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ghtwhite 譯
世貿中心:權力的休克療法,對權力施加的羞辱,但來自外部。隨著巴格達監獄的圖像,情況變得更糟,它是羞辱,象征性的,完全致命的,是世界權力——在這個特殊的例子里,是美國人——施加給自己的,是恥辱和邪惡意識的休克療法。這就是把兩個事件捆綁在一起的東西。
在兩者面前,是一種世界范圍的強烈回應:在第一個情形中,是震驚;而在第二個情形里,是屈辱。
對9·11來說,是一起重大事件的令人振奮的圖像;而在另一者那里,是某種與一起事件相對立的東西的令人羞恥的圖像,一起關于淫蕩之平庸的非事件,是一種兇殘但又庸常的羞辱,不僅僅是對受害者的羞辱,同樣是對戲仿暴力的業余編劇的羞辱。
最糟糕的莫過于它變成了對暴力的戲仿,對戰爭本身的戲仿,色情成為了戰爭之屈辱的終極形式,一場不再是純粹之戰爭的戰爭,不再只是殺戮,反而在一種絕望的權力之擬像中,把自身變成了一樁稀奇古怪的、幼稚的寫實秀。
這些場景就是對一種抵達了其臨界點,不知對自己如何是好的權力的圖解:一種因此沒有目標,沒有目的,沒有貌似合理的敵人,并且完全免受處罰的權力。它只能夠施加無端的羞辱,而他人遭受的暴力,正如我們知道的,畢竟只是施加給自身的暴力的一種表達。它只能自我羞辱,自我墮落了,以一種堅持不懈的性倒錯,背棄自己的世界。這羞辱,這卑劣,就是一種不再知道對自己如何是好的權力的終極癥兆。
9·11是那些人的一種全球性回應,他們不再知道對這種全球權力如何是好并且也不再支持它。而到了伊拉克人受虐的例子里,情況變得更糟:權力不再知道對自己如何是好并且也不再支持自己,除非以一種非人的方式來自我戲仿。
對美國人而言,這些圖像,和那些世貿中心在烈火當中的圖像,是一樣殘忍的。然而,美國自身并不受審判,并且,控告美國人是無意義的:惡魔的機器在真正的自殺性行動中爆發。事實上,美國人已被其自身的權力所壓垮。他們沒有辦法控制它。而如今,我們成了這種權力的一部分。整個西方的邪惡意識就凝結在這些圖像當中。整個西方都淹沒在美國大兵那肆虐成性的淫笑之爆發中,就像它在以色列的隔離墻建成之后那樣。這是圖像的真理之所在;這是它們的全部之所是:一種將自我指定為羞辱和色情的權力的過度。
真理但不準確:它無助于知道圖像是真實的與否。我們自此并且永遠都無法確定這些圖像。我們能確定的,只是它們以其沉浸于戰爭當中的方式而產生的沖擊。不再需要“隨軍”記者了,因為士兵本身就沉浸于圖像——多虧數字技術,圖像最終被整合進了戰爭。它們不再表象戰爭;它們既不包含距離,也不包含感知,甚或判斷。它們不再從屬于表征的秩序,也不屬于嚴格意義上的信息秩序。突然之間,是否有必要生產、再生產、廣播或禁止它們的問題,甚至知道它們真實與否的“本質”問題,都變得“無關”了。
就圖像成為了真實信息的一個來源而言,它們不得不和戰爭保持距離。今天,它們變得和戰爭一樣地虛擬,為此,它們的特殊暴力還增添了戰爭的特殊暴力。另外,由于它們的無處不在,由于讓一切均變得可見的世界的主導地位,圖像,我們今日的圖像,實質上已變成了色情。它們自發地皈依了戰爭的色情面孔。在這一切,尤其是在伊拉克最后的一段插曲中,存在著圖像所固有的一種正義:那些因景觀而生者,亦將因景觀而死。你想通過圖像來獲得權力嗎?那么,你也會因為圖像的回歸而毀滅。
美國人正在并且將讓它變成一段苦澀的經歷。這可不管所有“民主”的托辭,以及無望的透明的擬像(它對應的是同樣無望的軍事權力的擬像)。誰犯下了這些罪行,而誰又要真正地為它們負責?軍隊高官?人性,我們所知的獸性,“甚至是在民主制下”?真正的丑聞不再是刑訊,而是那些知情者和沉默者(抑或是那些揭發者)的背叛。
在任何事件中,所有真實的暴力,都因透明的問題而發生挪移——民主制試圖把對其罪行的揭發當成是一種美德。但除去這一切,這些羞恥透視法的秘密又是什么?再一次,它們超越了一切戰略和政治的冒險,成了對9·11之恥辱的一個回答,而它們想要用更加可怕的恥辱來回答——甚至比死亡還要可怕。
且不考慮已然是一種斬首形式的頭罩(對美國人[尼克·伯格]的斬首就隱晦地對應于它),且不說身體的堆積和惡犬,被迫的裸體本身就已經是一種強暴了。我們看到美國大兵帶著赤身裸體、披枷戴鎖的伊拉克人游街,而在帕特里克·德卡爾克(Patrick Dekaerke)的短篇故事《大哉真主》(Allah Akhbar)里,我們看到中情局特工扒光一個阿拉伯人的衣服,強迫他穿上緊身褡和網襪,去獸奸一頭豬,并把拍下來的照片發到他村里,發給他所有的親朋好友。
由此,他者將被象征性地滅絕。我們看到,戰爭的目的不是殺戮或勝利,而是廢除敵人,(根據卡內蒂[Canetti]的說法,我想)是熄滅其頭頂的光。
事實上,我們想讓這些人供認什么?我們要從他們身上榨取的秘密又是什么?純粹只是名字,為此,他們還不懼怕死。這便是“零死亡”對那些不懼怕死亡者的深刻嫉妒和仇恨——正是在那名字中,他們遭受了比死亡更可怕的東西……根本的無羞恥,裸體的侮辱,裂開一切的面紗。透明的問題總是同一個:撕開女人的面紗,或虐待男人,讓他們看上去更加赤裸,更加淫蕩……
這化裝舞會在戰爭的丑行中達到高潮——直至這樣的滑稽戲仿,那最“可逆轉”的幽靈,還在這最殘忍(對美國而言)的圖像中到場:被威脅著處以電刑,并像三K黨成員一樣,被完全地蒙上了頭罩,被他的族人釘上十字架的囚徒。是美國真正地把自己送上了電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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譯自Journal of visual culture 5(1), p. 86-88. Paul A. Taylor英譯,原題為Pornographie de la guerre, 見Liberation, Wednesday 19 May 2004,亦見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Baudrillard Studies 2(1), January 2005 或The Conspiracy of Art (Semiotexte, 2005, trans. Ames Hodg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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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wu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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