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秋風秋雨的季節,當我得知魏老走了,盡管早有心理準備,但還是悲痛難當,淚水止不住地往下流。我清楚地記得那天早上乘坐公交車上寫的口占詩:
忍看導師駕鶴去,淚雨傾盆似水流。
常憶往日知心話,永將遺志記心頭。
探得真理酬晚晴,戰地黃花分外香。
高擎毛旗是巨手,揮筆譜就好華章。
頂天立地一青松,敢笑修資系蟊蟲。
雨打風吹無所懼,總為故國壯東風。
人民作家人民愛,三部經典柱青天。
繼續革命乃豪杰,歷史不計叛徒顏。
陰霾壓城城欲倒,黑暗將退黎明時。
老將迎戰身先死,舉國人民共悲之。
生如梅花品質潔,死若秋水亦靜美。
西風不解愁心苦,漫天追思作雪飛。
不堪回首,不忍回顧!!我的心仍在顫栗。久違了,這痛徹心肺的流淚;久違了,這正氣噴發的悼文。
魏老臨終前,我曾四次探訪。第一次來到醫院的時候,他的精神狀態非常好,與我們談了一個多小時。 第二次去的時候,他明顯地消瘦了,憔悴了許多。他一定是被可惡的病魔折磨著,想到這里,我不由地落下了傷心的眼淚,又偷偷地將它揩干。魏老強忍病痛,給我們講了幾句重要的話。魏老新著作品研討會后,我又來到了病房。他的桑子有些嘶啞了,氣色一天天地差了,但他仍然清楚地對我說,上次你來這里時還哭了,我感動得不知如何是好。老人的觀察是那么的細致。我敢說,這是我所見過的人當中最可愛的人。最后一次去的時候,他安詳地睡了,他的表情是那樣的從容,但他的目光卻常常呈現在我的眼簾。我想我是讀得懂他的眼神的,它分明地告訴我:不能在敵人的地盤里跪著造反。
你無法不為他折服,你無法逃避那種光耀閃爍的真理光芒!
我努力地回想著過去的點滴,畫片如同老電影一樣一遍又一遍地回放著。
在八寶山送別魏老時,絡繹不絕的人群紛紛前往悼念。告別儀式的人很多, 老紅軍、老八路、 老解放軍、老革命和許多年青同志, 感情凝重, 有的舉著花圈挽聯, 有的打著橫幅, 人人都拿著魏老的生平簡介或詩集、著作, 默默在排隊, 等待瞻仰魏老的遺容。
最醒目的當屬青年學生舉起的一條橫幅:“最可愛的人,永垂不朽;最可恨的人,雖生猶死。”眼前一亮,心中一熱。在充滿愛的世界,竟然還有行尸走肉“可恨的人”。
魏巍同志青年時代即投身抗日前線,為民族解放事業英勇戰斗。他親身參加過百團大戰和著名的狼牙山戰斗。解放戰爭中,他又隨華北兵團參加歷次戰役。后任騎兵團政委,率部進軍大西北。建國后隨中國人民志愿軍三次入朝,為反擊美帝國主義的侵略而戰斗。
他不僅用槍戰斗,而且用筆戰斗。他寫過許多革命的文學作品,鼓舞過千百萬革命戰士。深受他的作品和人格的影響,那是一種觸及靈魂的感動,是一種深刻塑造人生觀、世界觀、價值觀的洗禮。
他寫的《誰是最可愛的人》已成為中國人民婦孺傳誦的紅色經典。凡讀過他作品的人,都從中受到了深刻的教育。《在新世紀的門檻上》激勵人們奮勇向前,最后遺作《新語絲》、《四行日記》更是感人至深。魏老的作品,宣傳人民、宣傳革命、宣傳科學社會主義事業,愛憎分明,正像魯迅說的“橫眉冷對千夫指,俯首甘為孺子牛。”
魏老不僅拯救我們的良知,也拯救我們的常識。我們中華這個古老的民族歷經無數的艱辛苦難,其實很多苦難都是因為對物質利益的極度追求,社會一切價值觀念的經濟利益化,顛覆基于人的本心的社會常識而釀成的苦果。
魏老的晚年無疑更輝煌!
魏老的一生都是在戰斗中渡過,到了晚年,更是砥柱中流,高舉毛澤東思想偉大旗幟,親自當主編,辦刊物,宣傳毛澤東思想的路線 、方針 、政策,反對資產階級自由化、反對帝國主義的侵襲,與中國人民最可恨的人展開了不屈不撓的斗爭,鞠躬盡瘁,死而后已。特別是反修反復辟,他是一位高原的鷹,大海的龍,是一位捍衛馬列主義毛澤東思想的偉大戰士。他德壽雙高,是我們的良師益友,是千百萬人學習的楷模!
即便到了生命的最后關頭,老人家也仍然是以堅守陣地的戰士自況的,心中仍然充滿了勝利豪情。這一點,他和當年堅守在上甘嶺陣地上的那些志愿軍戰士,也是完全一樣的。“他們的靈魂是多么的美麗和寬廣,他們是歷史上、世界上第一流的戰士,第一流的人!”——這句話是魏巍前輩用來贊頌那些志愿軍戰士的,也完全可以用來贊頌魏巍本人。
當你看了他對革命的思考,你就可以看到一個共產主義革命戰士的拳拳之心,你就可以看到一個老人在彌留之際所思所想。這是一個即將離開陣地的戰士對后來者的免于無謂犧牲的諄諄教導,那是他多年戰斗經驗的系統總結,充滿了必勝豪情堅定的革命信念,我們只有牢記魏老的臨終遺言,才能讓魏老——最為值得尊敬的前輩、戰友,安詳的離去!
老人為什么振臂高呼?
戰士為什么沖天一怒?
戰士的有愛自有恨。他恨代表人類良心社會進步的馬列毛主義慘遭踐踏,他恨工農大眾又受欺負,一樁樁一件件血淚控訴,刺痛了老人的心,他怎能只為個人利益不管不問不顧?
他是傲雪的青松——胸有朝陽,嚴冬里的榜樣;
他是滔滔的黃河——向著東方,大地中的號角。
有的人活著,他已經死了;有的人死了,他仍然活著。
魏老最后的詩:“戰云壓城戰士稀,喜看新星已崛起。大地思潮終涌動,中華山花爛漫時。”
魏老最后的遺言:繼續革命,永不投降。
他說:“我得病,敵人聽了會高興的。”他逝世了,敵人是會竊喜,但是魏老還說過:“對于革命事業,人民自有主張。”
巍然屹立,冷看潮趕風追無恥客,殘云終掃;
鴻志長存,痛失旗擎號響有心人,朝日必升!
誰是最可恨的人,人人心中有本帳,這些可恨的人同樣在激發戰士的斗志!!
誰是最可愛的人,感動了幾代人,教育了幾代人,并繼續教育、感動著后來人!
魏老雖然走了,但他卻留下了一句令后人刻骨銘心的墓志銘:“我交給你們的陣地呢?!”
魏老走了,如同倒在血泊中的戰士,把生命化作了長空彩虹。
一個魏巍倒下了,激勵著千千萬萬個魏巍站起來。他依然守望著他曾經戰斗過的陣地,他的魂魄已經成為當代最為耀眼的旗幟,召喚和鼓舞著更多的人們擊水中流,驅魔降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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