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占領華爾街活動逐漸成為社會運動
2011年10月10日 04:24 人民日報


10月8日,美國“占領華爾街”抗議活動呈現升級趨勢,千余名示威者在首都華盛頓游行,部分示威者在國家航空航天博物館同安保人員發(fā)生沖突,場面一度十分混亂。抗議活動參與者稱他們將在本月占領150個城市,并準備打一場持久戰(zhàn)。這場始于金融中心紐約、由數百人發(fā)起的小規(guī)模抗議行動,如今已逐漸成為席卷全美的群眾性社會運動。當地輿論分析認為,“占領華爾街”抗議活動是美國民眾自發(fā)謀求更好生活的一次努力,也是草根階層試圖影響決策的一次重要嘗試。
訴求多樣揭露“硬傷”
“占領華爾街”的抗議者主要來自中下階層民眾,其中很多人都沒有工作。他們不僅抗議就業(yè)問題,而且抗議社會的不公。在華盛頓、洛杉磯、舊金山和丹佛等50多個大城市,示威者高舉的標語牌五花八門,訴求的內容多種多樣。本報記者在現場看到,示威口號主要包括“抗議美國政客只關心公司利益”,“譴責金融巨頭利用金錢收買政治”,“呼吁重新奪回對美國政經決策的影響力”等。另外,環(huán)保、人權等也是此次運動的訴求內容。
從布法羅市特意趕到華盛頓參加抗議活動的心理咨詢師艾莉森·施文奇勒說,她希望通過游行來表達對世界和平的向往。她認為,美國政府的反恐戰(zhàn)爭并未使美國更安全,相反卻使得美國可能面臨更多危險。
在白宮附近的自由廣場上,許多示威者向記者表示,普通美國人沒有引起經濟危機,卻要為經濟危機付出巨大代價。一位舉著“占領美國”標語牌的老人喬·柯克對記者說:“我們曾有一個‘美國夢’,如果你受過教育、勤奮努力,就會有一份體面的工作和美好的生活,但現在‘美國夢’已離我們而去。我們需要就業(yè),而不是削減開支;我們需要救助人民,而不是救助華爾街和大公司;我們是美國99%的民眾,但國家卻被那1%的人所控制。”
30歲左右的埃里克·吉布斯是“占領華爾街”活動媒體部成員,他曾是一位圖像設計師。吉布斯對記者說,他已經很長時間沒有找到與專業(yè)對口的工作了,現在每周在酒吧工作2天,剩下的時間就到廣場參加抗議活動。吉布斯說,美國當前的問題已累積多年,貪婪的大企業(yè)控制著政府,“民治”、“民享”變成“企業(yè)治”、“企業(yè)享”,社會已經非常不公平。他說:“我們需要的答案不是要奧巴馬總統(tǒng)說幾句‘我們會幫助你們’,而是要政府實實在在地解決問題。”美國服務業(yè)雇員國際工會主席瑪麗·亨利日前表示:“美國人民最終站出來說話了,現在是美國領導人和大公司總裁們傾聽并做出回應的時候了。”
貧富懸殊激化矛盾
自3年前華爾街因自身不負責任的行為釀成國際金融危機以來,美國社會對華爾街的非議和責難就從未平息。許多美國民眾認為,政府的救援讓華爾街并未因自身的貪婪而受到懲罰。如今,華爾街已恢復元氣,卻未能和普通民眾共度時艱,反而熱衷于內部分紅,這使得積蓄已久的民怨最終爆發(fā)。“占領華爾街”的直接導火索正是華爾街大銀行要向消費者收取更高的賬戶費用,從而轉嫁去年通過的金融監(jiān)管改革法給銀行帶來的成本負擔。
分析人士普遍認為,“占領華爾街”抗議活動的不斷蔓延,雖然與社交網絡有很大關系,很多參加者加入抗議是為了“跟風”,但是能讓目標并不相同的人群走到一起,根本原因仍是普通美國民眾對國內經濟現狀的不滿。
由于內外因素的影響,美國經濟持續(xù)疲軟,失業(yè)率仍維持在9%以上,導致貧困人口大量增加。美國人口普查局最新發(fā)布的報告顯示,2010年美國貧困率為15.1%,貧困人口達到4620萬人,為52年來最高。與此同時,社會財富高度向以華爾街為代表的少數富有的美國人集中。有數據顯示,最富有的5%美國人擁有全國72%的財富。貧富差距進一步拉大,必然導致社會矛盾深化。
更讓美國民眾沮喪的是政治的現狀。奧巴馬政府曾承諾創(chuàng)造大量就業(yè),但3年來并未兌現諾言。《華盛頓郵報》載文稱,一方面是美國企業(yè)坐擁2萬億美元,一方面是近1500萬美國人失業(yè),政府無所作為。此前,奧巴馬曾表示要變革華盛頓,但數據顯示,迄今為止,奧巴馬政府中已有328名官員經過“旋轉門”進入商界,加入富人行列;去年離開國會的120名國會議員中,近1/3從事游說業(yè)。金錢左右美國政治的基礎并未動搖。今年夏天,兩黨圍繞債務上限上演的“政治秀”讓美國民眾對政治現實更感悲哀。最新民調顯示,一向對美國政治制度引以為榮的美國人認為,美國正在錯誤的方向上越走越遠。
兩黨態(tài)度涇渭分明
在美國,大大小小的抗議示威天天可見,人們見怪不怪,因而“占領華爾街”抗議活動起初并未引起美國政壇重視。但美國重量級人物很快便相繼表態(tài),不同陣營的觀點涇渭分明。
民主黨方面,奧巴馬公開表示,抗議是美國民眾沮喪情緒的反映。美國經歷了大蕭條以來最嚴重的經濟危機,但那些把美國拖入危機的肇始者今天仍然反對政府旨在消除華爾街濫權行為的金融監(jiān)管措施。眾議院民主黨領袖佩洛西稱民眾這種自發(fā)的行動將產生效果,這代表了民主黨的主流觀點。
共和黨則對運動持否定態(tài)度。眾議院共和黨領袖坎特將示威者稱為“刁民”,擔心他們“占領華爾街和更多的美國城市”。共和黨總統(tǒng)競選人之一羅姆尼認為這一運動“很危險”,是“階級斗爭”。另一位共和黨總統(tǒng)競選人凱恩則說:“別抱怨華爾街,別抱怨大銀行。如果你沒有工作,你不富有,只能怪你自己。”
不輕易對政治事件發(fā)表評論的美聯(lián)儲主席伯南克則對示威者表示同情,稱“抗議者譴責金融行業(yè)把美國拖入當前的困境有一定道理”,“他們不滿意華盛頓的政策,從某種角度說,我無法指責他們”。
兩黨對“占領華爾街”運動態(tài)度迥異,除政黨理念差別外,一個重要原因就是2012年大選。在民主黨看來,“占領華爾街”活動是一個重要機會,可以對國會共和黨人施壓,迫使他們通過民主黨人支持的創(chuàng)造就業(yè)等法案,體現中下階層的利益及訴求。不論這種壓力有效與否,都有助于將中下階層民眾及失業(yè)人群對政府和國會的不滿,轉移到大企業(yè)及共和黨身上,從而改善奧巴馬和民主黨的選情。
隨著局勢的發(fā)展,“占領華爾街”運動下一步如何發(fā)展,能否為奧巴馬及民主黨所用,還存在很多變數,目前難以做出準確預測。《華盛頓郵報》分析認為,2008年大選中堅定支持奧巴馬的自由派在過去近3年里,在創(chuàng)造就業(yè)、國防、外交等一系列問題上都對奧巴馬政府的表現不滿。一些自由派領導人擔心,“占領華爾街”抗議活動一旦與奧巴馬走得太近,將可能臨近其消亡之時。
(本報華盛頓、紐約10月9日電)
點評
袁鵬(中國現代國際關系研究院美國研究所所長):美國“占領華爾街”抗議活動由不起眼的小規(guī)模行動迅速朝全美范圍的群眾性運動演變,并揚言要“占領全球”,凸顯了網絡時代和平抗爭運動的“威力”及若干新特點,包括網絡發(fā)起,跨國策劃,多元參與,有序進行,及時串聯(lián)等。其最核心的一點是,不同群體的不同訴求可以被網絡串連在一起,以吸引眼球的街頭運動方式產生巨大轟動效應。網絡時代如何應對民眾訴求看來已經超越國界,成為全球性難題。
此次運動迅速演進的根本原因在于美國民眾對現狀極度不滿。金融危機在政府的救助下雖得以控制,但經濟危機卻因此愈演愈烈。頗具諷刺意味的是,美國各大股指指標不錯,說明大資本家仍在掙錢,但民眾卻飽受無就業(yè)、無希望、無辦法之苦。眼見兩黨之間要政治不要經濟、奧巴馬變革之志未成“改變”之實,群眾只得依靠自己的力量尋求“改變”。如果這場運動能換來兩黨妥協(xié)、共同變革,未嘗不是好事,但似乎兩黨政客利用這一事件的心態(tài)大于彼此反省的愿望,這便為危機進一步升級埋下了隱患。果真如此的話,由金融危機演變成全面體制性危機的風險,將成為美國需要真正重視的問題。
每經記者 楊棟 發(fā)自美國紐約
“占領華爾街”運動已在美國形成燎原之勢,這讓遠在加拿大溫哥華的卡利·拉森 (KalleLasn)感到既意外又驚喜。KalleLasn是加拿大《Adbusters》雜志的聯(lián)合主創(chuàng)人兼總編,而該雜志則是這場運動的發(fā)起者。
《Adbusters》是一本反消費主義文化的雜志,宣傳反消費主義和環(huán)保主義。“占領華爾街”的點子來自《Adbusters》幾個月前的一次例行選題碰撞會。確定這個點子后,《Adbusters》在今年的7月刊上制作了一個跨頁版面,在華爾街標志性的銅牛上打出 “9月17日占領華爾街”的標語,并在網站上進行號召,引發(fā)了這場至今已進行超過3周的運動。
目前,KalleLasn正在雜志所在地溫哥華操心下一期的刊物,同時也在為此次運動出力。關于這次運動的未來及所能帶來的影響,他于美國當地時間10月6日接受了《每日經濟新聞》(以下簡稱NBD)的電話專訪。
“運動”正變得不可阻擋
NBD:當初雜志為什么想到要發(fā)起這樣一場運動?
Kale:這個點子來自雜志內部的一次選題討論。如今美國19~25歲的年輕人當中,40%找不到工作,很多人失業(yè),供不起住房。與此同時,金融危機的始作俑者——華爾街的大佬卻沒有一個人被繩之以法。人們開始強烈地感覺到這種不公平,許多年輕人對此感到憤怒。我們覺得這是在美國發(fā)起一場運動的最佳時機,我們希望動搖大財團驅動的資本主義制度,于是在雜志上打出了“占領華爾街”的標語。
NBD:在發(fā)起這場活動后,你們是如何參與進來的,做了些什么工作?
Kale:7月,“占領華爾街”的標語打出之后,隨時在更新最新的信息,號召大家加入進來。實際上,在9月17日運動發(fā)起的第一天起,這場活動就開始繁衍出新的生命。
NBD:發(fā)起這場運動時有什么訴求嗎?
Kale:最開始沒有什么特別的訴求,也沒有一個領導者。但即便這樣,這場運動仍然迅速壯大起來,而且已經在美國掀起的一場關于“美國怎么了”、“未來該怎么走”的討論。但我想接下來的幾周,一些明確的訴求將出現,比如對所有金融交易征稅。這些訴求不僅僅是就業(yè)和稅收那么簡單,而是希望美國出現大的改變。現在美國的金融勢力太強大,他們控制了媒體和立法,改變了經濟秩序,參加示威的年輕人希望通過這次活動奪回屬于自己的權利。
NBD:你認為他們的這些訴求在未來能得到滿足嗎?
Kale:我覺得能。這場運動正變得不可阻擋,參與這場運動的年輕人開始意識到,他們有能力改變美國,我認為他們能做到。
大財團的影響力將削弱
NBD:此前警察已經逮捕了許多示威者,您認為這場示威還能持續(xù)壯大下去嗎?它將怎樣發(fā)展?
Kale:這場運動已經變得越來越壯大。最早,示威活動僅在紐約曼哈頓下城展開,但現在,運動已經擴大到了美國許多城市,甚至蔓延到了加拿大和墨西哥。在歐洲許多地方,已經出現了各種示威。我預計在10月29日,會出現一場全球性的游行,人們將向于11月在法國參加20國集團峰會的首腦傳達他們的訴求。屆時,希望他們能提出一個明確的要求,那就是對所有的金融交易征稅。我們希望20國集團首腦能有所作為,以減少頻繁的金融交易,將對金融交易所征來的稅用在一些更實際的地方,而不是花在全球性的“大賭場”上。
NBD:這場運動能給美國的經濟和社會帶來什么影響?
Kale:我覺得未來大財團對經濟的控制將逐漸削弱。一年之后,華爾街的勢力將不再像現在這么強大,大財團對媒體、立法等方面的影響力也將削弱。變化將是巨大而深刻的,甚至可以說這將帶來一次變革。
呼吁整個金融系統(tǒng)變革
NBD:許多示威者抗議說,和許多富人相比,他們繳納的稅款更多。此前巴菲特也說,他去年所繳稅款比例甚至低于他的秘書。你覺得這是不是此次運動的一大誘因?
Kale:這雖然不是普遍現象,但的確存在。人們對這種不公平現象的巨大不滿是推動此次運動的因素之一。美國1%的富人享受著巨額分紅、稅收減免,而其余99%的人正承受來自失業(yè)、無法還房貸的巨大壓力,對他們來說,未來很灰暗,所以他們才會站出來抗議。
NBD:美國總統(tǒng)奧巴馬正在督促美國國會通過一項就業(yè)法案,其中就包括削減企業(yè)和雇員的薪資稅。我們假設這項法案通過,你覺得能解決目前的問題嗎?
Kale:這項法案只是雞肋,對參加此次運動的人們來說,這解決不了問題。我們要的是整個金融系統(tǒng)的變革,要的是對每次金融交易進行征稅,這才能從根本改變整個金融體系,改變經濟軌道的運行。
美千城聲援“占領華爾街”
文章出處:北京商報-國際新聞 作者:王可 綜合報道 王飛
美國“占領華爾街”運動進入第四周,響應的城市也越來越多,就像一把火,一路由東往西蔓延至全美近千城市。據報道,組織者發(fā)起的15日全球游行將再激起新的火花。
已發(fā)起全球性集結
根據“占領華爾街”運動的微博主頁顯示,目前在全美已有上千個城市響應“占領”行動。事實上,這把火也已經燒到歐洲甚至澳洲,并且通過網絡準備在15日發(fā)起集結,發(fā)動全球性的抗議活動。8日在“占領洛杉磯”活動中,就已經有人開始呼吁大家一同參與15日的“為世界改變而聯(lián)合”活動。“為世界改變而聯(lián)合”在Facebook上的簡介指出,目前的統(tǒng)治者只為少數人的利益而努力,忽略了大多數以及環(huán)境所必須付出的代價,這個情況必須終止。
抗議活動將難持久
在媒體的報道中可以看到,除了統(tǒng)一的“占領”口號之外,抗議活動仿佛是各種觀點的大賣場,而“賣主”只求讓自己的聲音能夠被人聽見,并沒有“強行推銷”的打算。
與此同時,占領者的經濟問題目前看來也缺乏可持續(xù)性。大部分“占領者”都帶著睡袋席地而臥,而食物、飲水在很大程度上都靠捐贈。
因此有分析人士認為,隨著普通民眾對這股熱潮的興趣逐漸降溫,抗議活動很可能漸漸煙消云散。
或影響華盛頓政治決策
美國有不少專家指出,這次規(guī)模龐大的抗議活動最終可能會對華盛頓的政治決策產生影響。哥倫比亞大學政治學教授珍妮·科恩表示,相信抗議活動最終會讓華盛頓聽到普通民眾的呼聲,促使他們在諸如投資教育和基礎設施、創(chuàng)造就業(yè)、鼓勵創(chuàng)新等方面做出正確決定。
與此同時,如果保持一定的連續(xù)性,這股“占領一切”的力量或許將對明年年底的美國大選構成不小的影響。“也許來自最草根階層的民眾的呼聲,能夠自下而上地推動美國社會深層次的變革。”
關鍵詞
■190萬美元 紐約警察局長凱利指出,持續(xù)了四個星期的“占據華爾街”運動迫使警方加班維持治安,至今已經耗費納稅人190萬美元的額外開銷。
■“越冬委員會” 由于示威活動的根據地設在了戶外,即將到來的寒冬成為了對示威民眾的極大挑戰(zhàn)。為此活動組織者成立了專門的“越冬委員會”,為在寒冷的冬季進行長期抗爭做各種準備。
商報記者 王可 綜合報道 王飛/制表
“占領”日程表
9月17日 美國民眾發(fā)起名為“占領華爾街”的和平示威活動,聲討華爾街金融業(yè)者。
9月24日 活動組織者稱,至少已有85人在“占領華爾街”的抗議活動中被捕。
9月30日 1000多人從華爾街附近的抗議營地和平游行到紐約警察總部抗議。
10月1日 紐約大約700名“占領華爾街”抗議示威者因涉嫌阻礙交通被捕。
10月5日 白宮發(fā)言人卡尼首次公開回應抗議示威運動,對抗議者訴求表示理解。
同日晚間,“占領華爾街”行動發(fā)起萬人游行。
全美范圍75所高校加入抗議活動。
10月6日 美國總統(tǒng)奧巴馬正面回應“占領華爾街運動”。
抗議浪潮蔓延到包括首都華盛頓在內的全美100多座城市。
華爾街占領者的經濟訴求:醫(yī)保、就業(yè)、監(jiān)管……
楊棟 每日經濟新聞
美國當地時間10月8日,“占領華爾街”運動已進入第22天。隨著參與者的不斷加入,這場運動的聲勢日益浩大,運動的中心地祖科蒂公園已擠滿了來自全美各地的參與者。他們是誰?有著怎樣的訴求?他們希望美國發(fā)生怎樣的改變?在現場,《每日經濟新聞》記者與他們中的一些人展開了對話。◎紐約建筑工人托馬斯在祖科蒂公園,“占領華爾街”運動的許多參與者要么身著奇裝異服,要么打出驚悚的標語以吸引路人和媒體的關注,頭頂施工安全帽的托馬斯·史密斯在人群中并不顯眼。
托馬斯是公園附近一棟大樓的建筑工人,住在紐約。自示威活動開始后,他每天下班都會來這里走走為年輕人打氣。“現在美國的大學生畢業(yè)后找不到工作,有的還需要償還政府提供的貸款,但政府卻在將錢資助給銀行,這讓人感到憤怒,需要有人站出來為他們的利益發(fā)聲。我有一個26歲的兒子和22歲的女兒,明天他們也會到這里來。”
“以前大家說找不到工作就去麥當勞,但現在連麥當勞也進不去了,如果你去應聘,會發(fā)現前面已經排了四五百號人。”托馬斯說,“現在的情況是,共和與民主兩黨連一個就業(yè)法案都不能達成一致,我們需要采取行動喚醒政府。”
托馬斯說他一年掙7萬美元,至少要繳32%的所得稅,加上其他的林林總總,稅費最高接近40%。“只要政府能靠稅收創(chuàng)造更好的美國,我對繳稅沒有抱怨;但如果政府亂花納稅人的錢,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對于奧巴馬提出的向富人征稅,托馬斯不以為然,“富人掙的錢比中產階級多太多,征稅對他們來說不算什么。如果我加入這場運動,我的最大訴求會是全民醫(yī)保。”
◎失業(yè)者洛倫·哈特若不是手上高舉著的標語牌,身著西裝的洛倫·哈特看上去就像剛從華爾街下班的職員,但他實際上已經失業(yè)3年了。
洛倫來自北卡羅來納州。他所舉的牌子上寫的標語表明了他的立場——我們的經濟應該更公平。他說,“在大學就知道我們的金融體系不公平,問題重重。聽說了‘占領華爾街’運動后,上周末,洛倫在北卡羅來納參加了一場關于‘占領’的討論,和其他人商量怎么樣加入這場運動,之后他來到了紐約,10月7日是他在祖科蒂公園的第三天。”
今年33歲的洛倫2000年畢業(yè)后,當過老師、幼兒園課后管理人員、大學的行政助手,幾個工作都干得不長。“幼兒園因為資金不夠,裁掉了包括我和音樂老師在內的一些人;大學因為州政府撥款減少,我的職位也不幸被裁掉。”
洛倫說他住在北卡羅來納當地教會的社區(qū),通過在社區(qū)工作換取房租,靠政府給的食物券過活。“我沒有醫(yī)保,還有很多學生債務沒有還清。失業(yè)后,我又欠下了不少信用卡債,但我沒錢還,已經有銀行對我采取法律行動了。我一直在找工作,但現在經濟不景氣,就業(yè)太難。”
洛倫說,自己至少在紐約待到周末。“這場運動一天比一天壯大,正在向全國蔓延。回到家后,我會繼續(xù)參與進來。”
◎布魯克林大學學生克里斯蒂由于正逢7點晚飯時間,克里斯蒂·布里甘蒂正和其他人一起在示威地的“廚房”忙著準備食物。
克里斯蒂是布魯克林大學的學生,在“廚房”當志愿者已有一周。據她說,這個“廚房”自從示威活動開始的第一天就已經在這里安營扎寨。“和其他的設施一樣,廚房沒有一個管理者,是大家共同努力建起來的。廚房的志愿者大多是學生,也有失業(yè)者,遇到晚飯時間,通常有10個人在這里為大家服務。”
由于平時要上課,克里斯蒂只能周末來這里過夜。每次到這里來,她至少會在廚房忙上5個小時。“我今天中午過來的,要待到周二早上再走。”
加入這次示威活動,克里斯蒂是希望打擊華爾街的腐敗行為。“政府應該對華爾街大鱷怎樣花錢、怎樣運作進行監(jiān)管,分清每個人的責任,這樣,出了問題才能對他們加以制裁。”
“占領華爾街”:全球性社會不滿的一隅
來源:第一財經日報 作者:陳曉晨
已經持續(xù)20余天的“占領華爾街”抗議活動上周升級了。5~6日,參加抗議的人數據報道突破萬人,達到了一個高潮。除了紐約,抗議還波及到了波士頓、洛杉磯、舊金山等其他美國城市,首都華盛頓也出現了響應抗議的示威。
說它升級,不僅是因為參與人數增多,也不僅是因為地理上的擴散,也不僅是因為占領者已經準備過冬“打持久戰(zhàn)”;而是因為隨著眾多工會組織的加入,抗議形態(tài)由原本的嬉皮士式變得更有組織;更重要的是,示威的政治性明顯增強。
最初,抗議的形態(tài)更多表現為松散的、“嘉年華”式的街頭藝術,提出的訴求也是五花八門,很多人實際上沒有明確的訴求。不過,在上周,示威者的政治訴求有了增強,人們舉出“重塑美國”的標語,抗議華爾街貪婪無止境、指責政府只救助金融機構。他們自稱代表99%的社會民眾,要和1%的“精英”對話。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斯蒂格利茨也到“占領”活動上發(fā)聲,他近年來一貫抨擊華爾街的貪婪:“經濟危機時納稅人幫助銀行擺脫困境,他們理應隨后恢復銀行貸款,然而他們恢復的卻是自己的獎金。”一些示威者還將矛頭從華爾街轉向美國政界。盡管示威訴求仍較分散,但明顯有一個集中方向:抗議社會不公,尤其是危機之下的社會分配不公。
示威的政治性增強還體現在執(zhí)政者的回應。民主黨紐約眾議員路易絲·斯勞特(Louise Slaughter)公開支持這次示威。而共和黨眾議院領袖埃里克·坎托(Eric Cantor)則將這些示威者稱為“暴徒”。一左一右之間,顯示了華爾街的示威聲浪已然穿透了國會山。
6日,美國總統(tǒng)奧巴馬打破緘默,在白宮新聞發(fā)布會上公開回應這次抗議活動。他說,以“占領華爾街”為代表的抗議活動體現了人們對金融系統(tǒng)的不滿。他還提到了他力推的金融監(jiān)管改革法案,并暗示共和黨阻撓這一法案。
顯然,奧巴馬的上述表態(tài)是一種精心選擇。他將金融監(jiān)管問題從示威者眾多訴求中“擇”了出來,試圖將抗議活動引向對自己和民主黨有利的方向,在打擊共和黨和“茶黨”的同時,做到“可控”,把抗議的矛頭局限在針對華爾街的金融機構,不至于被抗議活動引火燒身。
總之,“占領華爾街”抗議活動已變得更具政治色彩。那么,應該如何看待這場運動呢?
起初,美國主流政客和主流媒體對這次抗議活動缺乏重視,言談中流露嘲諷。無論是因為主動的選擇性失明,還是因為對示威游行的習慣性失明,總之,對這次活動缺乏應有的回應。然而,事實卻是,示威活動已經“大到不倒”。而且,他們提出了若干政治性訴求,也得到了政治人物的回應。這次街頭運動是美國草根階層針對社會分配制度的一次集中而且有一定主動意識的發(fā)聲——而此前他們的聲音被“主流”所忽視。這背后的原因不是簡單一句“暴徒”所能指稱的。
另外一些人則認為,此次示威運動的政治特性已經足以將其稱之為“革命”。因為工會組織的加入,抗議活動確實由散亂變得更為統(tǒng)一、有組織,但這更多是因為這些人有豐富的街頭抗議經驗。除了有組織的示威者外,“占領者”的構成其實三教九流都有,從失業(yè)者到學生到家庭主婦,無法給他們劃分政治派別和階級背景。他們的訴求也五花八門,從抗議被解雇到要求獎學金,個體性、經濟性訴求仍占了很大一部分。現在就拔高此次抗議活動的政治屬性還為時過早。
綜合各種情況來看,“占領華爾街”抗議活動,更像是最近一輪全球性社會不滿的一部分。它與英國騷亂、西班牙“占領太陽門”示威、以色列的“帳篷抗議”與希臘街頭游行同宗,也與突尼斯、開羅和班加西的街頭示威同源。
這種社會不滿起源于金融危機,以及危機下經濟衰退、失業(yè)攀升和社會失序的現實。在普遍的社會不滿之下,青年人——社會中的最活躍因子——成為社會抗議的主力軍。而社會抗議的波及面很廣,無論是發(fā)達國家還是發(fā)展中國家,危機的肇始者還是受害者,都不能確保幸免。這些社會不滿時常指向本國政治,但由此引發(fā)的社會抗議并不一定具有較強的政治性,也不一定劇烈地改變該國政治形態(tài)。
在“占領華爾街”的抗議活動中,新媒體發(fā)揮了巨大作用,體現了從前的“邊緣人”參與政治、表達訴求的愿望。青年人通過社交網站轉發(fā)示威信息,并通過視頻網站上傳最新的現場畫面,號召更多人參加。這提醒人們,新媒體對政治生態(tài)可能產生巨大的、事先難以預料的影響。社交網絡既可能是強者傳播輿論的工具,也可能是弱者聚沙成塔的平臺。總之,它是一個工具,一個有用的工具,其結果取決于怎樣利用它。全球性危機與社交媒體的結合,有可能產生更多類似英國騷亂、“占領華爾街”這樣的社會不滿的集中釋放。
當然,可以斷定,這些示威者不會真正“占領”華爾街。華爾街真正的主人還是金融機構,是他們的財富,是這些財富背后的美國政府,是深層次的經濟與政治制度。既然不能動搖這些真正的“占領者”,“占領華爾街”也就更多是一個口號了。
然而,口號并非沒有意義。街頭示威之火燒到了危機源頭,這本身就具有極強的象征意義。這是這一輪全球性不滿表達的一隅——當然,是發(fā)生在中心地帶的一隅。它告訴我們,在摩天大樓之下,也有陽光照射不到的角落。
無論此次“占領”能持續(xù)多久,人們都應足夠警醒。危機之下的美國政界應該重新審視華盛頓與華爾街的距離,審視白宮與人民的距離,審視美國與世界的距離;其他國家的政府也應在“圍觀美國”的同時,以之為鏡鑒,審視自身在社會分配領域的政策。
(作者系第一財經研究院研究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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