未被承認，“德左”還是擁有自己的總統(tǒng)、總理和流通貨幣——德涅斯特盧布。

　　圖1：“德左”地理位置圖(圖片來源于網(wǎng)絡(luò))

　　“德左”是從摩爾達維亞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分離出來的一部分，而現(xiàn)在的摩爾多瓦共和國(The Republic of Moldova)則是從摩爾達維亞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演變而來的。追溯起來，歷史可謂十分復(fù)雜。

　　摩爾多瓦人的祖先屬于達契亞人。13-14世紀，蒙古韃靼人和匈牙利人入侵，達契亞人逐漸分化為摩爾多瓦人、瓦拉幾亞人和特蘭西瓦尼亞人。1359年，摩爾多瓦人在喀爾巴阡山以東至德涅斯特河之間的大部分領(lǐng)土上建立了摩爾多瓦公國。1487年，摩公國淪為奧斯曼帝國的附屬國。16-18世紀，它一直處于奧斯曼帝國的統(tǒng)治之下。1812年，沙俄通過對土耳其戰(zhàn)爭的勝利，將摩公國部分領(lǐng)土，即比薩拉比亞劃入俄國版圖。1918年1月，比薩拉比亞宣布獨立，3月與羅馬尼亞合并。1940年6月，蘇聯(lián)進駐比薩拉比亞，將其大部分領(lǐng)土與德涅斯特河左岸的摩爾達維亞自治共和國合并，成立了摩爾達維亞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成為蘇聯(lián)的一個加盟共和國。1941年，比薩拉比亞被劃歸羅馬尼亞。1944年9月，蘇羅停戰(zhàn)協(xié)定規(guī)定恢復(fù)1940年的蘇羅邊界，比薩拉比亞被重新劃歸蘇聯(lián)，再次成為摩爾達維亞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的一部分。

　　1991年5月23日，摩爾達維亞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改稱摩爾多瓦共和國，并于同年8月27日宣布獨立。然而，生活在德涅斯特河左岸地區(qū)的蘇聯(lián)人(俄羅斯人)不愿意跟隨摩爾多瓦共和國脫離蘇聯(lián)(俄羅斯)，于是在1990年9月2日宣布建立德涅斯特河左岸摩爾達維亞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即現(xiàn)在的德涅斯特河左岸共和國。

　　1990—1992年間，這里爆發(fā)了一場與摩爾多瓦的獨立戰(zhàn)爭。俄羅斯派兵介入，支持“德左”，但是從未承認它為一個獨立國家。因為俄羅斯堅持認為，應(yīng)該首先解決與摩爾多瓦之間的爭端。?；饏f(xié)議簽署后，俄羅斯以“維和”名義，留下了1000多人的軍隊。從此以后，摩爾多瓦政府一直沒在事實上控制過“德左”地區(qū)。在1994年，摩爾多瓦政府與俄羅斯政府簽署的協(xié)議規(guī)定，俄羅斯必須從“德左”撤出其全部軍隊。但是，俄羅斯國家杜馬至今一直沒有批準該協(xié)議。這就是俄羅斯的所謂“凍結(jié)沖突”—未解決的政治和領(lǐng)土爭端的事例之一。2006年，“德左”舉行全民公投，97%的選票支持該地區(qū)成為俄羅斯聯(lián)邦的一個自由邦，94%的選民反對放棄獨立，成為摩爾多瓦的一部分。今年3月，克里米亞公投后，“德左”最高蘇維埃主席米哈伊爾·博拉向俄羅斯國家杜馬提出了申請，表示已向俄羅斯聯(lián)邦申請修法，并希望加入俄羅斯。

　　“德左”人從一開始就不愿意脫離蘇聯(lián)，也不愿意加入摩爾多瓦,他們一直心系俄羅斯。“德左”人一直懷念昔日的蘇聯(lián)，把蘇聯(lián)看作是他們的驕傲。“德左”首都提拉斯波爾的建筑還包括留著蘇聯(lián)時代的標志和風格。市政府大樓頂上屹立著蘇聯(lián)紅星，飄揚著具有鐮刀和斧頭的國旗。大樓前還矗立著列寧的高達塑像。他們把列寧作為自己的保護“天使”。用革命領(lǐng)袖馬克思、恩格斯和列寧命名的街道還完好地保留著，還有一條“共產(chǎn)黨人大街”。

　　“德左”百姓：以前想、現(xiàn)在仍然想成為俄羅斯一部分

　　4月11日，CNN記者卡爾·潘豪爾(Karl Penhaul)發(fā)表了其在“德左”的采訪錄，他最深刻的印象是“德左”人已經(jīng)打開了國門，準備熱烈迎接俄羅斯軍隊的到來。潘豪爾稱，“德左”人一直把俄羅斯作為自己的保護人。“德左”人的家門都已經(jīng)打開，鋪上了紅地毯，做好了迎接俄羅斯軍隊到來的準備。“德左”何時回歸俄羅斯只是一個時間問題。也許普京根本就用不著派兵，因為他的軍隊已經(jīng)在這里了。

　　潘豪爾在采訪錄里提到，一位“德左”老婦深情地說，“是蘇聯(lián)軍隊保護了我們”。“我們不愿意成為摩爾多瓦的一部分”，“當然了，作為蘇聯(lián)一部分的時候多好啊!我們以前想成為俄羅斯的一部分，現(xiàn)在仍然想成為俄羅斯的一部分。” 一位名叫維克特(Viktor)的年輕人說：蘇聯(lián)時期多好!但是，我們不能讓時光倒流!我們想加入俄羅斯，建立一個自由貿(mào)易區(qū)。一位法律系女學生卡迪雅(Katya)與男友謝爾蓋(Sergey)說：他們兩人打算畢業(yè)后到俄羅斯去找一份好工作。因為在德涅斯特很難找到好工作了。如果俄羅斯人來了，根本不會是災(zāi)難。

　　事實上，從1990至1992年，與摩爾多瓦的獨立戰(zhàn)爭之后，俄羅斯軍人從來就沒有離開過?，F(xiàn)在基地里還駐扎著大約1200名俄軍，他們在高速路檢查站執(zhí)行任務(wù)。另外一位叫燕妮·葉娃娜(Anna Ivanna)的“德左”人說：“我們?yōu)槭裁葱枰獨W洲?成為俄羅斯的一部分對我們有好處”。她深信，加入俄羅斯，將會給她們帶來經(jīng)濟實惠，諸如廉價能源，尤其是俄羅斯的天然氣能為家庭取暖，也有利于當?shù)氐墓I(yè)發(fā)展。她還聽說俄羅斯的退休金比德涅斯特高4倍。

　　潘豪爾還在首都郊外的一棟蘇聯(lián)時期興建的公寓樓里發(fā)現(xiàn)，當年有人在一面墻上用英文寫了一首詩，大意是：“我愛你。但是我卻不知道，我為何愛你!”這大概就是“德左”人留給俄羅斯的情書。一位金發(fā)女郎說：讓他們來把，這里的人民早就等著呢。如果俄羅斯軍隊來了，每一個人都會高呼烏拉(即萬歲)!《三國演義》開篇曰：話說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分則有因，合則有理。總之，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只要把國家治理好，就會有人來投奔;如果搞砸了，就會有人離別。(作者是前外交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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