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危機后社會主義在世界的吸引力劇增

　　國際金融危機后，社會主義以其獨特的魅力再次吸引著世界各地的人們。在西方發達國家，向往社會主義、相信“社會主義比以往任何時期都代表著對資本主義必要而可能的代替”的人越來越多了。原蘇聯東歐國家的人們越來越懷念社會主義時期的種種美好，亞洲、非洲和拉美地區的廣大發展中國家和地區社會主義思潮重新活躍起來。這些事實充分表明，社會主義在世界的吸引力劇增。

　　一、西方發達國家對“社會主義”信任度增強

　　經歷了金融危機之后，西方發達國家向往社會主義、相信社會主義的人越來越多了。例如，在一度視“社會主義為例外”的美國，社會主義和共產主義的可信度開始明顯增強。有兩個有力的事實可以證明這一點。第一個事實是，金融危機后的拉斯馬森民意調查顯示，20%的受訪者更偏愛社會主義，而不是資本主義。30歲以下的年輕人兩種選擇各占一半，這跟以往的調查結果相比有了巨大的變化。第二個事實是，“社會主義”這個詞在美國不再像過去一樣令人恐懼，美國國內“自由放任經濟學”的擁躉們用社會主義作為恐嚇戰術的效果也不復當年了。2009年以后，“社會主義”這個詞事實上已經成為日常話題。根據監督美國媒體組織的統計，僅僅在2009年6月18日的前一周，電視新聞中就提到143次“社會主義”、“社會主義的”等詞語——這還不包括“共產主義者”、“馬克思主義者”等。

　　在歐洲(包括西歐發達國家)，即使在蘇聯解體后，社會主義和共產主義運動也保留了很強的影響力。國際金融危機后，“社會主義”和“共產主義”思想更以其強有力的姿態迎來了再度復興。在德國，“社會主義”復興的東風刮得最為強勁。一支由社會民主黨前任主席、社會主義者奧斯卡·拉方丹協同領導的“左翼”黨自成立以來就一路平步青云，高歌猛進。在挪威，“社會主義者”已然掌權。他們的“紅綠”統治黨聯盟就是由社會主義左翼黨、勞動黨以及中央黨共同組成。目前，該政府已經停止了國有企業的“私有化”，并逐步加強國家福利、促進公共衛生事業的發展以及積極改善老年人的晚年生活安養問題。在希臘，一個名為“左翼激進黨聯盟”的組織也正蓬勃興起，尤其受到年輕人的擁戴。在西歐其他國家，隨著經濟危機的蔓延、反資本主義情緒不斷高漲，廣大共產黨人敏銳地感知到“歷史的風再次吹向了我們的風帆!”他們因而更加“堅信社會主義是實現真正、徹底的人民獨立、保障工人階級權益、結束資本主義破壞性危機的唯一途徑”，他們還紛紛表示“有決心為建立一個沒有剝削和壓迫的社會主義新社會而不懈努力”(參見李慎明：《世界在反思：國際金融危機與新自由主義全球觀點掃描》，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0年版，第67頁)。在葡萄牙，金融危機爆發后，葡萄牙共產黨就認為，資本主義不可能進行實質的改革，不可能變得更人性化。要想真正地解決當前的危機，就必須從根源著手，必須采取革命性的方式，必須實行深刻的社會的、反壟斷的經濟變革。只有社會主義才是克服資本主義制度危機的唯一出路。葡共還強調，歷史的經驗證明了社會主義是為了工人和人民的利益而代替資本主義的新的社會制度。

　　正是基于金融危機后歐洲社會主義值得樂觀的形勢，英國《新政治家》專欄作家尼爾·克拉克認為，隨著社會主義浪潮的復興，以及新自由主義越來越遭到質疑，持有堅定的“反資本主義，反全球化”態度的各色社會主義政黨團體將獲得越來越廣泛的支持。

　　二、原蘇聯東歐國家“懷舊”風潮盛行

　　金融危機后，原蘇聯東歐地區的人們對層出不窮的街頭犯罪、吸毒和種族主義等“被視為西方弊病”的社會問題深感憂慮。這場金融危機更加凸顯20年來他們各自國家經歷的社會變革極度失敗，他們對過去社會主義時期的一切不再“左派”幼稚病般地全盤否定，轉而重新肯定社會主義“給人們帶來了寧靜、穩定、幸福的生活”，并開始回憶起社會主義時期“沒有失業、恐怖主義與民族沖突，人們的關系樸實而純凈，有著真摯感情而沒有過多貪欲”的種種美好，懷舊風潮因而在原蘇東大地上盛行開來。需要指出的是，雖然懷舊現象在劇變后的原蘇聯東歐地區一直存在著，但使“懷舊”成為一種風頭正勁的潮流，卻是2008年金融危機蔓延全球后的事情。這種懷舊風潮甚至在柏林墻倒塌20周年之際，原蘇聯東歐地區幾乎沒有舉行任何高調的活動來慶祝舊政權的廣泛崩潰，因為這些地區的人們發現，“在冷戰結束后的20年里，戰爭爆發，全球不安全，現在又陷入了經濟危機，這一切使得1989年以后所宣揚的更廣泛的和平、資本主義繁榮和歷史的終結看起來十分荒謬。”(謝默斯·米爾恩：《1989年的真正教訓是：什么都沒有定論》，英國《衛報》2009年11月11日)

　　俄羅斯首先興起懷舊風潮。金融危機襲擊下原蘇聯地區出現的懷舊風潮引起了西方媒體的注意。美國《紐約時報》網站2008年5月15日的一篇文章就敏銳地注意到，雖然蘇聯解體了，但有關蘇聯的記憶尚未埋葬。

　　東歐各國對社會主義的懷舊情緒同樣揮之不去。在前社會主義國家東德地區,國際金融危機爆發之初的一個調查顯示，52%的東德人相信自由市場經濟是“不合適的”，43%的人表示比起資本主義，他們寧愿選擇社會主義。也曾像許多東德人一樣為柏林墻被推倒而歡呼雀躍的拉爾夫·武爾夫在調查中表示，國際金融危機爆發后短短幾周的時間內，他就開始意識到自由市場經濟到底意味著什么——人性泯滅、猖獗的物質享樂主義和無休止的榨取。在共產主義制度下,我們缺乏物質享受,但依然擁有很多東西。

　　保加利亞也對過去充滿懷念。在共產黨被推翻兩年后的1991年，有76%的人贊成這次變革，而根據皮尤研究中心的調查結果，到了2009年和2010年，這一數字降到了52%。

　　金融危機后，在作為歐盟新成員的羅馬尼亞，一個名為庫爾斯的民調機構調查表明，隨著在經濟上受到重創，貧富差距日益拉大，27%的人認為，1989年以前生活得更好，比相反意見多出4個百分點。另有民意測驗顯示，許多羅馬尼亞人都深情地回憶起共產黨政權提供的穩定生活。CSOP調查小組2010年9月進行的調查顯示，約半數受訪者說，共產黨執政時期的生活比現在更好。而羅馬尼亞市場調查研究所在2005年該國即將加入歐盟時進行的調查表明，64%的參與者相信國家正朝著自由市場和民主的正確方向前進。

　　關于金融危機后原蘇聯東歐地區的懷舊風潮，有各種各樣的評論。斯洛文尼亞盧布爾雅那大學高級研究員斯拉沃熱·齊澤克認為，東歐的懷舊風潮無疑表明，東歐人民中的大多數人要求的并不是資本主義,他們希望團結和某種公正;他們渴望能自由地過自己的生活;他們希望從原始的意識形態教條與虛偽中解放出來。實際上,他們渴望某種“有人情味的社會主義”。有中國學者深刻指出，這里的懷念，既不是抹去今天人民的作為，也不是尋求簡單的復制和再現。過去時代給人民帶來利益、促進社會進步的精華，在經歷過幾番風雨洗劫、烈火錘煉之后，已經作為人類文明的貢獻，深深鏤刻在人民的心里和全新的歷史創造活動中。懷舊或者說留戀過去，在歷史上往往是一種十分強大的推動社會政治發展的運動。我們相信，原蘇聯東歐地區歷史運動中的這種懷舊現象，是追求進步的人類可以寄予厚望的一個“希望之源”。

　　三、第三世界國家和地區社會主義思想重新活躍

　　1. 社會主義思想在拉丁美洲重新占據上風。雖然社會主義思想在拉美地區源遠流長,豐富多彩，但是，在20世紀70年代末80年代初興起的新自由主義全球化意識形態的侵蝕下，以及在蘇東劇變后社會主義思想在世界尤其西方世界被放肆“妖魔化”的背景下，拉美地區一時間也成為了新自由主義理論的“思想俘虜”，社會主義的思想一時間歸于沉寂。但是，隨著新自由主義的改革很快在世界尤其在拉美本地的失敗，拉美人民不得不品嘗新自由主義理論及其實踐帶來的苦果，社會主義思想的價值在拉美地區重又開始獲得尊重，最早作為反新自由主義全球化運動理論表達形式的全球化替代主義就吸收了社會主義的思想內容。在反新自由主義斗爭中，一批左翼政治家于20世紀末和本世紀初先后上臺執政。盡管國際金融危機對拉美各國也產生了嚴重影響，但是拉丁美洲的大批左派政府卻為“樂觀主義情緒”的產生提供了土壤。“樂觀主義情緒”產生的基礎是什么呢?是這些左派政府的領導人傾向社會主義甚至紛紛宣布建設各自定義的“21世紀的社會主義”。國際金融危機后，“21世紀的社會主義”在拉美左派政府領導下的國家都深得人心，尤其得到普通民眾的支持和擁護，因為它順應了拉美廣大人民需要“社會主義”的熱切愿望。

　　雖然“21世紀社會主義”不同于科學社會主義，但它卻是拉美歷史進程中產生的用另一個世界替代資本主義，即替代新自由主義社會思潮的反映，它反映出“社會主義”對拉美地區那些追求社會進步的人們的吸引力和生命力。

　　2. 社會主義尤其是科學社會主義在第三世界其他國家和地區越來越成為金融危機后的人們思考世界未來及其變革的一把鑰匙。全球日益嚴重的兩極分化、貧困和失業率飆升以及可持續發展問題在國際金融危機后更加凸顯，這使第三世界的廣大民眾越來越深刻地體會到，在資本主義制度下,沒有社會公正，人民群眾也不能奢望有更美好的未來。只有社會主義才是克服資本主義固有剝削和不平等的平臺，只有它才能真正擺脫貧困和失業，根治環境災害，才能結束以犧牲數百萬人的利益為代價而滿足一小撮百萬富翁的戰爭噩夢和金融動蕩。比如，在被西方標榜為所謂“民主典范”的印度，金融危機發生后，印度人開始對資本主義不感興趣，每3個人中，就有一個認為資本主義存在致命弱點，需要用一種“新的制度”來代替它。這種“新的制度”，在印度共產黨看來,就是“解放全人類,結束人剝削人、一個國家壓迫另一個國家的新制度”。印共還表示：“相信21世紀將會是社會主義的天下”。尼泊爾共產黨(聯合馬列)也堅持認為,目前的全球經濟危機不是任何資本家個人或公司的錯誤,而是資本主義制度及其剝削本性所帶來的必然結果。資本主義的剝削制度不能通過改革來改變,它必然要被正義和公平的制度,也就是社會主義制度所代替。只有社會主義才是唯一選擇,也只有社會主義才能通過改進生產、提高生產力以及建立在正義和公平基礎上的新的分配制度來解決這些問題。

　　3. 發生在第三世界的反新自由主義全球化運動開始注重吸收科學社會主義的思想養分。國際金融危機后，被認為“體現了社會主義靈魂”的反新自由主義全球化運動在第三世界集中爆發，這場運動說明第三世界國家一方面開始深刻反思危機前全球替代運動進展緩慢，以及各種替代方案在勞工世界的影響相對有限的原因，另一方面也開始注重吸收科學社會主義思想源泉提供的“整體主義、國際主義，以及強調斗爭”的具有強大生命力的理論養分，從而動員世界億萬人民探尋新自由主義全球化的替代方案和“超越資本主義的最合適的道路”。

　　金融危機后“社會主義”在世界的吸引力正與日俱增的情形意味著什么呢?答案是不言而喻的。這只能意味著我們即將迎來世界社會主義和國際共產主義運動“重新沸騰”的時代。

　　(作者：中國社會科學院世界社會主義研究中心特邀研究員、馬克思主義研究院副研究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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