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大貨司機，總有新聞發(fā)生。
11月28日，河北張家口發(fā)生了一起爆燃事故。據(jù)應急管理部發(fā)布信息，初步查明事故直接原因是：中國化工集團河北盛華化工有限公司氯乙烯氣柜發(fā)生泄漏，泄漏的氯乙烯擴散到廠區(qū)外公路上，遇明火發(fā)生爆燃，導致停放公路兩側等候卸貨車輛的司機等23人死亡、 22人受傷(此前報道在這里)。
11月3日，甘肅蘭州境內(nèi)發(fā)生導致15人死亡、45人受傷的特大車禍(冰點報道在這里)。
今天，推薦中國青年報視覺中心對大貨司機群體生存狀態(tài)的另外一組報道。這是今年“雙11”之后，一位攝影師跟拍的。
11月4日，廣東省佛山市，孔令玉(左)和孔永勝開著大貨車出發(fā)，翠綠色的樹木從車窗外閃過。他們要把38噸快件運往4400公里外的新疆維吾爾自治區(qū)烏魯木齊市，一路上他們將經(jīng)歷南方的雨和北方的雪。
渴了灌兩口礦泉水，餓了啃兩口干饅頭。無聊時聽歌，或者干脆自己吼幾嗓子。11月4日至7日，行車限時68小時內(nèi)，單程4400公里，途經(jīng)7省區(qū)，大貨車司機孔永勝和孔令玉全程輪換駕駛，把38噸快件從廣東省佛山市運到新疆維吾爾自治區(qū)烏魯木齊市。他們在出發(fā)35小時內(nèi)抵達甘肅省蘭州市，裝卸部分貨物后繼續(xù)西行。
今年9月開始，他們就開著快遞貨車不停往返于廣東和新疆之間。這是他們作為物流人參與的第一個“雙11”。
11月5日早上7點，陜西境內(nèi)。
11月5日下午7點，快到甘肅蘭州時，下起了大雪。
11月6日上午10點，甘肅省武威市，貨車沿祁連山行駛。
11月7日上午10點，新疆境內(nèi)。
45歲的孔永勝和35歲的孔令玉是廣州一家物流有限公司的兩名貨車司機，兩人是甘肅同村的老鄉(xiāng)，都是多年的大貨車司機。孔令玉以前給老家的工廠運原材料，自己聯(lián)系客戶。后來廠子停產(chǎn)，他離開家鄉(xiāng)給物流公司當司機，現(xiàn)在每月固定工資1萬多元。收入比以前少了，但他不用再操心貨車保養(yǎng)和客戶關系。
和以前跑長途貨運不同的是，現(xiàn)在司機們手里多了智能手機、貨運App等工具，公司對時效要求也更嚴，每遲到1分鐘，兩位司機將被罰款5元。車上載著的快遞的運動軌跡，正被無數(shù)買家在手機App上實時跟蹤。
11月4日下午6點，貨車進入湖南境內(nèi)，換班休息的孔令玉在手機上看女大貨司機的短視頻。駕駛時他們會聽歌解悶，有時跟著唱幾句。
11月4日下午6點，湖南省衡東縣雁城服務區(qū)，他倆用錘子敲打每個輪胎，檢查車況。
11月4日晚上10點，孔令玉開著大貨車趕路，后排的孔永勝睡覺，他們通常每4個小時輪換一次。
11月4日上午11點半，在廣東佛山，隨著“咔嚓”一聲，一件將被發(fā)往烏魯木齊的快遞被鎖進16.3米長的集裝箱。貨車司機孔令玉面向集裝箱后門，左手拿著快遞編號單據(jù)，右手按下手機快門，將照片傳給公司數(shù)據(jù)庫。從這一刻起，這件快遞和兩位司機一起進入了長途奔襲。
車子慢慢駛離轉運中心，穿過廣州城，橫跨黃埔大橋一路北上。此時車外氣溫20多攝氏度，兩人身著短袖，翠綠色的樹木從車窗外閃過?？琢钣裾f：“南方的冬天跟我們那里開春似的。”這條線路能經(jīng)過他們的家鄉(xiāng)甘肅，但他們沒有時間回家看看。
一路上，兩人經(jīng)歷了南方的雨和北方的雪。車入陜西，開始下雪，路面結冰;過甘肅、新疆，又要面對茫茫戈壁和荒漠，每一段路他們都不敢放松。公司12名跑這條線路的貨車司機，全是熟悉冰雪路況的西北、東北人。
為防止疲勞駕駛，兩名司機每4個小時輪換一次，換下來的去駕駛艙后的小床上休息，他們早已養(yǎng)成了倒頭就睡的習慣。夜間或者在路況稍差的路段行駛時，他們換班的間隔會縮短。
渴了灌兩口礦泉水，餓了啃兩口干饅頭。無聊時聽歌，或者干脆自己吼幾嗓子，偶爾路邊停車三五分鐘，他們就檢查一下車況。
孔令玉說，他不抽煙，瓜子是他一路上最好的伙伴，“只要嘴不閑著，就不會困。”而孫永勝差不多每天要抽掉三包煙?？琢钣裾f，一到夜里，他們連眼睛都不敢多眨一次。
安全要保障，時效也要保證。為了搶出時間來，兩人只能縮短中途停車的時間。單程4400多公里的行程中，他們除了在服務區(qū)檢查輪胎、吃飯和換班，剩余時間幾乎全在車上。大貨司機常年久坐，孔令玉血脂高，每天需要吃三次降血脂的藥。
11月5日早上8點，陜西省丹鳳服務區(qū)，孔令玉在洗手間洗臉。
11月5日上午9點，陜西省丹鳳服務區(qū)，兩人各買了一個肉夾饃、一個茶雞蛋、一杯豆奶，在車上解決了早餐。
11月6日早上6點 ，蘭州的物流轉運中心，孔永勝起床后洗臉。為了省錢，也方便早起，前一晚他們在車上過夜。
11月6日下午兩點，甘肅省山丹服務區(qū)，他倆吃花卷和羊肉白菜湯，這是抵達目的地前最后一次正餐。
11月6日晚上7點，路過甘肅沒能顧上回家，孔令玉在換班休息時和他的一對雙胞胎兒女視頻通話。
11月7日上午11點，進入烏魯木齊境內(nèi)后遇上堵車，孔令玉(右)用手機上的地圖App查看前方路況。此時他們行駛已經(jīng)65小時，但將堵車情況上報公司，可以免于被罰款。
5日晚上8點，貨車駛入甘肅蘭州的轉運中心，工人們開始卸貨，兩人抽空去吃了碗牛肉面。第二天一早就得出發(fā)，在旅館容易睡過頭，兩人選擇在車里過夜，還能省錢。
清晨6點，車加滿油，他們繼續(xù)向西北行駛。幾天前蘭州境內(nèi)發(fā)生導致15人死亡、45人受傷的特大車禍，他倆把相關新聞都仔細看了一遍，分析事故原因。孔令玉說，長途跑車，氣候變化快，雨雪霜凍的天氣都能趕上，堵車加塞兒的情況也常有，最考驗司機的應變能力和駕駛經(jīng)驗。
7日夜里1點，車子進入新疆哈密境內(nèi)。遭遇了15公里走了近2個小時的堵車，下午兩點，他們終于抵達烏魯木齊的轉運中心，這一趟運輸總算結束。此時，他們已經(jīng)十幾個小時沒有吃飯。
“雙11”期間，他們在往返之間的休息時間從平時的六七小時被縮短至兩小時。兩個小時后，他們的車又掛上另一個裝著新疆特產(chǎn)的集裝箱，啟程前往廣東。
這一趟到達佛山時，2018年“雙11”已經(jīng)開始，休息一天后，他們還要繼續(xù)開著貨車趕路。“雙11”加速運轉的物流網(wǎng)絡讓孔令玉忘了下單自己提前相中的一雙運動鞋和一套運動服?？子绖?2歲的兒子在老家的飯店學廚，已經(jīng)交了女朋友。“再跑幾年，給兒子娶個媳婦，就可以回家養(yǎng)老了。”孔永勝說。
圖文源自中國青年報視覺中心
（作者為《天下網(wǎng)商》雜志社高級攝影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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