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大學的時候,我認識了一個風一樣的俄國少年:弗拉基米爾·伊里奇·烏里揚諾夫(別名“列寧”),和一個叫羅莎·盧森堡的萌妹子(江湖人稱“嗜血羅剎”)。我認識他們的時候,當時一群出身社會底層的好漢們組成的跨國黑社會組織——“丐幫”(為了與之前兩位老幫主搞得那個“丐幫國際”相區別,所以叫做“第二國際”)正在群毆。當時朝廷看到這些以窮苦好漢為主的地下幫派日益壯大,已經勢不可擋地發展成燎原之勢。在多年的暴力圍剿已經失效的條件下,不得不改變策略,派出朝廷大員對他們進行招安。
在這個時候,丐幫的兩位天王巨星馬克思和恩格斯已經相繼謝世。朝廷多年的安撫和收買政策終于收到了成效,丐幫內部已經分化出了“凈衣派”和“污衣派”兩派。污衣派平時穿著破衣爛衫,吃糠咽菜,時時刻刻遭受著貴族老爺和他們所豢養的野狗的欺侮和凌辱,苦大仇深,是朝廷眼中最大的社會不穩定因素和重點維穩對象。而“凈衣派”則主要以丐幫中生活相對體面的一部分幫眾為主。而這其中又包括兩部分人,一部分人在加入丐幫前本身就生活寬裕,甚至有一些出身于高官豪富之家,只是出于對丐幫理念的認同而加入了進來。他們加進來之后,很大程度上保留了原有的社會地位和生活方式,與普通的丐幫幫眾存在著一定的隔閡。這部分人一般來說相對武藝高強,能力出眾,所以在加入丐幫之后不久就能快速升職,負責比較重要的崗位。另外一部分人雖然出身屌絲,曾經以乞討為業,但是在當上了丐幫各部門的領導后,生活也慢慢變得體面起來。這種情況造成的結果是,雖然污衣派在總人數上占據優勢,但是七袋以上的中高層干部群體則以凈衣派為主(德國分舵最為明顯)。
造反這件事情,雖然收益很高(可以解放全人類),但是風險也大,成本回收周期長。不管怎么說,總是一件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事情,一不小心就掛掉了,最不濟也得在號子里關上十年八年。對于時時刻刻被人踩在腳下的污衣派的幫眾來說,這不是什么特別大的問題。陳勝吳廣說過,造反是死,不造反也是死,這個過程中他們失去的只是鎖鏈,所以造反意愿非常堅定,十頭牛都拉不回來。而凈衣派就不同了,在丐幫里混了這么多年,好不容易混得人五人六的,連朝廷的一些大員見了都得恭恭敬敬的。自己的舒服日子過得久了,手底下的窮兄弟就懶得考慮了。面對朝廷隔三差五拋出的媚眼,“凈衣派”終于開始動搖了。
最先跳出來的是九袋長老伯恩施坦,他早年就曾經在德國分舵遭到朝廷圍剿的關鍵時刻,脫離過革命的隊伍。后來在第二代幫主恩格斯的點化后,又重新歸隊,并被收為座下弟子。在考茨基接任第二丐幫的總舵主和德國分舵舵主之后,伯恩施坦被封為傳功長老,和考茨基一同掌管和整理兩位老幫主留下的武功秘籍。
老幫主恩格斯尸骨未寒,伯恩施坦就憋不住了。他在丐幫大會上跳出來說,兩位老幫主留下的秘籍已經過時了,打打殺殺的時代已經一去不復返了。他認為,朝廷已經表達出了和屌絲們和解的善意,丐幫完全可以通過和平的方式混到朝廷中去,把富人的朝廷改造成窮人的朝廷,把富人的社會改造成窮人的社會。總而言之,就是造反不如招安,流血不如和諧,人道主義精神永放光芒。最終的目的是微不足道的,大家平常照著秘籍強個身健個體就足夠了,運動才是一切。
正當眾位長老一片沉默之際,當時只是七袋弟子的盧森堡立刻站出來,二話不說挽起袖子就朝伯恩施坦的臉上掄過去,左一拳,右一拳……但見:天崩地裂水倒流,飛沙走石鬼見愁。不一會兒,那個伯恩施坦的臉上,已經紅彤彤、黑慘慘、紫青青,變成了一個被砸扁的西紅柿。正當伯恩施坦想要還手之際,列寧同志一腳飛出,狠狠地踹在他的肚子上,然后一只手從后背把伯恩施坦拎起來,一下子扔出了三丈遠。后來,不斷有污衣派和凈衣派的弟子加入戰陣,一場跨世紀的群毆就這樣開始了。
我看到他們的時候,列寧和盧森堡正在被伯恩施坦、馬爾托夫這些“凈衣派”弟子圍在中間,勢單力孤。總舵主考茨基坐在一旁,翹著二郎腿樂呵呵地喝茶觀戰,時不時吹一吹黑哨,有機會的話就絆列寧一腳。列寧當時也就二十多歲的年紀,但頭發已經禿的差不多了,看起來跟四五十歲差不多,被熱愛他的人們親切地稱為老頭子。列寧手拿一塊板磚,施展開家傳的“降龍十八拍”,逮誰拍誰,下手又穩又準又狠,一邊拍一邊還要扯著嗓門罵:“叛徒”、“走狗”、“傻逼”、“二貨”、“修正主義者”。由于列寧同志的戰績太過于驕人,所以被親切賦予了“公雞中的戰斗機”的光榮稱號。盧森堡同志就溫柔多了,一巴掌拍過去,還要親切地問候一句,“姐疼不疼你?疼不疼你!不疼的話姐接著打”。有詩為證:唾沫與板磚橫飛,汗水共鮮血一色,亂哄哄你方唱罷我登場,殺到柏林奪鳥位。
雖然這兩個人是非常親密的戰友,但是他們之間也扭在一起廝打過幾回。兩個人作為污衣派德國分舵和俄國分舵的代表,對于要造反的目標沒有分歧,分歧在于怎么帶好隊伍。列寧生活的俄國,朝廷對地下黑社會的鎮壓比較嚴厲,冒頭就打,一言不合就抓。所以列寧同志認為,要與這樣一個強大的朝廷暴力機器相對抗,就必須把丐幫改造成一個由最先進、最堅定的一部分好漢所組成的組織。這個組織的主要任務是把造反和追求一個新社會的理念“灌輸”到長期受朝廷洗腦的群眾中去,讓群眾的抗爭從自發走向自覺。而且為了防止朝廷鷹犬的滲透和破壞,這個組織是按照最嚴格的紀律來運作的。首先,對于想要加入丐幫的成員要進行最嚴格的考核,只有對丐幫的造反理念有堅定的信仰、嚴格遵守幫紀并且服從組織安排,愿意為暴力造反事業犧牲掉自己一切的人,才能吸收入伙;其次,這個組織要按照個人服從集體、下級服從上級、各地方分舵服從總舵的民主集中制原則來運作。這樣才能最大限度地防范錦衣衛和東廠的滲透和破壞,形成一個極其有戰斗力的造反組織。
而盧森堡阿姨則表示,列寧同志的做法,會扼殺廣大普通群眾的造反熱情和積極性。這樣造成的結果是,會使幾個九袋長老組成的“長老會”變成丐幫唯一的中樞和大腦,而一般幫眾都變成了被長老們操縱的執行工具。這樣既會違反丐幫長期以來的平等傳統和原則,違反丐幫所孜孜追求的社會主義理想,也會使長老會制定的戰略不能反映普通群眾的愿望和要求,最終會使造反事業走上歧路。
另外,對于如何看待“凈衣派”的問題,列寧和盧森堡兩人的看法是不太一樣的。在列寧看來,凈衣派已經淪為朝廷的鷹犬和走狗,所以應該毫不猶豫地和他們劃清界限,見一次揍一次。在俄國分舵,列寧和以馬爾托夫為代表的“凈衣派”從一開始就水火難容,在創幫大會(二大)上就圍繞著成員入幫條件問題發生了爭論。列寧認為,要成為丐幫的一名成員,就不僅要認同丐幫的理念和行動綱領,而且必須加入丐幫的一個組織,接受組織的紀律和領導。而馬爾托夫則認為,只要認同丐幫的理念并且愿意在某一個方面幫助丐幫的人,就可以被接納為成員。如果按照馬爾托夫的觀點,那勢必使大量不堅定且自由散漫的社會中上流文人混入丐幫,使丐幫變成一個脫離廣大被壓迫群眾的松散的文人俱樂部,而不是一個領導群眾實現翻身解放的堅強的戰斗組織。在這次大會的選舉中,擁護列寧的這一派在這次大會上選舉出的“長老會”里邊占多數,所以被稱為“多數派”,而擁護馬爾托夫的這一派則被稱為“少數派”。列寧和“少數派”斗爭多年,最后看他們實在是無藥可救了,就把他們從丐幫里踹了出去。
而盧森堡則一直希望調和俄國分舵這兩派之間的矛盾,她經常指責列寧像一只好斗的公雞,批評他一貫挑起分裂而不是維護團結。對于德國分舵的“凈衣派”,盧森堡也報以同樣的態度。她雖然對伯恩施和考茨基的批評尖銳而嚴厲,但一直不愿意從組織上與他們劃清界限,眼看著德國分舵一步步走向墮落,最后徹底淪落為朝廷的鷹犬,變成朝廷控制群眾的工具,直到這個時候,盧森堡和李卜克內西兩個人才意識到成立自己獨立的組織的必要性,但已經為時已晚。
太史公曰:在戰爭后期,面對兩個國家幾乎相似的革命形勢,列寧成功了而盧森堡失敗了,兩位亦敵亦友的頂尖高手最后以極為迥異的人生結局收場。歷史見證了盧森堡的失敗,但盧森堡對列寧的一些批評中,也不乏一些真知灼見,為列寧死后的歷史所證明。廣大被壓迫人民會永遠緬懷這兩位高尚的革命者,沿著他們沒有走完的道路繼續前進下去。
「 支持烏有之鄉!」
您的打賞將用于網站日常運行與維護。
幫助我們辦好網站,宣傳紅色文化!
歡迎掃描下方二維碼,訂閱烏有之鄉網刊微信公眾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