陜西省鎮安縣米糧鎮江西村共有256戶人家,1007口人,4個村民小組中塵肺病人達80余人,已經死亡的有20余人。其中村民小組一組最嚴重,幾乎每家都有塵肺病人,塵肺病的陰影籠罩整個村莊。攝影師胡國慶走進塵肺病家庭,記錄塵肺病家庭子女的生活。(攝影/胡國慶 編輯/趙宇《中國人的一天》第3075期)
視頻 | 父親患重病母親外出打工 塵肺病二代成留守兒童(時長:01:14)
塵肺病是由于在職業活動中長期吸入生產性粉塵(灰塵),并在肺內潴留而引起的以肺組織彌漫性纖維化(瘢痕)為主的全身性疾病。江西村十分貧窮,村民們文化程度較低,到附近金礦打工,成為成年男性勞動力為數不多的“活路”之一。在金礦打工也就意味著需要在彌漫的粉塵之中工作,村里大多數人患塵肺病與金礦的惡劣環境有莫大關系。一旦患上塵肺病,即失去了勞動能力,而他們的妻子就必須承擔更多的家庭壓力。據悉,80多名塵肺病人的妻子年齡分布都在四五十歲,年齡最小的才23歲。
李艷陽上一年級,還有個一歲大的小弟弟,李艷陽的父親李成濤今年31歲(右二),他13歲就去了金礦打工,后來被查出塵肺病,李成濤也是村里最年輕的塵肺病人。“你看這個家都快要塌了,家里男人才30出頭,什么農活都干不了,還要人照顧。”李艷陽的母親今年23歲,丈夫患病之后,她必須要承擔更多的家庭責任。
李艷陽放學回家就會照看弟弟。“雖然她學習一般,但很懂事,回到家就幫助大人干活。”李艷陽的母親說道,丈夫李成濤的二哥以及兩個老人跟他們一起生活,平日里還要耕地,實在抽不出時間陪孩子,“我哪能抽出身去陪娃念書,只好把娃托給村里的大媽照顧,每年給人家1500多塊錢”。
李陽樂今年12歲,上小學5年級。塵肺病父親李升榮今年46歲,最近病情加重,時刻離不開吸氧機。
李燦陽今年13歲,上小學6年級。李燦陽父親去世那年她才一歲。女孩拿著父親的照片說:“沒留下一點記憶。”
8歲的毛加翔上小學二年級,父親毛農忠今年43歲,塵肺病已發展到三期,徹底喪失了勞動力,母親則在學校附近租房陪讀。與村里其他的人的觀念不同,毛加翔的母親認為只能靠讀書才能改變命運,不能因為遭受不幸就理所當然的不幸下去。江西村沒有學校,娃們要去鄰村西溝中心小學念書。學校共有117名學生。三年級以下的學生年齡小,每天需要接送。一組村民距離最遠,有20多個學生家長在附近租房陪讀,每月房租70塊錢左右,每到周末才能回家。
7歲的傅琳琳對父親沒有一點印象,傅琳琳一歲多時父親患塵肺病去世,家里也找不出父親在世的照片,唯一的影像就身份證。琳琳外公今年68歲,是家里的主要勞力,白天黑夜忙著十幾畝農田。
父親去世后,母親也瘋了。雖然母親念過初中,但她現在的智力無法輔導女兒作業。她就坐在漆黑的屋里陪伴著女兒,一雙呆滯的眼神望著女兒,沒有一句話。外公說:“孫女太小,娃她媽在學校附近租房,晚上母女倆住在一起,我就擔心娃她媽犯病,傷害到孫女。在家我還可以管她吃藥,去學校就沒人管了。”
這間屋子卻聽不到琳琳說上幾句話,別人問她,不是點頭、就是搖頭。更多時候,陪伴琳琳的是她養了一只小貓。
7歲的毛連貴放學后,來到村里診所給父親取藥。村里這些幼小的娃并不知道塵肺是個啥病,僅僅知道給父親看病花了家里很多的錢。
村里塵肺家庭的娃學習分為兩個極端,有的娃完全對學習提不起興趣,有的娃特別熱愛學習,骨子里有一種蠻勁,長大后一定要改變現狀。9歲李柯就是其中之一,他知道要改變目前的困境,唯一的途徑就是讀書。
李柯的妹妹李璐7歲,上小學一年級,他們的大哥李偉在縣里上高三,再過幾天就要參加高考。李偉希望通過高考,徹底改變自己的命運。
任玲玉今年8歲,上小學二年級,她和6歲的弟弟每次放學回來都要爬一段山路。父親任義峰今年37歲,塵肺病已發展到三期,更多的時候,只有這兩姐弟相依為命。
9歲的張馳是家中獨子,父親張力柱今年35歲,身體看上去很棒,但他是個三期塵肺病人,干點農活就上氣不接下氣,只好待在家里照顧兒子,妻子則在青島打工養家。
張馳今年上小學二年級,學校距離他家有十幾里山路。每次上山他都有個習慣:不是朝前看,而是低著頭尋找“獵物”。不一會兒,他就摘了一束野花,那花有點像城里賣的冰糖葫蘆。張馳摘下一朵花莖含在嘴里說,“可甜了。”媽媽打工回來,就會給他買棒棒糖。
回家途中,張弛路過幾戶農家,他挨家挨戶指著說:“燦燦她爸死了、樂樂他爸快不行了、琳琳她媽瘋了、莉莉她爸就埋在這里、地里干活的老爺爺三個兒子死了一個,還有兩個也快不行了……”生離死別成了這些孩子生活里平常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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