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幾天,51又被“竊·格瓦拉”刷屏了。原來是這位老哥第四次刑滿出獄了。不論你打開村里群、朋友圈、還是隨便刷個什么新聞,都繞不開他當年被抓時的采訪視頻。
“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這輩子都不可能打工的”
“進了里面去個個都是人才,說話又好聽,我超喜歡在里面的”
這位名叫周立齊,長相酷似南美革命領袖切格瓦拉的偷車賊可真稱得上一個江湖傳說。當他在里面的時候,51和工友們用著他的表情包;而當他即將重出江湖,各路網紅公司早早打探好了消息,派豪車到監獄門口為他接風。
眼看網紅公司開出百萬高薪要捧新時代的“竊·格瓦拉”出道,人民日報、澎湃新聞等大媒體著急了,紛紛批評周立齊5年前的言論“反主流價值觀”。
為啥周立齊能這么火,又為啥主流媒體對這件事這么反感?周立齊堅持不給別人打工,拒絕了簽約準備回家種田,又是否真的靠譜?
誰tm想打工
51當年第一次看到這個視頻的時候,也和好多人一樣,發自內心地說了“牛逼”二字。
咦,覺得他說得爽,把他奉為“精神領袖”,這是我們價值觀太歪了嗎?居然會追捧一個對偷盜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小偷?
當然不是了,原因很簡單,因為他說出了我們大伙的心聲啊。
周立齊不想打工,我們也不想打工,要是有別的辦法,誰tm想打工!
身為底層工人,51從來沒有感受到尊重與尊嚴,只有異化勞動帶來的痛苦。在工廠里,我們沒有姓名,只是領班口中的“幾個男的”、“幾個女的”,存在的唯一意義,就是幫老板把產量干出來。是的,產量產量,只有產量!51和工友們吐槽得最多的一句話,就是這廠沒人性,不把人當人看,老板眼里只有產量(其實就是錢)。
異化勞動是什么意思呢?
好比說,上班的時候,肩酸手腫了你想要休息,午后難熬的時光你站著都要睡著,可是不想堆活挨罵的話,就得一刻不停地做下去。我們的勞動不再由我們自己控制,而是被機器、被流水線控制了。機器和流水線的背后是老板,它們都是老板的資產,為老板賺更多錢服務。所以生產的安排,不會考慮我們做事的時候舒不舒服、會不會損害身體,更不會在乎總重復一個動作會不會讓人覺得空虛沒有意義。因為對老板來說,做得快才是最重要的,我們只是老板廉價的賺錢工具而已。
51是真的很討厭上班,一上班就好像被關在工位上一樣,盼著放假就像監獄里的人盼放風差不多。可是真要連放幾天假,看看錢包,又要著急了。周老哥說打工沒有自由,這話一點沒錯。我們為異化勞動的狀態感到痛苦,但是不打工又不能生存,沒法擺脫。“竊·格瓦拉”能這么火,不正是他說出了大家想說又不敢說的話,給了咱們一個情緒的出口嗎?
主流媒體,你們急啥?
再讓我們看看官媒的評論:
澎湃新聞把他的錯誤歸結為“……不屑普通勞動者,嘲弄社會規則”。
人民日報批上“荒誕”二字,51覺得好笑,這有什么好荒誕的呢?周立齊為啥不想打工,為啥這么多人追捧他讓網紅公司嗅到了商機,很難理解嗎?你堂堂人民日報真的不明白嗎?
澎湃新聞倒是說了實話,把周立齊的錯誤歸結為“……不屑普通勞動者,嘲弄社會規則”。沒錯,他的確是嘲弄了規則,不過這個規則究竟是誰的規則?
資本家們當然是希望所有工人都老老實實,甘愿做一個馴服的“普通勞動者”了。不然,他們怎么能把自己的奢侈生活,建立在無數打工兄弟姊妹的痛苦上呢?
官家媒體對“青少年受到不良影響”的擔憂,不正是在害怕這種少數人剝削多數人的社會規則受到挑戰嗎?這些所謂“主流價值觀”,所代表的利益跟我們工人正相反。
如果說“竊·格瓦拉”真的嘲弄了什么社會規則,那一定是工人們為了生存不得不出賣勞動力,忍受種種克扣工資、失去自由的可悲現實。他偷別人的東西,消極回避這個現實,這個很不應該,但我們必須看到背后的社會原因。
或許從上世紀社會主義教育中走出來的父輩們還覺得勞動是天經地義,退休了還要找點活兒自己干得熱火朝天,可今天的年輕人們誰不是每天煎熬地盼著下班呢?誰也不會崇拜技術最好產量最高的師傅了,也沒人會抱著“做得又快又好讓工友們對我刮目相看”的心態而滿腔熱情了:大家知道,異化的勞動讓個別人的高產量反而變成了壓低大家工資的理由。
自由在哪里?
換廠
來自公眾號“丸子脫筆秀”
進了一間廠
管理太苛刻
干得好不爽
傳說另外一間廠
口碑真是好
趕緊辭了工
到了這間廠
環境真是差
時時擔心職業病
又換一間廠
管理、環境還不錯
誰知產量嚇死人
一天干下來
骨頭都散架
糾結,糾結,真糾結
到底是留還是再換一間廠
這首小詩不就是我們的真實寫照嗎?即便立志不再進廠,在超市、小飯館、物業也能打工,或者做外賣員,開挖掘機,可又能有多大不同?一樣的單調漫長,也是一樣的嚴苛紀律、薪水微薄。保安大多是年紀大了一班就得一整天,全年無休;飯店服務員最是容易挨訓,打翻一盤菜都有可能賠上一周的工資;送外賣看似騎著車自由,可為了不被差評投訴,背著大箱子爬十幾層寫字樓也是常事。總之,做什么都逃不開層層的盤剝。就像周某說的,不自由,動不動就要給老板加班加點,到頭來看看灰色的工資單——少得可憐。就像周某說的,不自由,動不動就要給老板加班加點,到頭來看看灰色的工資單——少得可憐。
周立齊或許是發現了打工者逃不開的辛酸命運,才說出了“這輩子都不可能打工的”。可他和我們一樣,沒法像資本家那樣靠股份或者房租就能不勞而獲,生存的問題還是逃不開。選擇做一名偷車賊,或許能讓他暫時免于打工的痛苦,可最終也不過是以蹲班房代替了打工而已,用真正的監獄代替了廠房這座監獄,還同時讓其他一無所有的兄弟姐妹的生活更加痛苦了(你要能偷富豪的寶馬,而不是打工族的電頻車,那倒沒什么問題)。
51也認識一些工友,沒出格到周某這個地步,但同樣在逃避著異化勞動的痛苦。他們的辦法是做日結、臨時工。在休息和換工作方面或許能自由些,可這種消極的反抗,恰恰給資本家提供了大批靈活、便宜(不用交社保)的勞動力,隨時補充他們季節性的生產需要,而不用另外花成本多雇人;更無恥的是,他們還會在發生罷工的時候,利用臨時工破壞長期工兄弟姐妹們的反抗!這是對咱們工人階級的整體利益根本有害的。
那么,像周某出獄后那樣,回老家種田,或者開個小超市,又行不行得通呢?
其實,我們大都是因為種地養活不了一家人,才外出打工的。從90年代開始,靠農業漸漸支撐不起醫療教育婚喪嫁娶的開銷,而消費品價格又大幅上漲,大的潮流是農民到城市成為建筑工人、產業工人,而不是反過來。即便留在老家的人,也往往要在農閑時,到附近打零工才能維持生活,“打工”是逃不開的。
最近,51注意到農村又起了新變化,土地開始流轉了,有錢人到鄉下投資了。他們包下來大片土地以后就變身農業資本家,一茬地幾百上千萬的賺錢;他們自己不干活,雇留在村里的農民下地干活,把他們變成農業工人。
連農村也被資本化了!不管是城市還是農村,到處都是資本家壓榨工人,到處都是打工人的血淚!
搞養殖、做小買賣,我們競爭得過那些大型養殖巨頭,能在大資本的夾縫中生存下來嗎?小生意人誰又不是起早貪黑奔忙著,一旦有點什么變故就面臨著破產的風險。即便個人僥幸立住腳了,也不可能讓千萬工友獲得同樣的自由。
靠逃,是逃不開的。隨著資本主義的發展,農民、小商販,都是要被大資本逐漸消滅,變為靠出賣勞動力為生的工人的,是一個走向消亡的階級。而把希望寄托在走向消亡的階級上,是沒有前途的。
作為工人,作為這個社會中最一無所有、退無可退的無產階級,我們想要獲得自由,掙脫鎖鏈,只有靠推翻資本家階級的統治,把少數人享樂的社會變為掌控在大多數人手中的,和以往都不同的新社會。
就像周立齊長得酷似的那位,南美無產階級革命家切格瓦拉在一百年前做得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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