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近兩個月前，一篇《外賣騎手，困在系統里》刷爆全網，全民都在關注這個和我們息息相關的行業。將近兩個月后，杭州的一名外賣員因為等餐等到崩潰砸東西，因砸東西被店家毆打的新聞進入人們視野。
外賣員的現實生活似乎并沒有什么改變。
果不其然，斥責外賣員砸東西的人倒沒有很多，反倒是十分理解外賣員突然崩潰的人不少。用流行的網絡用語來說就是：這就是成年人的崩潰。
一般意義上的成年人，指的大多是上有老、下有小的打工人。
為了還房子的貸款，為了父母養老、小孩上學，成年人不得不透支青春、甚至是透支生命。生老病死、衣食住行這些現實問題壓在成年人身上，讓每一個懂事的成年人不得不向許多事情低頭。
比如，外賣騎手就一直在向困住自己的系統低頭。
漫長磨人的等餐、為了及時送達冒著生命危險違規穿梭在車水馬龍之間、被差評弄得神經緊張提心吊膽……
困在系統里的外賣員終于在一次等餐中崩潰了。崩潰的不止外賣員，動手打人的店家也崩潰了。他們情緒失控、抱頭痛哭，而真正的罪魁禍首卻成功隱身。
真正的罪魁禍首是系統嗎?
擊潰外賣員的也許是外賣平臺這套精確計算的AI系統。
在他情緒失控之前，系統也許告訴他送餐時間快要到了，也許已經記錄了他之前已經送達的十幾單。但再精確的機器也永遠無法預測一個活生生的人的行為。
AI沒有預測到這名外賣員會崩潰，強者欺負弱者，弱者在這一刻選擇了揮拳向更弱者。砸店里東西的時候，他也許沒有考慮后果，直到抱頭痛哭的那一刻。
擊潰店家讓店家失去理智去毆打外賣員的也許也是這套精確計算的AI系統。
等餐的人那么多，他實在是供不上了，但和外賣平臺簽了合同的，沒有及時送達或者出現一點質量問題被消費者投訴怎么辦?被打差評怎么辦?
你著急，我也著急啊，你干嘛砸我賴以生存的店呢?你崩潰了，我也失去理智了，直到真的拿漏勺打你的那一刻。
這起具體糾紛的罪魁禍首也許就是這套外賣系統。
外賣平臺這套AI系統讓勞動者和資本的關系進一步惡化。而且蹊蹺的是，寡頭的崛起讓商家、消費者、外賣騎手全部都困在系統里內斗，自己卻成功隱身，最終躺贏。
資本操控著這套系統，寡頭資本更是可以隨心所欲定義玩法。給你的配送時間就是這么多，給你規劃的路線就是這么危險，商家出餐慢?騎手路上風險高?管我屁事。
更無奈的是，外賣人員和商家似乎都沒有辦法對抗平臺，因為你必須要依靠平臺才能謀生，你也沒有任何籌碼和平臺進行協商博弈。
糾結、無奈、心酸……
你是否在突然崩潰的外賣騎手身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外賣騎手被困在一套精確計算的AI系統，我們發出感慨的每個人也都在向一個困住自己的系統低頭。
資本平臺這套AI系統背后是更為龐大的系統。我們每一個人都身處這個系統中，而每一個個體之于這個龐然大物就像螻蟻之于大象，在某一個瞬間就會被擊潰。
1877年，美國工人為了改善工作環境獲得8小時工作制，團結起來抗爭了7年，直到1884年才成功。
而現在，我們勞動者在強勢的資本平臺面前連抗衡的余地都沒有。
也不是一點余地都沒有。
在《外賣騎手，困在系統里》火爆之前，我還看過另一篇報道，在報道的結尾，有外賣小哥提出要建立一個行業協會，不然連出現糾紛了找誰都不知道。
“騎手壓力很大，又多是年輕人，碰到事情不知道怎么處理，就可能產生口角。”
減壓也是趙磊打造騎士聯盟微信群的初衷之一，“平臺不會給你培訓做疏導，連個發泄的渠道都沒有。”現在有騎士聯盟的微信群，我們還會不定期的組織騎手們聚會吃飯，大家一起聊聊天。
此外，騎士聯盟微信群里的騎手還會互相幫助，誰的車半路沒電了，就會有順路的騎手過去幫他充電。趙磊希望能夠以騎士聯盟微信群為基礎，有機會可以在有關部門注冊成立一個行業協會，為外賣騎手提供培訓、幫助和保障。
只有團結起來，才有抗衡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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