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2014年成立國家集成電路大基金以來,大量資金被注入集成電路領域,實際出資超過1000億元,引導帶動新增社會融資達到5000至7000億元,加上地方及社會資金,總計7000至9000億元資金投入集成電路產業。然而,過去數年中,幾千億資金高額投入所取得的成績與人民的期望還有很大差距,投入產出比還有待提升。在最近這次貿易摩擦中,五年時間數千億的投資沒能改變關鍵元器件被卡脖子的命運。當下,國家對集成電路產業高度重視,然而在資金使用和頂層設計上,存在一些問題。
一是在投資上缺乏統籌規劃。隨著國家成立集成電路大基金,各地地方政府紛紛招商引資,開出的大量優惠條件,并投入海量資金啟動集成電路項目。以晶圓廠來說,從廣東到山東,從青島到廈門,有十多家12寸晶圓廠正在建設或即將上馬。雖然看起來全國遍地開花,但這些投資非常散亂,缺乏統籌規劃,個別項目互相傾軋,個別地方政府還為了引進外商惡性競爭,開出過于優厚的條件。幾乎就是當年各地方爭相上馬的洗衣機電冰箱小家電項目的翻版。以彩電來說,在1980年至1985年,全國各地引進了共計112條彩電整機生產線,共計50多個品牌,但結局卻異常悲壯。
二是熱衷于引進外國寡頭。從最近幾年的實踐上看,相對于扶持本土企業,地方政府更喜歡引進境外大廠,條件往往非常優厚,還各種開綠燈,三星在西安的存儲芯片項目,地方政府不僅給予優渥的條件,甚至為了征地還讓基層干部駐村做群眾思想工作。然而,外商技術轉讓往往轉讓在西方沒有競爭力的二流、三流技術,在真正有競爭力的技術上對中國嚴防死守。從結果上看,不少技術引進項目已經陷入困局。2014年蘇州宏芯獲得政府和社會20億人民幣資金與IBM合作,在技術合作2年多后鬧出欠薪風波。2016年貴州政府投資3億美元與美國高通合資成立華芯通半導體,在公司成立2年多后關門。2017年成都引進美國格羅方德,總投資逾90億美元,如今項目處于停擺狀態。廈門引進聯電技術成立晉華,投資370億元人民幣專攻存儲芯片,結果受聯電與鎂光專利糾紛波及,如今處于休克狀態。
三是熱衷于投資新興概念。在“阿法狗”對弈柯潔和李世石后,人工智能概念火爆全球,人工智能芯片也成為資本的寵兒,大量社會資本一擁而上,參與其中的不僅有阿里、百度這樣的巨頭,也有原本做比特幣礦機的公司,還有一些獲得風投的初創團隊。雖然人工智能的概念很火,但當下能夠實現的只是圖形識別、機器學習之類的“弱人工智能”,與科幻電影中的人工智能差距巨大。而且人工智能芯片的功能,GPU、DSP、FPGA等傳統芯片也能做,其意義被輿論過度拔高了。當下,中國真正的短板是CPU、GPU、DSP、FPGA、NAND、DRAM、射頻等傳統器件,這些才是信息產業的“石油”,是當下被卡脖子的東西。
四是沒能建立起自主產業鏈。過去幾十年里,中國IT產業可以說是建立在西方的技術體系之上的,對國外原材料、設備、EDA、IP、制造工藝有較強依賴。而且國內芯片設計公司熱衷于購買國外設計工具和芯片技術授權,而不是采用本土是設計工具和自主研發芯片,熱衷于去境外大廠流片,而不是選擇本土晶圓廠。國內晶圓廠偏好購買國外ASML、應用材料等大廠的設備,而不是本土廠商的設備。這些導致中國IT產業實際上是給國外產業鏈做下游,沒能形成橫跨原材料、設備、設計、制造、封裝測試的本土自主產業鏈。這使中國的IT產業非常脆弱,很容易被卡脖子。
鐵流認為,當下中國在集成電路產業發展上要加強頂層設計,堅持自主研發,繼續加大投資,以循序漸進的方式發展集成電路產業。首先是加強頂層設計。產業發展要有明確規劃和方向,要全國一盤棋,不能零敲碎打。在產業規劃上,要運用政策引導培育本土自主產業鏈。商業市場在商言商,但黨政國企事業單位采購應優先采購境內IP、境內工藝的芯片產品,對于采用境外IP或制造工藝的芯片,則不納入采購名錄。或者是評標時候把從原材料、設計、制造、驗證等諸多環節列入采購加分項,符合條件的可以優先入圍等等。其次是加強對自主技術的支持力度。對于技術引進項目要加強審核,不能夠盲目引進、重復引進。對于一些拿國外技術“穿馬甲”偽裝成自主技術的情況,也必須進行甄別。在相關行業已經有技術積累十多年的本土企業情況下,應當重點扶持本土企業,支持自主技術做強做大,哪怕自主技術弱一些,出成績慢一些,也要支持自主技術,地方政府要有“功成不必在我,功成必定有我”的覺悟。最后是加強短板領域的投資。對于社會資本不愿投資的短板領域,國家應該加大投資力度,充分整合“國家隊”的資源,以抱團攻堅的方式突破技術瓶頸。在市場化方面優先從黨政國企事業單位開始,由內而外,商業上形成正循環,以農村包圍城市的方式循序漸進發展壯大,最終實現解除政策保護,在商業市場上與國外寡頭同臺競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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