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強化國有企業的新動向

俄羅斯強化國有企業的新動向

    

    蘇東劇變后，俄羅斯受“新自由主義”思潮影響，進行了大規模的私有化，結果經濟凋弊、外債累累、人民生活艱難。普京上臺后，實施了一系列帶有“國家主義” 色彩的政策措施，加大了對重要領域國有企業的扶持、監管和控制，促進了俄羅斯經濟的快速增長。這一現象值得我們關注和研究。
    一、采取多種措施促使能源私企重新國有化
    能源工業在俄羅斯經濟中具有特殊地位，是俄羅斯經濟的龍頭。近年來，俄羅斯政府采取多種措施促使能源私企國有化，逐步確立了國有企業在國民經濟中的核心地位。
    1、借助司法手段，將“有問題”的私有石油公司的核心資產收歸國有。能源特別是石油和天然氣是俄羅斯經濟的命脈。根據世界銀行的資料，2004年，燃料能源綜合體保證了俄羅斯80%的出口，俄國內生產總值的1／4由石油天然氣收入構成。葉利欽時期的私有化使80%以上的石油資源被私人財團控制。近年來，隨著國際原油價格的飆升，俄政府決定重新奪取對石油資源的控制權。2003年10月，普京決定打擊有著濃厚西方背景的尤科斯石油公司，矛頭指向俄羅斯首富霍多爾科夫斯基。10月 28日，俄羅斯總檢察院對霍氏提起7宗罪行的訴訟，涉及金融詐騙、偷逃國稅、侵吞巨額資產等，涉案資金累計高達 10億美元。2004年12月，俄聯邦政府依據司法裁定，拍賣尤科斯下屬的尤甘斯克油氣公司76.79%的股份，以抵償偷逃稅款。這些股份最終為國有獨資的俄羅斯石油公司所得，這次收購也使該公司增加石油開采能力6500萬噸／年。
     2、采取市場手段，由國家控股企業收購私有石油公司。2005年9月，俄聯邦政府控股的天然氣工業公司以131億美元收購西伯利亞石油公司76.6%的股份，增加石油開采能力 3500萬噸／年。
    能源企業國有化的做法使俄聯邦政府對石油開采能力的控制大大增強，已由占總開采量的7.5%提高到了30%，總計約1.4億噸/年。俄政府通過增強對能源工業的有效控制，掌握了調控國家經濟的杠桿。
    二、通過立法保證核心國有企業的主導地位
    通過立法讓重要領域的核心國有企業擁有壟斷地位，是俄政府保障國有企業對國民經濟巨大影響力的典型做法。
     1、采取立法手段，把資源開采審批權收歸聯邦政府。2004年以來，俄聯邦政府一直在加緊制定《礦產法》修正案，國家杜馬已于2005年12月開始一讀審議。修正案最重要內容是把聯邦與聯邦主體兩級政府共有的油氣開采審批權完全收歸聯邦政府，改“兩支筆”為“一支筆”。
    2、依照《自然壟斷法》（1995）和《天然氣供應法》（1999）的規定，天然氣工業公司（氣產量占全俄90%）壟斷天然氣管道建設、運輸和出口權。其他私有的天然氣開采和出口商無權建設干線管道，必須從天然氣工業公司獲得相應配額才能使用干線管道。這一壟斷權力使天然氣工業公司成了決定其他企業開采量和出口量的“閥門”。
    3、依照《自然壟斷法》，國有的石油管道運輸公司和國有成品油管道運輸公司分別壟斷石油和成品油干線管道的建設和運輸權。所有石油和成品油生產企業均無權建設干線管道，必須從這兩個公司獲得相應配額才能使用干線管道運輸。這一壟斷權力使這兩個國有公司成了調控其他公司石油和成品油產量及出口量的杠桿。
    4、依照《自然壟斷法》和《電力法》（2003），國有統一電力系統公司（發電量占全俄70%）壟斷全俄電力生產、傳輸和調度權。
    5、依照《自然壟斷法》，國有的俄鐵路公司擁有俄100%鐵路基礎設施。依法擁有壟斷地位的還有核電建設和生產、郵政、供熱以及海港、空港服務。
    社會體制轉型以來，俄多次經歷嚴重的政治、經濟和社會危機，結果都有驚無險。其中俄國企在重要經濟領域的經營壟斷，對保障經濟和社會穩定起了重要作用。
    三、政府扶持國有企業擴張
    利用行政權力扶持國企實現資源、市場和資本擴張，是俄政府提高國企經濟調控能力的有效途徑。
    1、扶持并控制天然氣工業公司。科維克塔凝析氣田是東西伯利亞最大氣田，開采權屬于合資的THK—BP公司。但由于沒有、也無權自建出口管道，致其多年無法工業開采。俄政府以拖延開采為由威脅撤銷開采權，迫使該公司與天然氣工業公司探討共同開采。目前，雙方已有數次接觸性談判，預計最終THK——BP公司將被迫讓出相當比例的股權給天然氣工業公司，由后者主導開采和出口。
    類似情形已發生在薩哈林大陸架2號項目上。在俄政府的策應下，2005年 7月 7日，天然氣工業公司得以與殼牌公司簽署協議，以待開發的極圈內油氣田項目50％的股份置換后者在薩哈林 2號項目上25%+1股的股份。薩哈林大陸架開發風險期過后，天然氣工業公司輕松擁有項目權益并一舉進入亞太市場。
    俄政府還以直接注資方式壯大和控制天然氣工業公司。2005仍年6月24日，俄政府出資71.5億美元增持天然氣工業公司10.74%股份，獲絕對控股權（50%+1股）。此后，俄政府決定開放天然氣工業公司股票市場，解除對外國投資者持股比例的限制。此舉將使該公司資產大幅增長。
    2、支持俄羅斯石油公司獲得更多油氣資源。在俄政府的支持下，2005年12月7日，俄羅斯石油公司從私有的控股集團手中購得25.9%的上喬納大型油氣田股份，12月16日，又競得緊鄰上喬納的東蘇戈丁油氣田開采權。俄羅斯石油公司不久還將從龍科斯手中獲得尤盧勃切諾一托霍姆大型油氣田開采權。這一系列的控股行為，將使俄羅斯石油公司主導東西伯利亞地區油田的開發。
    3、增強統一電力系統公司的實力。2005年12月 7日，俄政府批準統一電力系統公司以1.014億美元購入私有的動力機器公司22.43%的股份。后者是俄最大的發電和配送設備制造企業。此交易大大增強了統一電力系統公司的實力和壟斷地位。
    4、支持國有的對外貿易銀行進行資本和業務擴張。2005年12月21，俄聯邦政府決定把中央銀行持有的其他數家俄境外銀行的股份全部轉給對外貿易銀行，使后者完全持有或控股這些銀行。這一舉動不僅使該銀行的資本劇增，且迅速擴大了其在倫敦、巴黎、法蘭克福、維也納和盧森堡的金融業務。預計，對外貿易銀行將成為俄境外融資和外貿結算的核心金融機構。
    四、加強對戰略國企的監管
    1、派高級官員到大型國企兼職，加強對重要國企組織人事的控制。這既是政府履行經營國有資產的責任，也是保障國企忠實執行政府經濟政策的有效組織措施。其中有代表性的是：聯邦政府第一副總理梅德韋杰夫兼任天然氣工業公司董事長、總統辦公廳副主任謝琴兼任俄羅斯石油公司董事長、聯邦工業和能源部長赫里斯堅科兼任石油管道運輸公司董事長、總統辦公廳副主任蘇爾科夫兼任成品油管道運輸公司董事長、聯邦政府副總理茹可夫兼任俄鐵路公司董事長、總統辦公廳主任顧問沃洛申（總統辦公廳前主任）兼任統一電力系統公司董事長、聯邦工業和能源部長赫里斯堅科兼任副董事長。
    2、強調對國企上繳利潤和稅收的監管。早在1999年任俄政府總理之時，普京就召集專門會議對大型國企藏匿利潤的行為提出嚴厲批評。普京說，1999年俄羅斯4000家國企中只有517家上繳利潤。像俄羅斯統一電力系統公司、天然氣工業公司、盧克石油公司等擁有40億甚至上百億美元的特大型國企上繳的利潤只有70萬到400萬美元，幾乎微不足道。與此同時，普京向俄羅斯政府下令，要求加強對國有資產包括辦公房屋等事業性財產的登記和審核。
    3、利用稅收手段，把石油超額利潤繳入聯邦財政。在從政治上、思想上以及法律上確立了對寡頭的優勢以后，普京政府對資源支配和調節手段更加多樣。例如，積極利用稅收手段對內銷石油征收礦產開采稅，對出口石油征收關稅。此舉大大增加了俄政府的財政收入，僅2004年1月至2005年11月，主要以石油出口稅建立的聯邦穩定基金就已達1萬億盧布，約350億美元。穩定基金主要用于應對石油價格下跌對俄經濟造成的風險以及提前償還外債，客觀上也是俄實行社會領域改革的“保險基金”。
    五、限制和規范中小型企業的私有化
    政府通過對中小國企私有化，既甩掉了經濟包袱，又為發展和壯大國企提供了資金。俄中小國企私有化的特點是：
    1、私有化對象只能是非戰略性企業。在俄羅斯，戰略企業是指其產品和服務對國防、國家安全和保障公民精神、健康和合法權益有著戰略意義的企業。這些企業可以是單一制聯邦企業，也可以是聯邦政府持股的股份企業。絕大多數情況下，政府在戰略性股份企業中持股比例大于25%，即政府對企業經營活動至少擁有否決權。在普京2004年8月4日批準的戰略企業名單中，共有企業1063家。俄私有化對象只能是名單以外的企業。
    2、私有化行為規范化。為規范私有化，俄聯邦政府每年會制定并公布年度私有化企業名單及政府擬出售的股份總數和比例，列入名單的主要是經營效果較差的單一制國企和政府持股低于25%的股份企業。中小企業的私有化為俄政府帶來不小的收益。2005年俄私有化收入達 427億盧布，約15億美元；2006年預計私有化收入 310億盧布，約 11億美元。
    在 2004 - 2005年的兩年中，普京政府積極利用國際能源市場的有利條件，一方面通過將重要能源企業重新收歸國有，另一方面加強對國企的監管，使得俄聯邦政府的財政收入大大增加，有力地促進了俄羅斯經濟的快速增長，維護了社會穩定，也保持了普京政權較高的民眾支持率。
    （《環球視野》刊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